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银色的眸子转了转,软糯的嗓音渐渐凉了下来,“我记得有跟家里交代过没有吩咐不许来学校,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吗?”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满脸嫉恨到浑身抖如筛糠,明明没有任何咒力流动,为什么望月家的人会这么怕这个还没成年的女孩?
“望月梓,他是你的叔叔,根据你目无尊长的行为我们可以随时对你进行处分!”
“我可以就咒术相关的问题接受调查,但怎么处理自己的家事没必要解释吧?”阿梓眨了眨银亮的眸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提出疑问:“这位发言的先生是咒术监督还是警察,总监部的职能里有处理家庭纠纷这一条吗?”
对方顿时语塞。
乐岩寺坐在主持的位置上瞥了眼刚才说话的人,现在的年轻人果然还是太冲动。
最后还是夜蛾重重地咳了一声:“望月,私人问题之后解决,现在还在约谈中。”
“噢。”女孩松手把男人丢在门口,想了想又认真叮嘱道:“二叔先在这里跪着,再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懂吗?”
学生们目送女孩走回约谈席,再看像是被咒言定在门口动弹不得的男人,阿梓和望月家的其他人之间绝对有某种牵制,不然就太难解释这种现象了。
束缚吗?
阿梓抱起乐得不断摇尾巴的六条乖乖坐回座椅,“诸位继续。”
会议室的门被阿梓砸了,阿梓看不见,但是走廊上的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咒术总监部的成员,什么问题到了嗓子边都变得声音艰涩起来,作为校长的夜蛾双手环胸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完全没有起身去把学生赶走的意图。
第41章 神明的来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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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梓,接下来是关于伊豆袭击事件的问题,上个月你在伊豆被多名诅咒师袭击,其中甚至出现特级诅咒师,你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在对方手里活下来的。”
“毁坏了酒店的电力系统,再加上阻隔所有光线的帐,制造一个全黑的世界,我是盲人,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比别人要更适应一些,拖到足够的时间五条老师就来了。”
“那现场突然出现的咒灵呢?窗的工作人员一直在远距离观察,没有看到有咒灵进入。”
阿梓一脸平静:“我全程都在和诅咒师周旋,并没有和咒灵接触。”
“撒谎,据现场的京都方□□庵歌姬的报告,酒店的一层到四层充满了咒灵,但在调查小队进入时造成极大的阻碍,你再怎么周旋也不可能没遇到它们。”
女孩仔细地斟酌了一下,“和咒灵交手会暴露我的位置,我本身并不认为我能在特级诅咒师的追击下全身而退,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对面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这只是你的说辞,根据你随身携带特级咒灵的事实,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可以驱使咒灵的行动,你可能持有和先前叛逃的诅咒师同样的咒灵操术。”
咒灵操术一词一出,里外都安静了一瞬,众人脸色纷呈,直到耳中清晰地落入少女的否认。
“我不是。”她还真不是。
“那你的术式是什么?我们并不相信你没有掌握术式的说辞,众所周知领域展开是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没有术式如何进行领域展开!”
女孩轻轻皱眉,道:“本来也不是完整的领域展开。”
照书上的意思,好像月食确实应该属于不完全的领域。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用了不完整的领域就先后击败了两只超水平的特级咒灵吗!”
阿梓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
“笑话!既然有如此水准那为何不申请晋升一级咒术师!”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似乎都在议论阿梓只申请晋升二级咒术师的事情,这太不合常理了!
在一片纷纷议论中,阿梓只是淡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申请一级?”
一屋子的人一时语塞,当咒术师不就是想一直往上爬然后接高额报酬的任务吗?这女孩居然问为什么要申请一级?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喘着大气的声音,“就是咒灵操术!这个恶魔就是用咒灵操术在威胁望月家上上下下的人!”
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阿梓转过头,银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跪在门口却如同死尸一般的望月泓。他说完那句话便对上阿梓透着凉意的眸子,整个人顿时坠入冰窖,一道白影嗖地一声蹿到他面前凶狠地嗷叫了一声,两腿一抖一股热意伴随着并不好闻的味道顿时冲出体外。
堂堂望月家的二把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居然被吓尿了。
“六条,回来,别弄脏了。”女孩淡淡地在后面唤,炸毛的六条气呼呼地俯身警告了几声,一扭头回到阿梓身边,坐在她的腿上死死地盯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钉崎恨不得上前直接把望月泓打晕,却被身旁的真希拦住,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对这个男人明目张胆地动手,不然只会对阿梓,对他们更加不利。
“望月梓,你对此作何解释!”
“这个人和我有争夺家产的矛盾,他的话不足为信,而且,他都看不见咒灵,何来被咒灵控制一说。”
不料,在场的居然有好几人出声:“泓先生看得见,我们可以当场证明。”
阿梓轻轻挑眉,转头不咸不淡地“盯”了望月泓一会儿,“真的?”
望月泓在她的凝视下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白直接晕过去了。
又是一场不小的骚动,阿梓微托着腮陷入沉思,没有理会旁人在说什么,乐岩寺一柱拐杖,带着咒力的敲击声惊醒了她,“望月梓,现在怀疑你和咒灵操术有关,需要对你进行关押调查。”
关押。
在监察人员的口径一致之前,门口的伏黑已经在同伴的掩护下悄悄退到旁边摸出手机开始给五条悟打电话,电话却没有打通。
怎么回事?
