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爱着你——”她压下鼻子泛起的酸涩,接着唱道。
“你却爱着一个傻逼!傻逼她还不爱你!!
“你比傻逼还傻逼*!!!”
最后一句唱完,松岛恶狠狠地向宫侑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
“……”
宫侑:“哈——?!”
·
在一片欢笑声中,校园祭结束。
接下来不久就是期末考试,接着度过半个月的春假,最后一个学年——
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歌名《织毛衣》,真的有这首歌,不是我瞎编的
第50章 铃木悠需要拥抱吗
4月初,春天,樱花绽放的季节来临,各大高校也开始新的学年。
开学第一天没有社团晨练,宫兄弟按照正常的上课时间去学校。校门口陆续能看到新入校的学生穿着崭新的制服,三两结伴从悠哉走着的他们身边路过。
校门口不远处的布告栏上贴着欢迎新生的条幅,布告栏的橱窗里除了校长、教导主任,小角落里贴着学生会会长还有铃木的照片,照片边上写满了代表学校获得的荣誉。
橱窗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留着齐肩长发的女生,她伸出手指贴在橱窗的玻璃上慢慢挪动,像是在描绘谁的模样。
宫侑路过时看了一眼,仗着优秀的视力发现:“悠的照片换新的了,不是以前那个很土的造型了。”
宫治也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轻“嗯”点头,不过只是一瞥,两人很快收回目光,如往常一样继续往前走。
橱窗前的女生听到声音后往那个方向望过去,只看到染了金发和银发两个男生高大的背影。她转回头,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端端正正地拍下橱窗的照片。
·
对多数高年级学生来说,新的一个学年和新的一个学期区别并不大,不过对于各大社团来说,第一天的招人是绝对值得重视的大日子!
虽然稻荷崎作为排球强校已有特招生入队,但新学年的招新也是充实队伍的大好时机。原本招新的事本不用黑须教练操心,但眼见开学才第一天宫兄弟就被教导主任抓走,只好头疼地安排角名和铃木去。
于是在招新的走廊,出现了其他各个社团招新人员卖力吆喝拉人,热情洋溢地向新生介绍自己社团特色和优势对比下,排球部摊位前寂静氛围几乎要冰冷到冻结的现象。
要不是理石和长谷川放心不下中途主动过来查看情况,可能原本打算加入排球部的新生都没有勇气在这两个没什么表情的人面前填入部申请书。有他们活跃气氛,招新摊位终于热闹了一点起来。
铃木收下一份入部申请书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被人握住了手。隔着桌子,一个烫着卷发、额前刘海挑染成桃红色的时髦少年眯着充满风情的桃花眼,痞气十足地单手比心:“前辈,做我女朋友吧?”
边上的长谷川和理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角名飞快地拿出手机拍照。
“我拒绝。”铃木语调平淡地抽回自己的手,短暂停顿后发现自己还是觉得膈应,微皱着眉低头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擦手。
男生大约第一次被当面嫌弃,神情尴尬地看着她的动作,还不等说些什么被人挤到了一边。
“你好——我、我想要成为男子排球部的经理——”一个齐肩长发的女生站到了铃木的面前,似乎是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请在这里填写……”铃木抬眼,看到面前的人之后,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女生长相姣好,皮肤白皙自然透粉,脸小小的稍有一些婴儿肥,看上去可爱中带着些怯弱。尤其是那双如被水浸湿的、眼角略有下垂的、圆圆的如同小鹿斑比的浅色眼睛,楚楚可怜。
铃木大脑一片空白。
女生定定地看着她的:“我叫浅田樱。”
即使只有年幼时期的一点记忆,浅田依旧记得多年前铃木——她的姐姐,灿若樱花怒放的笑容,还有那一句——
“樱,是春天的花*。”浅田说。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可能,但是凭借那双眼睛和那个姓氏,铃木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她猛地站起来,原本身后的椅子突然受力后退,与地面发出“吱嘎”的拖拽声,然后“哐”地撞到了背后的墙上。仅一瞬间,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的嘴唇微颤,最后也只是挤出一句“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说完不等角名的回复就从边上离开。
仓皇而逃。
·
铃木愣愣地坐在马桶盖上。
她已经吐过一轮,现在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但这样的难受还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灵魂与精神顺着那个漏洞逃逸,只留下空荡荡的躯壳,如同她的胃一样。
她无法思考父母在她13岁时离婚,却有一个仅仅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意味着什么。她也无法想象母亲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亦或是,她早已知晓,就在她醉酒后情绪崩溃的那一天……她愈发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往最坏的可能思考。
隔间的门被猛地拉开,铃木两秒后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来人。
门口宫侑拉着门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和宫治到达招新摊子之后从一脸懵逼的长谷川和理石那里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铃木看到一个眼睛与她有点像的,姓浅田的女生之后跑走了——甚至不需要一次眼神交流,双方马上分头找人。
宫治率先往天台的方向跑,而他在路过楼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栋教学楼二楼有一个没什么人用的教职工厕所。
然后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人。
·
【找到了】
宫治仰起头,湛蓝的天空如通透的彩色玻璃,如絮的云朵缓缓流动,在沿途记录着风的轨迹。
初春带着凉意的风打着旋吹起他的发梢。
他最终只是关上手机,什么都没有回复。
·
他不应该知道铃木父母的事,看着铃木还有些失神的表情,宫侑在开口前想起。
他刚呼入一口清凉的空气,与肺腑间滚烫的热意相撞,呛了好几声才堪堪忍住喉间的三分痒意:“刚、刚才,长谷川说你不太对劲。”
铃木挺直坐姿,没有回答他带着疑问的试探,反而说:“这里是女厕所。”
“我……”这是重点吗?!宫侑只觉得火气不断地从心底涌出。
铃木总是这样,他曾亲眼见到过她赤手抓住将要倾翻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溅到手上,她却一声不吭,平静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多也不过因为烫伤的疼痛略蹙了蹙眉头,然后默不作声地一个人去冲洗烫到的地方。
她在忽视自己这一点上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优秀天赋,不论是受到伤害还是受惊害怕,不仅不会说出口,甚至会粉饰太平装作平安无事的样子。
宫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温和地问:“要帮忙吗,或者一个拥抱?”
