中岛敦也不知道她的头发具体是什么时候染,但是自从他们重逢之后,她就一直维持现在的发『色』。
或许是因为涩泽先生也是白发,中岛敦想。不过他也从来都没有去问过她具体原因。
然而,过去的渊绚和现在的渊绚,她的两种发『色』却在西格玛发上同时存在着。
当中岛敦将这一奇妙巧合告知渊绚时刻,她的神情却令中岛敦产生了一种“我或许说错了什么”一样的感觉。
尤其中岛敦还告诉她,“西格玛先生也戴着和你一样的耳坠……”
渊绚有一对造型非常独特的、金『色』的锥形耳坠,在孤儿院的时候,那对耳坠就已经在她手里了。她似乎对其格外钟情,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在戴着它们。不过因为中岛敦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它们的来历,所以渊绚也没有主动告诉过他。
直到今天,直到中岛敦说,还有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东西。
于是渊绚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遗物。”
它们曾被分开,一只给了渊绚,另一只则在她哥哥手中。直到有一天,哥哥死掉了,被他友人送回遗物中,就有原本属于他那只耳坠。
中岛敦感到一阵紧张,于是他下意识地垂下了脑袋,像是不敢去看她。他觉得从渊绚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感到局促,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伤人事情一样难过。
然而当他鼓起勇气去看渊绚脸,却发现在那张白皙脸庞上竟在落下眼泪。
“……绚?”
“我想要见到他。”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一想到连自己都已经放弃希望,在这一刻竟有真实存在的可能『性』,渊绚便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曾无比期盼着、时至今日依旧难以忘怀记忆。
那被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亲人。
一想到他有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存在着神明,那么祂一定是无比慈悲、无比善良的存在。
她想起自己曾在漆黑无比夜里许下愿望,她唯一也是最大的愿望,她曾祈求诸天神佛,希望对方能够听到自己声音。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也希望他(哥哥)能够获得幸福。」
第1卷 第82章
『想要见到。
这是和我最真实、共通想法。』
中岛敦想, 格玛先生时常会『露』出空虚神情,仿佛是在思念什么,可又像是什么都无法思念。
因为格玛他是“没有过”男人。
当他在三年前某一天睁开眼睛, 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他脑海中并存在任何记忆,过、现在、未来……什么都没有。这样他被人贩子抓住了, 但他却在那之找到机会逃出来,直到一个俄罗斯人——也就是费奥多尔找到了他。
他语言中仿佛浸透了蛊『惑』意味, 费奥多尔用无比温柔目光注视他,那一瞬间格玛仿佛从他身上得到了某种慰藉。
那个俄罗斯人语气轻柔问他,「,想要一个家吗?」
家……
格玛从这个词语中获得了远胜于它本身意,仿佛从中得到了某种寄托。他想, 自己一定是为了能够拥有一个“家”, 是为了能和“这个世界”某个人为“家人”, 所以才要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能给他“家”人,绝对是那个人——仿佛早就已经存在透明标准,格玛脑中产生了这样近乎直觉判断。
能给他“家”人, 绝对是那个叫做费奥多尔男人。
名为费奥多尔俄罗斯人,是一个有推翻整个世界恐怖梦想男人。他告诉格玛, 自己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世界”, 所以为了实现这一美丽理想, 他必须要得到一样东。
在传说中存在能够实现他人愿望宝物“书”,那是所有异能者追求。几年前,费奥多尔曾经参加了一名小说家签售会,他在那名小说家身上嗅到了某种独特气息。
那名小说家笔名是“渊”。
从费奥多尔那听到这个名字时候,格玛感觉自己仿佛被某种事物填充, 那像是一些奇怪充盈,又像是某种熟悉温暖。
或许他曾在前世某个时刻与对方产生过感情。或许那个人曾在某个世界给他带来过温暖。
或许在他们前世,他们就已经占据了彼此生命……
