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娅拉缓慢地摇了摇头，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无声地对着周围施了一个“闭耳塞听”。
这是混血王子发明的咒语，斯内普缓缓挑起眉毛，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让齐娅拉用尽了全身力气，因为她几次皱起五官，又几次泄气。最后她只是盯着斯内普被扣到喉咙口的长袍领子，瞪着眼用力深呼吸，做极其漫长的心理准备。
“我申请喝一口欢欣剂。”她说。
斯内普马上否决：“不行。”
“那我问完之后您可不可以看在我销毁了四个魂器的份上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忘掉？”
“你究竟要问什么？”斯内普不耐烦地问。
齐娅拉带着壮士就义的表情，颤抖着双唇，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您喜欢我吗？”
斯内普看着她，齐娅拉看着斯内普，两个人像两尊雕像一样一声不吭。
“为什么这么问？”他轻声道。
“因为我刚才买的这个罗盘能指出喜欢的人的方向。”齐娅拉捧出罗盘，它的指针顺利地指向斯内普，“我刚才本来以为它坏了的，但是弗雷德给我测试了一下，实际上——”
“你用这种玩意儿来判断我的感情？”斯内普面无表情地问。
齐娅拉噎住了。
“不，不是，只是，实在是结果太过离奇——”
斯内普的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感情从来不是靠这种奇巧淫技的小玩意儿测出来的，而是靠平时的行动和言语来判断。”他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相信这种东西。”
齐娅拉的勇气正在一点一点地丧失。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睛，“非常抱歉……”
罗盘在她手里依旧笔直倔强地指着斯内普。
“但是，抛开罗盘，我想依靠您的言语来判断一次。”齐娅拉盯着自己的手心，用自己仅存勇气问了最后的问题，“我爱您，您是知道的，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难以停止爱您……那您呢？”
“您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哪怕一点就好……那么一点喜欢我？”
斯内普看着她通红的面颊和耳朵，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又松开。
“不止一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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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行了，大家可以随份子了（虚脱地倒下）
BGM：别的也想不出来了，给他俩点一首蹲妹的《I Really Like You》吧！
第46章
当然不止一点点。
从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感情就像是水下的荇藻飘摇地蔓生开来。从上方望下去，水面平静无波，但荇藻早已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池塘。
齐娅拉眼神涣散，她慢慢地抬起头，直视着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斯内普。
“不止一点？”她机械地重复道，“不止一点的意思是，抱歉，请您稍等，英语不是我的母语所以我需要花时间理解一下……不止一点……我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她拼命地眨眼，然后又问了一个让斯内普想把魔杖戳她脸上的问题：“您真的没有误服迷情剂吗？”
斯内普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好大的声响，把旁边竖起耳朵偷听偷看的赫敏和金妮都吓了一跳。他扫了一眼呆呆仰头的齐娅拉，语气沉沉：“跟上。”
齐娅拉的身体先于思维行动了。她马上急急忙忙拎起自己的大小包裹，亦步亦趋地跟在斯内普身后走出了三把扫帚。
“这是怎么了？”金妮悄悄问赫敏，“齐娅拉惹斯内普生气了？他要把她扭送回霍格沃茨关禁闭？”
赫敏神色复杂。
“我就说她不该去找斯内普打招呼，这下好了，午饭都没吃上就要回去挨骂。”金妮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说话？”
赫敏的神色更加复杂。
无论谁挨骂都不会是齐娅拉挨骂的。
