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烛灵诧异地睁大眼睛。
敖烈点点头，自是当真。
他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可与她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他便忍不住想要将他的心意都说给她听。
烛灵一时竟怔住了，她张了张嘴，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原来他对她竟是这般钟意么？
那后来两人婚事上，她让他那般难堪，他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好像上一世他所受的苦难，一半都是源于她，他后来肯定恨死她了吧！
那如今呢，她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儿？
……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打这往后，鹰愁涧里日夜欢愉，二人如蜜里调油，真真好似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虽是被困在鹰愁涧，可这蛇盘山里敖烈还是可以去得的。
每日里得闲了他便在山里抓些野物烹了，与公主吃喝玩乐，一时间好不自在。
这日，他烤了一头鹿，两人在水里待的闷了，就上崖上来吃。
只见他轻轻翻转，火候掌握得当，表皮烤的焦黄均匀，看着便引人垂涎。
在西海，敖烈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做的东西别说好吃了，半生不熟都算是超长发挥。
如今做得多了，竟也熟练起来，练出了一手烧烤的好手艺。
烛灵含笑看他动作，削了一片肉塞进嘴里，可没嚼两口便觉今日这肉腥的很。
她忍了忍想咽下去，可胃里却翻腾得厉害，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嘴里的鹿肉都吐可出来，止不住干呕几声。
敖烈手中翻烤的动作一滞，他连忙扔下手里活计过来扶住她，有些忧虑地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烛灵干呕几声，舒服了许多，眼里泪光闪闪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那肉腥的很。”
她说完心中一动，想着自己的反应，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中，她不会是有孕了吧？
这般想着，她当即将神识收敛，往自己腹中扫去，果然见一未成型的胚胎悬于其中。
这！
烛灵呼吸一顿，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下意识看向搂着她的敖烈。
“我，我好像是有孕了？”
“有孕了？”敖烈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眼中茫然，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等想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他瞳孔猛的一缩，脑海中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一股喜悦从心底涌出来，逐渐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他与灵儿，有孩子了！
“公主！公主！灵儿！”他打横抱起她，眼睛里犹带着一起不敢置信的狂喜，“我们有了一个小龙子？”
他竟然有了一个小孩儿？
不行，她得好好休息！
敖烈抱着她就想要回去，可刚迈了一步，他就停了下来，她有孕了，让她再待在鹰愁涧合适吗？
烛灵也很懵，丝毫没注意到敖烈的踟蹰。
虽说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碰碰运气，谋划着与敖烈生一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她与敖烈的牵绊，可当这个孩子真的来了，她却慌了。
她紧紧抓着敖烈的衣襟，眼睛里全是茫然与慌乱，“敖烈，我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可就是心慌得厉害。
敖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满眼都是柔情，安抚地看着她，“别怕，别怕啊。有我在，我会安排好的。相信我，嗯？”
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把她照顾好，至于其他，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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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万圣公主11
静谧的夜晚, 月色将清凌凌的涧水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烛灵头枕着敖烈的臂弯，手轻轻放在腹部，眼神清亮没有丝毫睡意。
得知自己有孕已经有两天过去了, 她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激动得晚上睡不着。
这是她这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哪怕一开始她只是想为碧波潭制造一个背景, 可当祂真的来了, 什么背景、靠山、利用，她竟统统都想不起来了, 满心满眼全是纯粹的喜悦。
祂是她的骨中骨、肉中肉, 哪怕祂还只是未成型的一团, 她都百分之百地爱着祂。
察觉她还是没有入睡, 敖烈睁开眼睛侧头无奈看着她,“怎么还不睡？”
前两天还好，迷迷糊糊的，他一哄就休息了, 今天这是才回过神了？
“我睡不着。”
烛灵眨眨眼, 翻身侧躺着挤进他怀里，“敖烈，你喜欢祂吗？”
她不错眼地盯着他，似乎是想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她的孩子，必须有一个爱着祂的父亲。
听她问出这中问题，敖烈挑了挑眉毛, 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眉心，“傻话！”
他的亲生骨肉, 还是他心爱之人为他孕育，他怎可能会不喜欢？
烛灵睫毛忽闪忽闪的，有些犹豫着说道：“可是你父王对你就不好, 我们的小龙以后长大了，你会不会也对他很坏？”
她这样说着，想象着她的小龙被欺负的画面，居然就真情实感地开始担忧起来。
“敖烈，我可告诉你哦，你要是欺负祂，我就给小龙换一个爹爹！”
敖烈听她说起西海龙王，还没来得及难受就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气笑了。
他翻身爬起来，两手撑在她脑袋两侧，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想换谁？嗯？”
“好啊，你还真想欺负祂不成？”烛灵眼睛一瞪，气呼呼地看着上面那张笑得可恶的脸，“敖烈，你混蛋！本姑娘花容月貌，追求者多如过江之卿，想换谁就换谁！”
“不准！”
敖烈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虽是床上的玩笑话，可他还是有些受不住。
他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咬了一口，恶狠狠看着她道：“烛灵，我不准。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别说这样的话，嗯？”
他好凶……
“哦。”烛灵抿了抿嘴，“好，我不说便是了。”
可他这幅凶巴巴的样子真是勾人的紧，她有些走神地想着，若是两人亲密时他露出这副又狠又凶的样子……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薄被下的两只玉足不安分地并在一起摩挲着。
“敖烈，我想要。”
饶是与她一起这许多时日，时不时被她逗弄，敖烈此时也不由有些无语。
他无奈叹了口气，“灵儿，莫要胡闹，现在还不可以，你乖一点。”
他已经打算好要让她回碧波潭了，可她还是一副小女孩性子，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烛灵嘟嘴，倒也没有反驳，松开他有些怏怏不乐地背过身去。
“哼！”
小孩脾气！
敖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原本想要开口和她商量回碧波潭，此时也不由把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他现在说了她又该睡不着了。