铃木依旧坐得笔直,没有多眨一下眼睛:“我为什么需要?”
这个问句一下子就点燃了宫侑的火,他咬着牙压低声音:“你再说一次?!”
她到底没有再重复一次。
这样是不对的。
她已经习惯了那些艰涩冰冷的、锐利刺骨的、如同庞然大物缓慢碾过全身骨骼,连同肌肉都的每一寸都被撕裂,深入灵魂的情绪。
她一直都可以独自面对,独自忍受,独自消化,直到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期待他的出现。
这样是不对的,她不应该依赖他人,也不可以产生期待。
即使是宫侑,也不应该是例外。
·
宫侑后退了一步,慢慢关上拉开的隔间门,时常带着些许戏谑笑意的眼睛在此时平淡到甚至有些冰冷,下颌绷得紧紧的线条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门关上之后,我就走。”宫侑说。
“嗯。”铃木回应。
她按捺着自己,双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能出声。
尽管精神千百次叫嚣着自己的绝望与孤单,她依旧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门慢慢合上,视线里的宫侑逐渐被遮挡,最后的缝隙收窄,随着门扉扣上时“咔”的轻响,对方失望的眼神被关在了门后。
人可以一直坚强,一直无所畏惧,一直坚不可摧,但只要软弱一次,就会害怕。
害怕疼痛,害怕孤独,害怕看到永远熄灭灯火的无人等待。
她感受过太多次,太多次太多次期待落空的滋味。
所以不是她自己需要。
那个拥抱,是因为宫侑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不是她也期待着对方熨帖的,能够驱散冷意的温度。
那次演示,是因为宫侑总是解释不通,不是她抱有一点恶作剧的心态想要看对方惊慌失措的反应。
一次次没有拒绝对方的接近,是因为宫侑总是自说自话不讲道理,不是她如同被沉入幽暗深海,在刺骨的寒意中贪恋耀眼烈阳的温暖,哪怕只是一丝一缕。
只是因为宫侑需要,她从来不需要。
她早已习惯缄默不言,无悲无喜,不知苦痛,无所期待……
“真是的,每次都是这样!”
门再次被粗暴地打开,宫侑半是无奈半是生气地走进隔间,气恼地把她拽起来揽进怀里,紧紧地,比起一个拥抱,更像是粗暴的禁锢。
“再问一次!”
宫侑在她耳边大声问:“铃木悠需要拥抱吗?!”
她不需要。
铃木皱着眉闭上眼睛,鼻腔的酸涩几乎让人无法忍耐。
她不能需要。
她听见宫侑热烈震颤的心跳,听见对方带动胸腔起伏的低喘,听见耳鬓厮磨的细碎摩擦。
她不应该需要。
听见自己涩哑难耐、无法压抑的微颤鼻音。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悠的日语训读发音是haruka,和春花是同样的读音,逻辑是
悠=haruka=春花=春天的花=樱
第51章 你也可以叫我姐夫
排球部的活动室内,铃木披着宫侑的外套站在靠门的位置,浅田站在室内正对她的位置。
现在是练习时间,队员们不使用活动室,于是铃木借了这个场地。虽然是她主动选择要和浅田聊聊,但依旧不能很好地面对对方,时刻准备着逃跑。
浅田向她走了一步,还没有发出声音,就看见铃木一手按住了门把手,仓皇戒备:“不要过来!”
她站住了。
“为什么要来稻荷崎,是浅田健次让你来的吗?”铃木早已不喊那个男人“爸爸”,在这种不得不提起的情况下,即使使用全名也让她抵触。
浅田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惴惴不安起来:“是姐姐和我说好的,不是舅……”
“不要叫我姐姐!”铃木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看到对方一瞬间瑟缩的神情,短暂地压下情绪别开视线,她放缓了一些语气,“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你说过的,”浅田红着眼睛几乎要哭出来了,但还是执拗地重复,“你说过的。就是前辈让我来找你的……在、在6年前,春假的时候……”
6年前的春假……铃木逐渐想起来那段过往,表情僵在脸上。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和浅田见过面的。在父母离婚前的那个春假,她们在长辈的带领下一起在奈良的游乐园疯玩了一整个下午,临分别时仍旧依依不舍,于是铃木说:“要是小樱以后能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就好了。”
当时的铃木是孩子王,回兵库之后和别的朋友一起玩久了,逐渐就淡化了对她的思念与印象,再加上初中开学不久后的剧变,和远方只见过一次的朋友的记忆,就这样被尘封。
浅田,是她姑姑的孩子。
不过浅田家兄妹关系并不好,所以仅仅在年幼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