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很在意那位女医生的女儿吧……
“嗯,她肩膀中弹,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她很安全。”
雪莉是组织高层研究员,如果能交由公安负责证人保护计划的话……
安室透心里想过这个打算,但雪莉估计不会同意,他的思绪只想了一瞬,迹部纱织就突然起身了。
她拍了拍西装裙摆,轻声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安室透愣了愣,也立马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今天开枪打了琴酒和伏特加,他们已经认得我。”迹部纱织背对着他,声音放得很轻,仿佛一阵晚风就能吹走,“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安室透惊讶地睁大了紫灰色的眼眸,里面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以及前所未有的慌乱。
纱织……
到底发生什么了?
金发青年僵硬地站在河边,紧紧握拳,伫立了许久,月色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片死寂。
——
与此同时的石田又完成了一个杀人任务,花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久一点。
直到夜色降临才回到了他的住所,他兴奋地打开房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今天在外面带回来的漂亮小女孩。
然而,一打开房门,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意和同类的气息。
漆黑冰冷的枪ꞏ管抵上了他的脑门——
“说,你和雪莉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从你的公寓里跳出去……你说话的时间决定了你还能活多久。”
低沉暗哑的声音来自面前持枪的一个银色长发男人,他唇角挂着冷笑,“我还真是有点惊讶,雪莉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同行吗?是哪一位委托你来杀我?我可以给你开回双倍,不,三倍价格。”
石田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他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银发男人比自己强不是一点点。
何况这里还不止银发男人一个人,他后面还站着一个戴着墨镜和黑色帽子的光头男人。
“别废话,雪莉在哪里?!”银发男人不耐烦地将枪/管往前又顶了顶。
石田额角的冷汗留了下来,“那你先告诉我,雪莉是谁?”
琴酒挑了挑眉,单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一头咖啡色的短发,女人看向镜头清冷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石田仔细看了看照片,冷汗落了下来,“这个女人是谁?我完全不认识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
“嘭!!”
石田的话音未落,脑门上就被开了一个洞,被琴酒的枪ꞏ管紧紧贴着开枪的额头被烧得一片焦黑,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直直地往后倒去,死不瞑目。
“大哥,真的好吗?就这样杀了他了?”伏特加有些不解地问道,雪莉什么信息都还没问出来呢,大哥这就把人杀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是大哥的风格没错,人狠话不多,就连组织元老级别的人物皮斯克在琴酒大哥的枪管下,也是话都没能说完就被一枪爆头了。
“哼,没必要留他的命,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个男人确实不认识雪莉。”琴酒收回手ꞏ枪,低头点了根烟,“雪莉那女人,两次出现都是穿着奇怪的衣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雪莉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平时穿着研究所的白大褂,也对穿搭有所要求。
第一次在杯户饭店顶楼,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第二次她又是一身不太合身的黑色衣服和黑色裤子……最重要的是,两次她都没有穿鞋。
这不符合常理,也不是雪莉会做出来的事情。
烟雾缭绕间,琴酒露出了一个狠戾的冷笑。
“走了,伏特加。”
总有一天,他会揪出藏在那个女人身上的秘密。
竟然堕落到要依靠警察保护……等着吧,雪莉。
等他来取她和那个女警的性命。
——
翌日,迹部纱织调整好了情绪,又投身到了全新的一天工作里。
一大早她就拿到了终于批下来了的搜查令,和松田阵平一起直接杀往灰原哀所提供的职业杀手石田的公寓。
结果一开门,他们就看到了门口躺着的石田的尸体。
“来晚了。”松田阵平皱眉看着地上被一枪贯穿额头的男人,“会是那个组织的手笔么?”
