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男孩为兄,女孩为妹。现在已脱去了初生时‘红皮猴子’的模样,白白嫩嫩的,玉雪可爱,令人看了便想揽之入怀逗弄。
这天午时刚过,婴孩嗜睡,仍沉睡于梦乡之中,风夕为兄妹二人掖了掖被角
,转身正好看见丰息踏入房间。
丰息看了眼娇妻,才转眸看向已睡熟的孩子,脸上依旧是雍雅浅笑,但却已不是以往风夕讽刺之的狐狸笑。“女人,三天后,我们便启程回家如何?”
风夕轻轻嗯了一声,出来近一年了呢。“与朴儿约定的五年之期已经过了,回皇朝还得先去寻他。”
丰息亦颔首,本来按照原计划,他和风夕是打算自碧涯岛回皇朝后就去‘雾山’接韩朴的,岂料风夕有孕,且孕吐严重,无法乘船。故而耽搁了时间。
二人同立于床前看着孩子,两个娃娃着着样式相同的衣衫,仅是颜色不同。因是龙凤胎之故,长相也极为相近。闭着双眼沉入梦乡,只是眉眼尚未长开,实在看不出是像爹爹多一些,还是像娘亲多一些。但看着他们,二人的心就觉得柔软无比。
“你说为他们取什么名好?”丰息侧首,眸中点点温情,极是惑人。
风夕却不上当,斜睨着丰息,“我觉得先讨论他们姓什么比较好。”
“这用得着讨论么?我的孩儿自然姓丰。”
“哼,我生的,当然得跟我姓。”
“…………”
“…………”
一个疾言利语毫不相让,一个温言细语滴水不漏,在自家孩子床前便争了起来,得亏两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安眠。
而外面路过的下人闻得此声皆齐齐叹气,从小主子出生起便争,都争了好久了,弄得可爱的两个小主子至今都没名没姓啊。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认为呢,丰息之于凤栖梧,便如杨过至于程英。‘一见丰息终身误’啊。凤栖梧清冷、纯真亦聪慧磊落,我也惊叹,流落江湖多年,居然她还是如此干净的人。她爱丰息,但也欣赏风夕,所以不妒不恨。她给丰息的爱一直是安静的、高贵的、纯粹得不含杂质的,只是她不是丰息心中的那个人。我很想给她一个幸福的结局,但我真的觉得她爱上别人、嫁给别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放下一切,保住心地安详、静谧从容的过余生也是另一种幸福不是?我还觉得她此生不必再见丰息风夕了,知道他们一生幸福便尽够了,相忘江湖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
以上是我的看法,所以存于我的笔下。欢迎讨论,不同意我观点的轻拍。(*^__^*)
第20章 碧涯事了江湖乱
本来决定三天后回家,可惜并未成行。
因为山尤王盯上碧涯岛了。对于总有身手不错的山尤人用尽法子登岛一事,丰息很不满,眼中闪过的寒芒昭示他对破坏他回程计划的人很不满,对手下的人的办事能力也不满。
对此,风夕悠悠道了句:“你十几艘船这么大的阵仗,那些人能混淆山尤王视听九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丰息心里当然还是明白的,但索性把帐全算在了山尤王身上。本来嘛,他就可以带着夫人孩子回家了,结果山尤在这当口派了那么多苍蝇来,这不是存心添堵么?
孩子交给了奶娘,风夕此刻很悠闲的观赏着手中的‘凝露杯’,据说这是前朝珍品,此次跟着那十几船杯一起带过来的。细细摩挲着杯身的晨露图,瞧见那狐狸眯着那桃花眼,手指极有韵律的扣着椅子的把手。风夕心里嘀咕了句估计这狐狸又在想怎么阴人了。不过呢,如果对象是山尤,她挺乐见的。
风夕也没问丰息做了什么,反正在丰息见了碧涯岛上几位挺说得上话的老者后,所有想上岛的山尤人皆遭到了碧涯岛民的攻击,当然,还有丰公子的人下暗手。不过碧涯岛这么做可是□□裸地得罪山尤啊,碧涯岛离山尤算是近的,这么做不是找亏吃么?
“黑狐狸,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了?他们这么排斥山尤。”风夕看着丰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狐疑的问。
“你说能让人之间翻脸的,一般是什么?”丰息笑看着风夕,温文的表情看不出一丝险恶用心。
能让人之间翻脸,让处于弱者的一方不惜一切地反击。风夕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利益。”
“对,利益。”丰息点头,“我只是告诉了那几位老先生南面可能有金矿而已,而山尤又恰好在此时来人,用心不奇怪么?”
风夕自然也想得明白其中关节,挑眉看住丰息,“你阵仗这么大,他们肯定也私下猜想我们不是普通人,他们就不怀疑你的用心么?毕竟是金矿啊,他们不怕你动心?”