初冬的霍格莫德街头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午餐时间，街头人流开始变少。齐娅拉脚下打滑地跑到斯内普身后，但他却放慢了脚步，等她并肩走上来。
他们向着人群更少的地方走去，慢慢地来到了尖叫棚屋的附近。
“刚才有哪些词汇你不理解？”斯内普轻声问，“是不懂‘喜欢’，还是不懂‘不止一点喜欢’？”
齐娅拉的脑袋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我……我明白谓语，我只是不懂这个主语和宾语。”她声音发着颤，“您的意思是，您，对我……做出了……‘喜欢’的这个动作——并且是‘不止一点喜欢’？”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不过你最后还是成功理解了，恭喜，洛小姐。”斯内普平视着前方的街道，“如果这是在课堂，我应该给你加两分。”
齐娅拉突然伸手扯住了他宽大蝙蝠翼一样的袖子。斯内普偏过头，他看了一眼齐娅拉甚至不敢使力的手，然后抬眼去看她闪烁着太阳光芒一样的双眸。
“可我……”她喃喃道，“可我完全不是您会喜欢的那个类型。我不阳光开朗，也不特别漂亮，我还是个精神病，在您面前发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疯，丢过特别次的脸……”
否定自身的话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地从齐娅拉口中吐出，但斯内普知道她实际上想表达的是什么。
“……为什么是我？”齐娅拉问。
【这样一个糟糕的我，也值得你的喜欢吗？】
斯内普突然想起来一年前在魔药教室中发生过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对话。当时的他困惑于齐娅拉莫名其妙又炽热猛烈的爱，手忙脚乱，无所适从。但现在他知道了理由，也有充足的准备可以回应她了。
斯内普在齐娅拉的注视下突然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然后用她曾给过的同样的回答回敬。
“只能是你。”
风簌簌地从二人中间穿过，齐娅拉慢慢揪紧了手中的布料，就好像重新抓住了快要掉到无底深渊里的自己。
呼吸。
齐娅拉，人是要呼吸的，不能停止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部，但是随之被吸入的还有勇气，快乐，感动，以及太多诸如此类的生命所必须的养分。
“缓过来了没有？”斯内普问。
齐娅拉恍惚地说：“还没，我可能要缓一辈子。”
“那就缓一辈子吧。”斯内普道，“回去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袖子从齐娅拉手里抽出来，齐娅拉手心骤然一空，她下意识地向前虚虚抓了一把，指尖轻轻擦过斯内普的手背，触得斯内普也心尖一颤。
他强装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后马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齐娅拉紧张到发抖的一迭声提问：
“我们现在这样算是，算是在一起了吗？”
“那我不知道什么才能算是了。”
“但是我现在还没毕业，学校里应该不会允许——”
“谁叫你刚才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我本来是打算等你毕业之后再说。”
“您别有心理负担！我虽然看起来是十六岁，但是实际上我的心理年龄比这个大！您不是在和未成年交往，不犯法的！”
“……我知道。”
“那我可、可不可以让椰椰给您送东西？我这几年买了好多东西，本来是写在遗嘱里想送给您的，如果您允许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都给您送来。”
“你又写遗嘱了？！”
“没有！我已经一年多没写了！那些是之前、之前——哦对，我这块表本来是买给您的，我现在就给您……”
“我不要，你自己戴着！”
齐娅拉的语速和语气越来越趋近于平常，她的脚步越发轻快，直至稍长的黑发都开始在身后随着风飞扬起来。
这感觉可比喝了欢欣剂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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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娅拉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她对恋爱的一切知识都来自于各类青春疼痛文学或者网络幻想小说。但是很显然，这种纸上谈兵的知识不能用于她和斯内普身上——更何况斯内普同样也是一个压根儿没谈过恋爱的人。
所以她指望不上斯内普在教她魔药学之外再教她该怎么谈恋爱。
齐娅拉环顾四周，头一回发现了令她比较为难的情况，那就是她好像也没法求助身边的人。
本身她的朋友就不算太多，而真的能算朋友的那几个甚至都没人能把自己的恋爱掰扯清楚。
