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吗……”蕾西轻笑着捡起它，它似乎在微微发抖，在蕾西轻抚它的时候，洁白的骰身竟然还有微微红色浮现，“谢谢，好久不见了，小骰。”
概率之骰抖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是在不停地蹭蕾西的手指。
蕾西将概率之骰举到眼前：“小骰，我想抢回那两份特性一，能帮我吗？”
概率之骰再次跳起，在空中翻了好几个面，落回她的手心。
它显现出了3。
蕾西抬眼，眼前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套着简单而朴素的亚麻长袍，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祂是位男性，五官柔和，面容秀美，眼神温柔里带着些许淡漠，仿佛在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命运，注视着世界上每一个人。
在祂的背后，一道又一道光芒形成了虚幻层叠的纯净羽翼，向外张开，遮蔽了整个空间。
来者正是乌洛琉斯，命运途径的天使之王，远古太阳神手下的八大天使之一，拥有着两份序列一特性，被称为“吞尾者”的命运天使。
此刻，命运途径的三份序列一、唯一性以及源质全部集齐。
没有任何对话，蕾西挥动右手，无数的植物朝乌洛琉斯汹涌而去
一条闪烁着波光的河流在乌洛琉斯两只眼睛内同时呈现，环绕住了蕾西与威尔身影，环绕住了这片区域。祂的瞳孔中，祂的脚下，祂背后层叠的光之羽翼里，一个个超然神秘的圆轮凸显了出来，汇成虚幻流淌的长河，蛇一样首尾相接在了一起。
所有的植物开始倒退生长，飘落的叶片意图回到树上，地面碎裂的漂流瓶意图拼回原样。
蕾西手中的概率之骰翻了个面，呈现出4。而在蕾西身后，威尔身上出现了无数水银色的复杂符号相继连成的转轮。
刚重启的场景随之破碎，天空中乌云开始聚集，雷声轰鸣，海浪汹涌而起。手持长弓的高希纳姆将雷霆之箭射出。
蕾西指挥着植物们向被威尔牵制住的乌洛琉斯冲去。
……
乌洛琉斯不愧是自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天使之王，就算因为长期遭受真实造物主的呓语污染脑子变得不好了，也不代表祂战斗力弱到哪里去了。
即便蕾西身边有着威尔和高希纳姆两位天使，她又因为光之钥的缘故几乎免疫乌洛琉斯的攻击，但对方依旧是滑不溜手，由黑夜女神维持的隐秘结界甚至已经被真实造物主的冲击给撼动，出现了裂纹。
蕾西看着就要逃走的乌洛琉斯，咬牙开始祷告。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的青年男子显现在此处，祂有着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庞，和每次出场都戴着水晶雕制成的单片眼镜。
祂惊奇地推了推单片眼镜，笑着和蕾西打了声招呼，甚至带着同老友相逢的喜悦。
“呀，血族小姐，最近过得好吗？怎么会突然想要见我？”
阿蒙。
黑色的烈焰在心中翻腾，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染红她的双眼。
全身的细胞都似乎在叫嚣着——
杀了祂。
蕾西直视祂，手指几乎将手心刺穿，压抑住自己的杀意。
她强迫自己说话。
“我们做个交易吧，阿蒙。”
她如是说道。
“交易？”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蕾西，微微眯眼，虽然对方不过半神，但祂现在已经完全读不到蕾西的心了。除非祂愿意冒着被母神污染的风险让时之虫深度寄生。
“我身上的错误碎片，你不想拿回去吗？”蕾西指了指自己心口，恶意地笑道，“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你拿不出来。即便我死，它也会跟着我走。而少了一部分的你永远无法晋升序列0。”
“很简单的交易，你帮我晋升命运之轮，命运的排他性就会将其他杂质全部排出。”
“到时候我们再清算前面的所有账。”
“不错的交易，”阿蒙挑眉：“可谁和你说我拿不出来的？光靠前几次的试验？”