“我九个月来可什么都没做,反而派人教授了他们不少皇朝先进的农耕技术。而我们打算走了,山尤就派人来了……”丰息低沉的声音将话说了一半。
风夕已经了然,碧涯岛的人不仅不会认为他有居心,反而会认为他是保护伞,以为山尤人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忌惮他,而现在他快走了,山尤才如此不安分。可怜山尤王背了个黑锅啊,他们一不知道碧涯岛有金矿,而不知道这么大阵仗的一行是什么人,只是平定了国内的混乱才腾出手来关注一下,派了几个人打探一番而已,结果还被碧涯岛的人视为仇敌了。
不过……“黑狐狸,你想要金矿?”
“女人,你认为我巧取豪夺了?”丰息闲闲一笑,散漫地拂了拂袖子,似要拂去袖上灰尘。
“不是。”听不惯丰息的自嘲语气,风夕皱皱眉回答,“这才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你派人传信给了皇雨,却又告诉了碧涯岛的人这个消息,你明知道他们的能力敌不过山尤更敌不过皇朝,你想把所有人都玩进去么。”语到最后风夕都有些无力,这混蛋狐狸要玩多少人啊。
“碧涯岛反正守不住金矿,迟早得便宜了皇朝或山尤,那干脆让我卖皇朝一个面子好了。可是呢,我又不想皇朝收得太舒坦,也不想让山尤王好过。”丰息手扶在下颌,这女人的一句‘不是’让他心情颇好,回答也算干净利落,只是语气轻柔带着种不怀好意。
闻得此言,风夕抽了抽嘴角,不想皇朝接收金矿太舒坦所以干脆告诉了碧涯岛的人金矿的事,存心让他们谈判,本来全可以归朝廷的,但若是碧涯岛的人知情,朝廷也不能全部收走啊……她怎么觉得……“黑狐狸,你行事愈发任性了。”
丰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还当真沉吟着思索了一会风夕的话,片刻后才抬头道:“唔,难道是……近墨者黑?”
风夕是何等人?撩了撩耳际的墨发,浅浅一笑,“我倒觉得是本性使然呢。”
……
屋里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散架了掉落在地的声音。守候在门外的钟离钟园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就是一把梨木雕花的椅子么?还是自家的,不用赔!!
帝都的皇雨收到了神秘人的匿名消息,只短短一行字-----碧涯岛南面金矿两座。
连夜皇雨便把这消息递与了皇朝之手,他如此急切是有原因的,虽然以前的皇国华国皆是大国,财力没得说,但如今皇兄统一天下,现下还练兵打算收复周边国家。打仗可是最烧钱的。如今碧涯岛有金矿,他就是抢也得为皇兄抢过来啊。
不过……“皇兄,臣弟先遣人去查实这消息吧,还有给我报信的神秘人也得查清楚。”
皇朝捏着薄薄的一张纸,看了良久,方道:“不用查了,直接领兵去。这消息是真的。”
皇雨愣住了:“难道皇兄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皇朝金眸射出不一样的神采,“朕不知道是谁给你送的,但知道这是谁派人给你送的。”
萧雪空在一旁本来也认为先查实消息再行动比较好,但陛下的话令他有些吃惊,“陛下知道是谁?”
皇朝摆摆手,“你们也都认识的人。好了,皇雨,你领两万精兵去碧涯岛,务必拿下那金矿。”又细细看了看那情报,手一震,纸片已化为粉碎,低声笑了笑,“看来,我又欠他一人情了。她……果真是去碧涯海擒龙了。”
萧雪空皇雨顿时明白了传信的人是何人。
一个月后,率领两万精兵的皇雨和程知、贺弃殊到达碧涯海边。本来六将都想来的,但是只有两个名额,争论无果后…………划拳决定!没想到一向划拳就输的程知这次居然赢了、而贺弃殊也赢了。他们都是抱着与主上一见期待来的。
皇雨带来的两万人马都是昔日四大名骑的精锐之师,山尤军队亦不敢掠其锋芒。十日后,一路快马加鞭的两万多人,留一万五驻守海边,另外五千随皇雨登上了碧涯岛。
相对而言,碧涯岛的人对皇朝的人排斥要小很多,可能与他们向往皇朝的繁华又关系,而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双方就金矿问题展开的谈判了。碧涯岛在丰息的算计下得罪了山尤,只能依赖于皇朝的保护了,但是金矿在眼前,自然也不能全部让出去,唔……估计有得谈了。
而金矿的消息一传出,山尤王简直是捶胸顿足后悔没早点下手,现在好了,碧涯岛找了皇朝当靠山,他抢又不敢抢。
搅乱了一池春水的丰息一行人则早在皇雨到达碧涯海边时就走与他们方向相反的水路绕道驶往了久罗山。这对抱着希望来的程、贺二人而言无疑是失望的。
接下来的这些丰息风夕都不知道,说到底,丰息这次的行事都算是厚道的,没有伤谁性命,只是让好几方心里不舒服而已。
昔泽五年,落日楼。