哈利和赫敏都还在因为他们喜欢的人跟别人谈恋爱无能狂怒（早干嘛去了），潘西长期陷入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单恋之中（换棵树吧，他真的不爱你），而勉强算是能说得上话的长辈里小天狼星不把他俩拆散就不错了，至于看起来最靠谱的邓布利多……
……
且不说去找校长问“您好我想问一下和教授谈师生恋该怎么操作”这种问题会不会被直接赠送退学通知书，邓布利多那段轰轰烈烈BE的爱情在齐娅拉的世界已经属于人尽皆知的事儿了，去参考失败经验真的好吗？
邓布利多：？
于是齐娅拉只能拿出她上辈子读博士时的探索精神，艰难地开始自己摸索。
谈恋爱应该做哪些事？
牵手，拥抱，亲吻，还有情话絮语。
12月22日，冬至夜。
这是一年当中黑夜最漫长的一天，但是从这一天开始，白日将会渐渐变长，光明重回大地。
“咚咚”
一听到这个频率的敲门声，斯内普就不由自主地将背挺直。他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齐娅拉红扑扑的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晚上好，斯内普教授。”她小声说。
她的视线扫过整间办公室，然后她看到办公室里另一个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哈利正空着手在对付一桶弗洛伯毛虫，他正悬空着双臂，转身呆呆地看着她。
“晚上好。”斯内普点了一下头，语气也软了下来，“怎么？”
齐娅拉轻轻把门带上，她怀中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向前蹭到了办公桌后斯内普的旁边。
“我最近想研究一下关于福灵剂，但是课本上没有详细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她瞟了一眼哈利，“所以我想知道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和指导？”
斯内普的语调陡然提高，严厉道：“认真处理你的东西，波特先生，记住你这是在关禁闭。”
然后他对齐娅拉用截然相反的语气说：“坐吧，洛小姐。”
哈利：……我真的谢谢你们两个。
齐娅拉爱莫能助地看了哈利一眼，拖了一把椅子在斯内普旁边坐下。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开，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这个学期她得到混血王子课本以来做的魔药学笔记。斯内普在看到她的笔记本后眼神也变得柔和不少。
认真学习的学生怎么都会讨老师喜欢的。
……虽然是那种喜欢。
“这是我在图书馆查到的配方和制作流程，我在宿舍自己试了一次，在这一步出现了一些问题。您看，这个……”
齐娅拉将身体向斯内普那边偏去，左手在桌面上指着纸页上的内容，指尖从她清楚的笔迹下一个一个点过。斯内普低头辨认，但是在他看完配方表之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办公桌下悄悄地覆上了他的手。
齐娅拉偷偷地在办公桌下面握住了他。
斯内普侧头瞟了她一眼，齐娅拉依旧盯着桌上的笔记本，视线毫无偏移，但是发丝掩盖下的耳朵红了个彻底。
“这一步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他问。
齐娅拉打了个磕绊：“就是，在顺时针旋转三圈之后加入鼠尾草，我加入之后魔药的气味变得有些怪、怪异……”
斯内普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紧紧地将她包裹在了手心之中。
“鼠尾草是研碎状态的吗？”
“我把它切成了段状。”
“旋转三圈之后你隔了多长时间才将鼠尾草加进去？”
“大概五秒左右。”
“……”
斯内普和齐娅拉在办公桌后很快进入了一种旁若无人的状态，哈利把一条腐烂的弗洛伯毛虫从桶里挑了出去，心情复杂得要命。
见鬼，真是见鬼。
上个月赫敏说齐娅拉和斯内普可能有进展，他还不相信。
怎么这个月他俩就能当着他的面这样差点就脸贴脸地说小话了？
把他当傻子看吗？！
齐娅拉！齐娅拉你醒醒！你这样一个有钱漂亮又聪明能打的女孩子看上斯内普什么了！
但是在外人面前，齐娅拉也确实没有这个胆量做得太明目张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正常，还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将手抽了出来，认真做了点笔记。
“都处理完了吗？”斯内普突然冷不丁地问哈利。
哈利咬着后槽牙说：“都弄完了。”
“回答的时候记得叫‘先生’。”斯内普懒洋洋地纠正他的敬称，“学习一下洛小姐，她一直都比你有礼貌。”
哈利：………………
谁像齐娅拉似的从一年级开始就追在你屁股后头一口一个“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