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对格玛说,「大概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东。」
虽然有“消灭所有异能者”这样理想,然而实际上,费奥多尔本人和他同伴们,天人五衰、死屋之鼠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异能者。
格玛也一样。
格玛异能,是能和被自己触碰到人互相交换彼此最想从对方那得到情报。正是因为他有这样异能,所以才被费奥多尔派来了这(这个出版社)。
然而直到格玛以小说家身份来到这之,他才得知了目标对象已经封笔消息。
可即如此,他也想要见到她。
“渊绚……”
格玛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刻在了他灵魂上,以至于他即被抹消了过一切痕迹,也还就存这样刻印。
他觉得,在某个方,他们肯定对彼此倾诉过自身爱意。
渊绚说,“我想见他。”
她目转睛注视中岛敦,紧紧抓住了他手,这是她用尽了毕生勇气所做最勇敢举动,甚至此刻状态可以称得上“强势”。
——强势。
这在以前,分明是跟渊绚毫相干词汇。
她以前总是一副柔弱、胆怯模样。
然而为了重视家人,即是像她这样胆小鬼,也能够升起一股无比强大量来。那是来自于内深处量,是远胜于一切强大。
“敦,”渊绚无比坚定说,“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他。”
爱总是可以给人无穷量。
“……啊,”躲避她目光,中岛敦小声说,“好、好。”
中岛敦把这件事(渊绚想和他见面)告诉格玛时候,格玛『露』出了一副深感可思议神情。因为这段时间,格玛一直在思考要怎样才能跟对方进行联系。
“渊”是曾经风极盛却又很快销声匿迹小说家,因为没有公开表明自己封笔消息。渊绚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因为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在她觉得,可以封存起“那个世界”一切情况下。
那个时候,渊绚是抱“跟涩泽龙彦过上普通生活”这种想法做出决定。
所以作为新人小说家格玛,想要和“渊”见面当然是几乎没有可能『性』。除非她愿意主动跟他见面……
她真主动提出了要跟他见面。
格玛怔愣看中岛敦。
“可以吗?格玛先生?”
中岛敦小翼翼问他,看他神情反应。
格玛从短暂可思议中回过神来,但是表情中紧张和失措完全没法遮掩。
——好突然……
对,明明他本来就是带这一目到来,可是为什么还会感到这样紧张呢?格玛觉得自己脏从来没有以这种频率跳动过。
雀跃已、喜自胜。
要说些什么呢?
应该用什么模样见她呢?
明明就是为了她,所以才要“为”小说家,是为了创造和她接触机会,所以才要来到这个出版社。
但是真正面对这样机会时,格玛却慌『乱』到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也会想见我吗?」
真会想要见到,现在这样我吗?
“敦……”格玛『露』出了几乎胆怯、退缩神情。
“我这样……真能跟她见面吗?”
第1卷 第83章
『在我的体里存在着的一部分, 如的体里也存在着我。』
当西格玛先生询着自己的时候,中岛敦仿佛从他的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或许个影子属于渊绚,又或许属于他(中岛敦)自己。
中岛敦曾觉得, 西格玛先生是成熟又稳重的青年,是令他尊敬的、憧憬的种。
目标明确、待温和、行事果断……
他所能想到的可以用来形容的良好品质的描述,似乎都能在西格玛先生上找到对应的部分。
然而在此刻, 西格玛却也『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迟疑和退却。
他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西格玛害怕一无所有的感觉,但他更害怕心生期待之, 却又破灭的种失败。
在几年之前,他在“这个世界”睁睛的瞬间,他看到的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家。就像是凭空被捏造出来的事物,他的头脑中唯有一片空白。
“我是为何而诞生的?”
西格玛一直在思考着这样的题。因为他一直都无法明白,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才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 也没有未来的目标,甚至都没有告诉他,“究竟是谁”。既然这样, 不就是没有期待他的诞生吗?