“那就来试试吧。”蕾西没有多说，在阿蒙神色剧变中一口气喝下了晋级的魔药，在猩红的光芒下毫无滞涩地直接晋级，艰难维持的平衡再度崩塌。
蕾西擦去嘴角的药水，扭曲而疯狂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来，选吧，是到十年后末日来临你再开始晋级序列0，还是现在助我成神？”
阿蒙盯着她：“你可真是个疯子。”
蕾西低声笑了起来。
“哈，那可真是最佳的赞美了。”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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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之神不愧是欺诈之神。
当祂作为队友时，除了防备祂的背叛以外，其他能力都很是可靠的。
比如被祂骗得吞下了威尔的序列一特性，结果反而被阿蒙所寄生，硬吃了高希纳姆的雷霆一击的乌洛琉斯，在全身麻痹之际被蕾西彻底近身，一刀刨开了肚子。
在光之钥和唯一性的吸引下，三份序列一特性开始脱出。
乌洛琉斯眼中的圆环开始旋转，尝试命运循环将特性重置回自己体内。然而在“错误”之下，一杯盛着猩红液体的黄金酒杯替换进了祂的体内。
命运之蛇一声长啸，吃痛地撞开了隐秘的结界，以舍弃了特性作为代价，祂逃回了真实造物主的身边。
真实造物主也明显开始发怒。
其呓语声几乎要砸穿黑夜女神的隐秘屏障。
但可惜，这本就是蕾西她们选定的战场，地点、时刻，都是最利于他们的。
那一刻，日落月升，黑夜笼罩了大地，绯月展露光辉。
隐秘的效果达到了最大。
真实造物主失去了祂的目标。
“高希纳姆，你带着威尔离开。“蕾西手握三份特性一说道。
“谁给你勇气命令我的。“高希纳姆冷声回应道，但还是拖着因为降级而虚弱不少，并退回孩童模样的威尔潜入大海。
阿蒙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她。
“就留你一个真的好吗？不怕我对你下手？“
“你不会在我完成仪式前动手，我知道这点就可以了。“蕾西的声音完全没有动摇，”带着‘错误’碎片直接前往下一世我也不亏。只不过重头来过罢了。“
“那可真不妙~“阿蒙住了嘴，笑弯了眼睛看这前所未有的跨级跳转仪式。
蕾西扔掉了魔药的瓶子，说话间她已喝下了最后一瓶魔药。千年的岁月让她有足够丰富的经历来满足仪式消化魔药，充足的锚点让她无惧迷失的风险。加上莉莉丝的祝福、概率之骰的加成下她很顺利地晋级为”荒芜主母“。
不过即便没有这些，月亮的污染也会保证她顺利晋级就是了。
堕落母神巴不得她赶紧成为“母亲“。
蕾西自嘲着，戴上了金色的鸟型王冠，手上戴着镶有红色宝石的莉莉丝的指环。
她双手向前，凭空拉出了一扇虚幻朦胧，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门。
在门拉开的瞬间，世界陷入了寂静，仿佛一切动静、生气都被那涌动的黑暗给吸入。
虚幻的河水从门中流淌而出，漫过蕾西的脚踝。蕾西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神情陷入恍惚，似乎灵魂离开了她的身体，整个人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一拂手便会消散。
阿蒙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永暗之河……原来如此，学血皇帝吗。“
就在蕾西彻底要被永暗之河的河水带入死亡之际，头顶的王冠瞬间生出利刃刺入她的大脑，如同吸血般染上了鲜红，却唤回了蕾西的神智。
她仰头饮下了魔药，虚幻的哗啦声里，象征着隐秘的黑夜结界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由天空看下去，绯红潮水由月亮汹涌而下，化作血一般的瀑布冲击着那漆黑的幕布，挥洒出更多的绯红月光，让接连而来的众多干扰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蕾西明白这是堕落母神在发怒。
但她今晚得罪的又不止祂，没什么好怕的。
在永暗之河的抑制下，她身上闪烁的绯红开始黯淡，逐渐被她手上的莉莉丝指环所吸收。