涉谷大楼的顶端,白发的男人双手插兜,苍蓝的视线逡巡着脚下的街道,“你可真喜欢涉谷啊,明明不是什么追赶时髦的人,审美也奇奇怪怪。”
什么年代还穿袈裟,猫都认不出来。
五条悟舒了口气,干脆在围栏上坐了下来,“好了,特地把我引到这里应该不用我去找也会自己送上门吧,虽然都是在东京,但是找人很累的哦。”
夜晚的涉谷是年轻人的狂欢,各种店铺人满为患,霓虹灯光有些刺眼,男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以前也不是没来过涉谷,但是今天好像格外热闹啊。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啊嘞,是光棍节啊,怪不得……嗯,学生们不知道有没有给阿梓庆祝,毕竟这可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脱离单身的宝贝。
啊,忧太除外。
大批咒灵突然从天台门蜂拥而出,五条悟倾身向前,整个人从护栏上翻了下去,深蓝的夜空遮掩了他蓝黑色的身影。
“术式反转,赫。”
在城市中欢呼的年轻人听到头顶的爆响,抬头只见一抹红色的烟烬随夜风延伸向四面八方,继而投入更热烈的狂欢,今晚看样子有烟花!
男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六眼分辨出四面八方涌来的咒灵,五条悟轻啧一声,杰不会又打着把他引开然后去袭击高专的想法吧?
头顶忽生异变,他扯了扯眼罩,仰头看着四面八方逐渐降落的帐,周围忽然传来年轻人的嘟哝:“奇怪,信号怎么这么差了?”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着信号强度一降再降最后变灰,面不改色地把手机丢回兜里,阻断通讯又能怎样?
难道他堂堂最强咒术师还需要向外界求援?
忽得,他一拍脸,不对,是梓。
今天是小姑娘接受咒术总监约谈的时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一想到还埋在上层里的那些奸细,五条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当下脚步跃上人群就朝帐的外面掠去。
他一动,人群中的咒灵也跟着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包围,显然是要把他绊住,这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回高专的决心。
羂索在另一栋高楼上看着帐覆盖下的涉谷街道,手底下的人传回了消息,附近的窗已经被控制了,这边的情报暂时不会传到高专去,在五条悟被彻底封印之前不会有人来帮他;而高专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咒术总监已经决定将望月梓关押,大致部署已经完成了。
他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勉强有人形的东西,“对手是五条悟,这个时代最强的咒术师,一对一的情况下你们没有胜算,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们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消耗他的战斗力,不必做出牺牲,我会安排其他咒灵协助你们。”
羂索计算着这具身体拥有的咒灵数量,本来他打算用真人的改造人类来制造混乱,但是真人被祓除了,现在只能用夏油控制的咒灵来弥补,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咒灵被祓除的话损失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上次袭击高专的时候他应该想办法获取更多特级的,咒胎九相图中除了一号以外其他人和以前的漏壶他们差距还是太大了。
事实上羂索并不打算现在开战,但他前期放出的线太多,五条悟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特别是在知道“夏油杰复活”这件事后。
他了解五条悟,那家伙一定会追到他出现为止,而他所想的那个五条悟,现在正一手一个解决缠上来的咒灵,打定主意要回高专去。
咒灵似乎发现他们完全不能阻止五条悟的步伐,亦或是它们背后操控的那位发现了这一事实,所以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疯狂地袭向了周围惊恐不安的民众,血色顿时沾满了街道。
该死。
高专里,面对一连声的关押判决,即便夜蛾正道为她声明所言非虚也无济于事,这群人似乎铁了心地想要把阿梓收押,不知是出于对咒灵操术的顾忌还是出于其他什么。
阿梓坐在座椅上面色平静,银色的眸子淡淡地转了一圈,房间里竟诡异地安静下来,“只是因为怀疑,就要把我关起来吗?”
“这都是出于安全考虑,如果你能坦白你的术式或者等我们查清了真相,自然会放你出来。”出声的人目光紧紧地盯着阿梓,“在那之前,你必须跟我们回咒术总监部接受24小时的监视。”
夜蛾拧眉看着这几乎不可逆转的局面,冷声道:“望月梓是我们东京校的学生,不管是处分还是其他管理行为都应该由本校校方进行,如果一定要进行监视也要留在本校。”
现在不能撕破脸,只要把人留下,等到五条悟回来,什么监视不监视的,看这群顽固的家伙还敢不敢多说一句话。
对方板着脸直接就拒绝了,似乎早就意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东京校现在有庇护嫌疑,望月梓必须遣送到总监部总部接受全天候监视。”
夜蛾还想说什么,但是阿梓却叫住了他,“没关系,夜蛾校长。”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群人今天就是抱着想把她带走的目的,有一个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其他人都会跟着来,毕竟咒灵操术在他们眼里是十分危险的术式。望月泓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而且他感觉起来怪怪的,好像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是圈套吧。
“我可以接受监视。”女孩摸了摸揣在兜里的手机,键盘上的键位她早就烂熟于心,“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在座的诸位。”
夜蛾瞥了乐岩寺一眼,后者冷哼一声,在一群打算漠视她的人群中开口:“问。”
“今天的约谈有录音吗?”
乐岩寺点点头,想到阿梓看不见,又出声:“有。”
“约谈时收集学生的咒术情报是总监部指定的吗?”
问题的味道有点奇怪,但是乐岩寺还是应了声是。
阿梓又问:“约谈的目的是因为学生中出了内鬼所以上层想要了解学生的动态,对吗?”
“是。”
阿梓顿了几秒,继而不紧不慢地问:“那如果上层之中出了内奸,这次约谈的目的一开始就不纯,会议的内容落到敌人手里后果诸位考虑过吗?”
会议室里突然鸦雀无声。
少女对周围的气氛变化恍若未觉,继续道:“敌人知道学生的咒术情报的话接下去处于危险境地的就是学生,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她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其他人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名下的房产和各类资金总值合计超过一万三千两百亿,现在还没有子女可以继承我的遗产,如果我被人杀了这笔财产说不定会被门口那条死狗拿走,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