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想说的话被打断了,犹疑了片刻,他收回视线,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嗯?研二,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事了,纱织。”来日方长。
不急。
——
回到家里卧室,迹部纱织第一时间用本子和笔写下梦里的“她”说的好友们的死亡时间线,并着重圈起了三年后——
松田和hiro竟然都会在这一年死去,无法想象这对唯二活着的她和zero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对了,zero,降谷零……
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起过她……他会不会也跟hiro一样,去了某个危险的地方当卧底?
但是作为唯一没有被未来的“她”提及死亡的人,zero应该是安全的……这也是唯一值得宽慰的点了。
其实道理她都懂,zero应该是接受机密任务了,才会不告而别,才会……拒绝她的表白。
但根据他的行为可以推理出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就是——zero确实不喜欢她,或者有一点好感。但是远远比不上他在其他方面的抱负和追求。
比起她,为了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割舍和放下她,不惜错过她。
得到这个认知后,确实失落难过了很久。
但没关系,她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降谷零也可以的。
迹部纱织沉默着,将记录下死亡时间的本子锁进抽屉里,躺到床上准备入睡,期盼着能够梦到“她”。
然而,她却一连三年,都没有再梦到过“她”。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飞速流逝,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迹部纱织和伊达航稳稳当当地通过了实习期,成为了警部,正在朝警视迈进。
搜查一课也多了很多可靠的新同事和后辈,比如新任职的佐藤美和子和白鸟任三郎。
迹部纱织当时去找当时炸弹犯出车祸的街道监控,很遗憾,街道监控一般只会保留一到三个月,当时已经过去了一年,什么也查不到。
仍未归案的那个炸弹犯这几年一直都很谨慎,像幽灵一样,了无痕迹——除了每年11月7日给警视厅发的传真以外。
没错,传真,自从救下萩原研二之后的第二年,每年的11月7日这天,警局都会收到一张传真,白色的纸上什么都没写,唯独写了一个大大的数字。
三年前是3,两年前是2,一年前是1,今年就该是0了——也就是说,炸弹犯今年准备要行动了,跟梦里预示的松田阵平会死在这一年完全相吻合。
松田阵平断定,每年的这个传真就是那个炸弹犯的狂欢倒计时。为了抓到他,松田阵平多次申请调入搜查一课,在今年终于被批准,进入了搜查一课,和迹部纱织、伊达航处在了一个部门。
萩原研二仍然在爆炸班,他的拆弹技术一骑绝尘,这几年内经他手的炸弹无一爆炸,全数安全拆掉,被誉为机动队爆炸班有史以来最天才的拆弹专家。
松田阵平考虑到,总不能他和萩原两个人都呆在爆炸班等着被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炸死吧,于是对萩原研二做出了“一定会抓到他,让你能够安心拆弹”的承诺,干劲满满地开始了在搜查一课的任职。
除了这些以外,最令迹部纱织在意的是,她这三年间,再也没有梦到过“未来的自己”了。
是因为救下了研二,所以导致未来也发生变化了吗?还是说,未来的她也像好友们一样,已经……
又或者说,三年前的那个梦,只是她的一场自我想象?