而她体内的银色光芒愈发闪亮，耀武扬威地将绯色的光芒驱逐出去，彻底将这具身体化作它的地盘的那一刻，序列一特性、以及“命运“唯一性开始在她身边环绕，逐渐融化做银色的流光。
“命运“途径序列0”命运之轮——在命运的洪流里找到正确的契机。
蕾西确信这就是千年以来最正确的契机。
银色的流光涌入她的体内，如汹涌而来的浪潮冲击着她的存在，意图带走她的自我。
然而脑内的骨刺、弥漫的死亡的气息，反而稳定住了她的自我。
可就在摇晃的银光就要稳定之际，蕾西的身影凝固，右手颤抖着抬起向脸庞探去。
蕾西的左手猛地制住自己的右手，咬牙切齿道。
“阿、蒙！”
阿蒙那欠揍的声音从右手上响起。
“惊喜吗？水银之蛇的那份特性一我既然碰过，那自然会留下时之虫，是你太大意了哦~”
“你想、破坏仪式、吗？”蕾西艰难地阻挡着阿蒙的侵蚀。
“不、不，我比你更想仪式成功。”阿蒙笑道，“毕竟你说得对，不依靠命运途径的排他性，我确实取不回碎片，但是呢，你知道吗？错误途径的成神仪式？”
蕾西瞳孔紧缩。
阿蒙的灵体犹如蛇一般缠绕在蕾西身上，右手握着她的手朝她脸上压去，同时还凑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偷盗者”序列0“错误”的仪式是：在别人的成神仪式上，顶替祂的位置！“
下一秒，一片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抵上了蕾西的右眼。
“呵呵……“蕾西突然笑了起来。
阿蒙心里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当然知道，”蕾西艰难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尽是快意和嘲讽，“我可是也看过石板的人啊！”
“什……？！”
繁复的黄金冠冕彻底扎入她的大脑，鲜血流淌至她左手无名指处的莉莉丝指环。
绽放的红色光芒中，一只巨大的触手自永暗之河中穿出，牢牢地抓住了蕾西，以及缠绕在她身体上的阿蒙本体。
“既然敢找你合作我自然也有最后手段！”
双眼化作金色蛇瞳的蕾西注视着阿蒙，她癫狂地扬起笑容，紧紧抱住祂，直直地向永暗之河，向那象征着“死亡、永眠、终点、尽头、深暗”的源质坠去。
“来吧，同我一起永眠吧？”
“你……!”
他们坠入了永暗之河，死亡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了他们。
无数个他们模样的亡灵拖拽着他们一同下沉。
这是他们所曾逃避的死亡。
不论是多次重启的蕾西，还是死了无数个分|身的阿蒙，这条河都是致命的。
死寂的河流中阿蒙拼命挣扎着。体内的非凡特性都遭到了侵蚀。蕾西体内潜伏的最具生命力的“母亲”途径特性开始与永暗之河斗争消磨，失去了和光之钥对抗的力量。具有强烈排他性的命运的力量再次驱逐错误的碎片，这次有着同源力量的吸引和外界死亡的威胁，很快碎片就回到了阿蒙身体里，“错误”再次归于完整。
可惜即便是阿蒙，“错误”唯一性，天使之王，祂也无法抵挡来自九大源质、四大隐藏支柱的永暗之河的侵袭。
祂戴在右眼上的本体，那块水晶单片眼镜开始出现裂痕。蕾西在黄金头冠和莉莉丝的指环保护下暂时还未死去，可她的蓝色长发已褪去了颜色，化作衰老的花白。
但蕾西已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死死抓着阿蒙，意图将他永远地留在这里。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叹息，一根羽毛笔出现在一只手中，祂写到。
“亚当一直注意着阿蒙的动向，祂出现在阿蒙身边是合理的。”
霍然间，周围一根根漆黑石柱耸立了起来，撑起了一座恢弘巨大的教堂，硬是将虚幻的潮水短暂地压了下去。
这教堂里，每一根柱子每一处拱券每一块穹顶的表面，都镶嵌着不同种族的骨头，它们密密麻麻，用不同的眼洞注视着蕾西，簇拥着一个上百米的十字架。
十字架前，一道模糊的身影立在那里，仿佛在怜悯地看着一切。
这是亚当的尸骨教堂，“空想家”的神国！
一名穿简朴白袍戴银十字吊坠的神父出现在永暗之河。
亚当！
阿蒙趁机脱离了束缚，“偷”走了蕾西的黄金王冠与莉莉丝的指环，并将自己的“身份”丢到了蕾西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