烛灵和他玩闹一会儿，之前睡不着觉的兴奋感倒是淡去了不少，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沉沉睡了过去……
敖烈坐起身，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他嘴角上扬氤氲着温柔笑意，心里格外平静。
他想再多看看她，毕竟待她回了碧波潭，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也要跟随取经人去灵山了，这一分别，再见也不知今夕何夕？
是的，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能让他们的小龙有一个背负罪名的父亲，活在他的阴霾里，祂该是快活与肆意的。
所以，哪怕是与人为坐骑，为了他们母子两个能光明正大立于人前，他也心甘情愿折腰。
……
月亮渐渐隐去，夜色消散，又是新的一天。
烛灵睁开眼睛坐起来，撒着娇不想起床要躺在被子里吃饭。
敖烈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看着她，拿了手帕亲手与她擦手擦脸，待她洗漱完，又把做好的饭食端过来喂给她吃。
烛灵含着勺子，抬眸看着他，有些若有所思。
他不对劲，虽说他平日里对待她也是百依百顺的，但今天他对她好的过分了……
“你不对劲。”她松开含在嘴里的勺子，歪头直接问他道。
敖烈也不反驳，只是又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笑着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烛灵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吃不下了。”
“哎……”敖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眼里慢慢泛起浓郁的惆怅。
“公主，烈确实有事要与你商量。你如今有孕，这鹰愁涧苦寒，你先回碧波潭可好？”
这时候让她走？
虽说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可她怎么觉得他的表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呢？
烛灵定定看了他片刻，摇摇头，“不要，我不回去。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而且，小龙也舍不得你。”
果然，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敖烈握住她的手，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还有一件事，之前我与你说过给取经人为坐骑一事，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灵山。公主，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办法再照顾你。”
“你……为什么？”
烛灵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改变主意了？”
虽说她本就是想让他去的，可这一晚上，他态度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敖烈握着她的手，四只手交握着放在她腹前，他眼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温柔情意，“公主，我们有孩子了，烈不能再任性，我得给我们的小龙一个好的出身。”
烛灵眼里一热，不自觉地泪意上涌。
他心甘情愿去灵山，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可她怎么这么难受呢？
她不住地摇头，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哭。”敖烈松开她的手，忽的笑了，“别哭，好不好？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他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你乖一点，别让我担心。回家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我……”
烛灵靠在他的胸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不断对自己说着，这是正确的选择，对他们都好。他能有一个金身正果，她也能求仁得仁，让小龙成为他们碧波潭与他之间斩不断的羁绊。
“我们灵儿真乖！”
敖烈抚摸着她的长发，抱紧她闭上眼睛。
他也想陪着她、照顾她，亲眼看着他们的小龙出生的，可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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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万圣公主12
鹰愁涧的水光依旧澄澈, 连崖上都一片寂静，只有簌簌的风声。
烛灵拉着敖烈的袖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公主, 该走了。”敖烈任她拉着，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垂眸笑看着她,“可不许再哭了！笑一笑，嗯？我喜欢看你笑。”
“好, 我不哭。”烛灵抬起头，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笑的弧度。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又温柔、又耐心, 和当初那个傲气的西海三太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灵儿笑起来真好看。”敖烈低头将唇印在她的眉心, 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摇了摇被她紧紧抓住的那只袖子。
“走吧……”
烛灵松开手，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往日里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顿了一下，再没有回头飞上云端朝西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 敖烈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终于垮了下来,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心里空荡荡的。
往日里他们总是打打闹闹的停不下来，他竟有些不能适应这里的死寂沉静了。
日头从东方爬到正南, 又慢慢朝西方落下，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将大地彻底笼罩, 他才叹了口气，化作一道白光扎进鹰愁涧。
……
另一边，烛灵一路情绪低落地飞回到乱石山地界，刚刚才落下云头，就被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九头虫。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虽说他们之前在一起时，他总是伏低做小地哄着她，可她都说出了做面首那种羞辱他的话，他怎么也不应该再回头来找她了吧？
九头虫先是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咧嘴一笑，仿佛他们从没有不欢而散一般。
“等你喽！你总算是回来了。”
他说着又撇撇嘴，“你去哪里了？你那两个侍女嘴巴倒是紧，我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
烛灵白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我之前与你说得很清楚，你还来做什么！”
她说着便朝右边走，想要绕过他。
一路没有停歇，她现在疲惫的很，懒得和这种家伙纠缠。
九头虫连忙跨出一步，挡在她身前。
他笑嘻嘻的，听她说得绝情却一点也不急，反而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感，“公主，你是说得很清楚，所以我才又来了。我想清楚了，不就是做你的面首吗？我愿意！”
当初他是被她给气糊涂了，才一气之下跑回了老家。可气过了，他还是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