迹部纱织陷入了疑惑甚至是自我否定之中,但她绝不允许自己放松警惕——
今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是否能活下来,就看今年的11月和12月了。
他们两个,一个在会在11月7日死去,一个会在12月7日死去。
这三年里,她一直在找诸伏景光的联系方式,竟然一无所获。可想而知他接受的机密任务等级之高,保护力度之强。
一时之间,迹部纱织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令他提前暴露。但她已经联系上了公安,尽管公安守口如瓶,没有向她透露景光的任务和位置。
但她还是旁敲侧击,成功套话,起码得知了景光还活着,仍在执行任务中。
迹部纱织打算9月的时候向公安请示——诸伏景光即将暴露,让他提前撤离,做好后续保护工作。
太早请示的话,估计公安会把她当傻子看,那群公安肯定会想“你还能未卜先知不成?提前预知半年后的事情?别开玩笑了”。
9月请示是比较合理的选择,能预留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公安查明景光为何会在12月初暴露卧底身份,部署安排他撤离。
现在问题就是11月7日的松田阵平要怎么救了,当时梦里的“她”只提到过松田阵平会在摩天轮上被炸死,以及炸死他的犯人跟炸死研二的是同一个人,除了这两点以外,再无其他信息了。
时间越接近11月,她整个人就越焦虑不安。
结束了一天高强度工作,疲惫不堪的迹部纱织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到时候她一定可以保护好他的。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时隔三年,她又再次梦到了“她”。
进入睡梦后,又看到了那片久违的纯白色一望无际的空间,迹部纱织屏住了呼吸——会是“她”吗?
“你来了,纱织。”属于她的声音响起。
迹部纱织回头,果然看到了“她自己”——“她”这次穿着黑色绸缎质地的吊带睡裙,显得肌肤更加透露出病态的苍白。
尽管依然是美得惊人,但迹部纱织总觉得,“她”身上那股脆弱易碎的气质似乎比三年前见的时候更甚了。
七年后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失去了好友,打击太大了吗……
“你还好吗?我这边的时间线是过了三年了,三年都没能再梦到你,我还以为……”
迹部纱织眼眶有点酸涩,她还真的想象过,自己未来会不会是像同窗好友一样,早早地牺牲了。
“过了三年了……那接下来就是松田和景光了,”并没有回答迹部纱织的前一个问题,“她”轻轻地说道:“上一次你成功救下萩原了吗?”
迹部纱织点点头,感激地道:“那天一醒来我就去救他了,刚好赶上,还好梦见了你……说起来,我们是必须在他们牺牲的前夕才会在梦里相见吗?”
上次梦见的时间点刚好是研二牺牲的前一晚,这一次梦见的时间则是卡在了松田和景光牺牲的没多久前……是巧合吗?
“她”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一会,而后才欣慰地笑了,如同春树梨花开:“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好了,长话短说,我们梦见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我就言简意赅吧。”
迹部纱织也面色严肃了起来,垂耳专心聆听。
“她”继续道:“今年的11月7号,警视厅将会收到一张传真,上面是一段警告的文字,说会在正午12点和下午2点,放庆祝的烟花,也就是炸弹的意思。
第一个炸弹的地点指向了杯户商场摩天轮,第二个地点则没有写明……
松田他,去摩天轮拆弹的时候,明明有能力拆掉的。但是炸弹液晶屏幕上突然显示了文字——炸弹爆炸前三秒,会显示第二个炸弹的位置。”
迹部纱织缓缓睁大了眼睛,已经明白了什么。
“没错,松田他……为了保护市民性命,为了得知第二个炸弹的位置,牺牲了自己,在最后一秒发短信告诉了同事炸弹的位置,自己却在摩天轮上被炸死了。”
攥紧了拳头,迹部纱织难以抑制喷涌而出的怒气:“该死的罪犯……松田他……”
松田会那样做,她毫不意外。
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平时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一副不太不正经的样子,慵懒又毒舌,但关键时刻却比谁都靠谱。
这种能够坦然地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保护普通民众的决心……真不愧是他。
像一阵秋风一样,萧瑟地在别人心头吹拂而过,留下举足轻重的痕迹,然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陷入悲伤之中的迹部纱织的肩膀,继续分析道:“当时炸弹的第二个地点是米花中央医院,你可以在11月7日之前着重搜查一下米花中央医院有没有炸弹。
但你救下了研二,那家伙没能如愿炸死警察,必定有所防范,他的行为模式有很大可能会有所改变,第二个炸弹不一定会在米花中央医院了……
我们也不能为了救松田,而将千万市民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必须要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既救下松田,又能得知第二个炸弹的位置。”