江湖近年来不甚平静,即使朝晞帝统一了天下,让天下百姓不用在战火中颠沛流离。但朝廷到底还是不好明着插手武林中事。
自古庙堂与江湖就是分割的,江湖守着朝廷的法,但朝廷不能像掌握群臣一般去掌握江湖侠士。
酒楼是消息流通最广的地方,落日楼每日招待客人不计其数,自然也能听到不少消息的。而一楼大堂就有认为自己知道新鲜事的人,上台说书一般为众人说江湖上的各种趣事。
今日自荐上台的人则是一个自称从兰州来的汉子,牛饮了一口茶,才说道:“大家都知道,武林本来派别各异,还有散漫游侠,有桃落大侠南昭、梅花女侠梅心雨、四方书生宇方言,除了南昭是桃落门门主,还有乌云寨、短刀帮……这些帮派虽然有争有斗,但也都是以正道人士自居,对百姓也是义气得紧,而近来一个创立不久的‘随教’很出风头啊,随教的教主是一等一的美人,但个性十分极端,认为活着就要随心所欲,自己快活就好,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不喜欢的杀了就是。”
语到这里,大汉可以停顿了一下,听到下面的人对那随教教主的言行十分诧异惊恐,议论纷纷,才满意的接着道:“听说那随教教主近来看上了兰州宁家的家主宁穿云,欲嫁给他,可惜宁家早就云州兰家的小姐定下了婚约。随教主这一作为惹恼了兰家的人,正要声讨随教呢。总之啊,江湖上现在乱得不得了,□□白道有嫌隙,而白道的各门派也有纠纷,□□的各门派纠纷又更复杂些,随教教主虽是女子,可手段狠辣着呢,近日□□的门派都隐隐有些以随教为尊的味道。不知道这宁家家主最后是娶兰家小姐呢,还是娶那随教教主呢。”
落日楼内听闻这些消息的人皆唏嘘不已,普通百姓只是当故事听,反正离他们的生活远着。而江湖人,尤其是有远见的江湖人都可以敏锐的感觉到,江湖即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1章 一舞勾魂摄谁魂
身处久罗山的‘白风黑息’并不知道江湖的风起云涌,他们所关心的是在船上有吐奶症状的小兄妹。赶在皇雨到达之前启程,一路船行飞快,或许正因如此,原本精神头儿很好的孩子有了吐奶之状,精神也病恹恹的了。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和自己此生最爱的人,生下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心是柔软的。丰息看见风夕抱着哭闹的女儿轻声哄着时,不禁微微一笑,目光凝在母女二人身上,太阳的余晖照耀着二人,像渡了一层金光一般,那是他此生抓住的温暖。风夕哄着女儿偶尔还要冒出几句“再闹就把你扔给你狐狸爹”之类的不负责任的话,但眉眼间满是温柔。点点笑意染进丰息的眼底,轻轻走近风夕,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他们好些了吗?”
“好多了,久微看过了,说是孩子们太小,有点儿晕船,所以才吐奶的。喂了些药后好多了。”风夕放下手中已哄睡得女儿,为儿子女儿掖好被角,转身对丰息笑道。
丰息揽住她,手臂沉稳有力地将她圈在怀中,“女人,民间常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今日才知是何意。”两额相抵,丰息的声音似满足的叹息一般。
轻语呢喃,便是相思。
风夕放松地靠在丰息怀里,听到丰息的话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黑狐狸,那你儿子晚上闹的时候,你去哄啊。”
紧握着风夕的手,丰息蕴着笑意的墨眸看着她,“你哄,我陪着。”
二人携手步出兄妹的房间,示意外面的奶娘进去照料。才漫步走回久微专为二人准备的房间,钟离随后奉上两杯香茗。
屋里点着熏香,若有似无地,细细一闻便能嗅出这是白莲的香味,丰息拨动了一下香炉,边随意道:“暗魑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韩家那小子在五年之期一满就离开了雾山。后来在萧雪空和君品玉成亲那段日子曾出现在帝都,从那之后,便踪影全无。”
风夕想起昔日那个巴着自己叫姐姐的稚嫩孩子,自豪地笑了:“暗魑他们都暂时找不到他的踪迹,看来那小子武功精进很多了。”
“武功的确是精进不少。”丰息笑的有些古怪,“不但武功,连你那性子也学了你九成九。在皇雨、萧雪空他们面前,他可不可谓不嚣张。女人,这莫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风夕嬉笑着看着他,对丰息的评价不赞成地大摇其头,“非也非也,黑狐狸,我家朴儿不羡于宫、不慕于荣、不屈于权。这叫风骨!你这狡诈的黑狐狸是不会懂的。”
丰息闻言嗤笑一声,“女人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