究竟要怎样,我的生才能拥有存在的意义?西格玛无比渴求着答案。
费奥多尔对他说, 他能给他一个家。于是西格玛就和他成为了“家”。但是费奥多尔却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他的理想的光辉远胜于他中所见的任何光亮。
西格玛需要家, 可是费奥多尔需要吗?他恐怕是不需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西格玛的心底里好像冒出了一个声音,像是有在告诉他“爱是相互的”。
家是互相依赖的。
西格玛想不通是谁在告诉他这样的话,但他面前没有其他的选择,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只有一样, 就是费奥多尔的指示。
如果不听他的话,西格玛就会再一次失去一切。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没有任何一个真需要他。
一想到这样可怕的现实,西格玛就会感到无比害怕。然而在他的心底里却同时会存在一股令悚然的意志,使他为了维护某种现状、保护某些东西而做出可怕的举动。
古怪的、矛盾的特质在西格玛上同时存在着。
“我这样真的能去见她吗?”
西格玛也自己。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在他的心底里响起了声音,个声音像是在帮他做出决定一样。
“我想去见她。”
“她”指的是“渊”。
“渊”指的是“渊绚”。
渊绚曾幻想过无数次哥哥重逢的场景,她也曾在无数个本以为无法他相见的夜里无声地哭泣。
手在颤抖,腿也站不稳了。
她远远地看着道影,长发的青年有着一头醒目的半白半粉紫的发『色』,只是看到对的背影,就让渊绚觉得周围仿佛在旋转。
头脑中像是有无数奇怪的东西充斥其中,过去的记忆、长久的思念、有份真挚的爱。
过神来的时候,经站在对的面前了。
“我听说,死会进行转生……”不知道为什么,渊绚忽然想起了这种话。
她想,这一定是因为,这种说法曾经是哥哥告诉她的。
当她因为恐惧着母亲的离世所带来的孤单,难过地蜷缩着体,独自一躲起来哭泣的时候,哥哥告诉过她——
「我听说,死会进行转生……」
但是谁都不知道自己转生会成为什么样的事物。
渊绚想,如果这是真的,么在某个轮中,他们(哥哥和她)一定是作为一个诞生的。
所以即便转生之,他们的体里依旧存在着彼此的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分享了同一个灵魂。
是为了追求某些事物,所以才要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每个的诞生,都是源于某种期待。
在西格玛见到渊绚的个瞬间,他就像是取了某些从自己上失去的事物。
当他紧紧地拥抱着对,他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命诞生的原因。
「是为了要和重逢,所以我才要来到这个世界。」
是为了用尽一切来爱,所以我才要相遇。
西格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令他感到无比亲切、无比安心的气息。
他满怀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我爱。”
“我会一直一直爱着。”
这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第1卷 第84章 番外
『不能让她出去……』
涩泽龙彦回家的时候, 渊绚已经睡着了。
即便是陷入睡梦中也紧蹙着的眉头,令涩泽龙彦感到无比怜惜,他在床边坐下, 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
你在梦见什呢?涩泽龙彦注视着她的面庞,张美丽的脸上透『露』出一股虚弱的苍白。
因常年体弱多病,所以她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孱弱的气息。涩泽龙彦每每将她抱在怀里, 都小翼翼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他无数次将对方拥在怀里,时候她的气息微弱得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时常令涩泽龙彦产生一种错觉, 觉得她随时都要从他的怀里散去。
他拂开遮住了她面颊的头发,手掌覆着渊绚的脸,他的掌终于贴合了渊绚的皮肤。
渊绚着一头粉紫『色』的长发,当她睡着的时候,她总是会将身体蜷缩起来, 像是害怕着、警惕着什一。那头粉紫『色』的长发则是凌『乱』地驱散在床上, 衬得她的身形愈发纤细。
当涩泽龙彦指甲漆黑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时, 她似乎也所感知,即便涩泽龙彦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可还是将她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