迹部纱织皱眉思考,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她就说道:“我想到办法了,尽管有些危险……但一定能保证松田和千万市民的命都会安然无恙,放心交给我吧。”
“她”略微有些惊讶,很快就露出了欣赏和自豪的神色:“嗯,不愧是你,我放心了。另外还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摩天轮上的炸弹有水银泵柱装置。一旦这个装置被启动,摩天轮就不能够再剧烈晃动,否则炸弹晃动就会立刻爆炸。”
迹部纱织点头:“了解了。”
想起诸伏景光,“她”问道:“至于景光那边……我猜你已经联系上公安,让他到时候提前撤离了吧?景光他,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了,在天台开枪自杀了,为了保护家人朋友,连同自己胸口的手机一起打碎了……”
提起诸伏景光,另一个“她”紧紧皱眉,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对,从公安那边的信息来看,景光目前确实还在卧底没错。”迹部纱织回答道,听到景光的死法,她也感同身受地心痛了起来。
但万幸,一切都还没发生,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另一个“她”稍加思索后,还是决定说道:“以防万一,还是上双重保险吧,如果能联系上景光的话。除了告诉他12月卧底身份会暴露、让他提前撤离以外……
你另外再告诉他,组织里的黑麦威士忌莱伊,假名诸星大,真名赤井秀一,是fbi的搜查官,跟他一样是卧底,可以试着相信他。”
“组织?黑麦?”迹部纱织捕捉关键词继续问道,她需要掌握多一点的信息才能让景光和公安相信她的说辞。
“她”咳嗽了几声,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说道:“就是景光潜入的名为黑衣组织的一个国际犯罪组织……里面的精英和高层成员全部都以酒名为代号,景光在里面的代号就是苏格兰威士忌……咳……咳咳!”
一提到“组织”,“她”就猛烈咳嗽了起来,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能说出来的雷区,咳嗽之猛烈,令“她”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如同上次消失的时候一样,身体开始缓缓变得透明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病了吗?”迹部纱织抱紧了“她”虚弱和渐渐消失消失的身躯,担心地问道。
咳嗽来得非常突然,病来如山倒,“她”气若游丝地道:“没什么……不用担心,你未来一定会是自由的,我相信你……”
最后,“她”还是朝迹部纱织温柔地笑了一下,身躯再一次渐渐消失,只留下轻轻的一句——
“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相见——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迹部纱织再一次猛地惊醒,盯着卧室的天花板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杯户商场摩天轮,米花中央医院,爆炸前三秒显示的的信息。
黑衣组织,黑麦威士忌赤井秀一,苏格兰威士忌景光……
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后,对阻止松田和景光死亡,她已经胸有成竹。因此迹部纱织开始担心起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两次梦见“未来的自己”都显得那么虚弱?
而且“她”两次都只着重交代好友们的死亡信息和拯救方案,对自己的事情则是微妙地避而不谈,几乎可以说是绝口不提。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过那样虚弱的状态,难道七年后的她身患重病?不想让七年前的自己担心,所以先闭口不提?
三年前第一次梦见的时候,“她”所说的“20xx年千万不要在街上救一个金发深肤色的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下次梦见她再问好了。
金发深肤色的男人,她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消失了很久的降谷零。
迹部纱织轻轻哼了一声,一想起他,她就一肚子火。
zero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倒是出现一下啊!她一个人救生命垂危的好友们很辛苦的好吗!
叹了口气,迹部纱织起身换上私服,今天是休假日,她动身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排查自己突然得重病的可能性。
——
拿着vip加急给出的体检报告,走在路上,迹部纱织愈发困惑。
很健康啊,一点毛病都没有,体检报告显示她的身体强壮如牛,怎么七年后的“她”会虚弱至此?
“抓小偷啊!”
路人里传来了女性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迹部纱织挑了挑眉,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拿着女性手提包冲撞开人群的小偷,迈开双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