“很有可能。”迹部纱织看向石田额头的致命伤,一眼认出,“是伯ꞏ莱ꞏ塔ꞏM92F。”
跟琴酒用的枪ꞏ支型号一模一样。
松田阵平掏出手机,叫法医和同事来处理。
迹部纱织巡视起这座公寓,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这处公寓乍一看真的像是一个普通单身男性的住所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了房间衣柜里的那个保险柜以外。
“松田,这个保险柜你能拆开吗?”迹部纱织朝松田阵平喊道。
她记得松田很擅长拆解东西,研二说过小阵平从小就是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会被拆得七零八落,就连警校教官的枪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难倒他。
“当然可以,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在公寓里找出了一把螺丝刀就开始拆卸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用螺丝刀拆下保险柜门板的固定螺丝,门板内衬掉落在地。
然后干净利落地拆下了电子面板和保险柜的锁芯,再用力一拉,保险柜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柜子的的纸币,全是黄色的面值10000的日元纸币,塞满了整个保险柜。
迹部纱织愣了愣。
“应该是犯罪所得,这里的钱都不知道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真是没天理。”
松田阵平凉凉地道,他转头留意到迹部纱织在浑身发抖,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按住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止不住地颤抖。
迹部纱织拿着一沓万元纸币,一张一张地查看,她眼眸泛起泪意,声音颤抖地道:“松田……这些纸币上连号的数字编号……是当年我和真央被绑架时,我们家给的赎金的编号……我全都背下来了的,绝对不会认错……”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追踪到过当年我们两家给的赎金在市场上流通的痕迹……终于,终于有线索了!”
十四年了,终于!
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线索!
松田阵平愣了愣,感受着手下她纤细的肩膀传来的剧烈颤抖,是他从未见过她展示过的脆弱和剧烈情绪波动,他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动作难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许久后,他下定决心般地伸出手,抱住了她,温暖的大掌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
迹部纱织微微睁大了了眼睛,眸中有微微的泪意。
“别怕,这次一定可以将犯人绳之于法。”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
“我会陪着你的。”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谢谢你,松田……”迹部纱织的声音很轻,闭上眼睛的时候有一滴泪滑过脸颊,落在了松田阵平的黑色西装上。
十四年了,那个幽灵一样、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线索的绑架犯主谋,终于有了一丝眉目。
松田阵平听到泪落在西装上的“啪嗒”一声,愣了愣,他松开了怀抱,按着她的肩膀直视她。
他从未见过她落泪,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笨拙地用西装袖口去帮她擦眼泪,动作却很轻柔,“笨蛋,别哭了。”
看到她哭,他心里堵得慌。
“嗯,我没事。”迹部纱织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继续查看保险柜里的纸钞。
他们把保险柜里的现金全部拿出来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和长链钟摆。
“这是……”迹部纱织拿起这条链子钟摆,不由得捻起链子晃动了起来。
“是专业用于催眠和诱导用的节拍器。”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瞬间想起了之前在纱织生日宴上炸沉了整艘游轮的那个犯人黑川一郎,“那个现在还在牢里的黑川一郎,精神科给出的报告是,他有长期遭到催眠和诱导行为的迹象。所以才会明明没有老婆孩子,却臆想出对迹部家无缘无故的恨意……”
迹部纱织眼神一凛。
催眠黑川一郎的人,会是这个石田吗?
因为被催眠而针对迹部家进行报复的炸弹犯、出现在疑似催眠师家里的当年绑架案迹部家交付的赎金纸钞……
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原来,当年绑架案的主谋,还在一直关注着迹部家,并且想将迹部家置于死地!
到底是何方神圣?!
——
迹部纱织带走了石田家里的现金和那部笔记本电脑,灰原哀主动提出帮忙解析电脑里的内容和资料。
诸伏景光也带来了她想要的信息。
“石田是个独狼,以杀人为业,什么活都接,好几个政要也是死在他手里,公安这边也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他最后栽在琴酒手里了。”
诸伏景光和迹部纱织并肩站在天桥上,两人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
“现在除了知道犯人可能用当年我们家交的赎金雇佣过石田以外,没有其他信息了。”
迹部纱织淡淡地道,“迹部号游轮的沉船跟犯人也脱不了关系……那个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总之,你最近要小心点……要不,我们轮流保护你吧?”诸伏景光担忧地看向她。
“不用,你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迹部纱织摇摇头,“景光,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犯下十亿绑架案后,十四年都没有任何线索的?”
“组织有可能,重心在转移到医药和软件研发以前,早期的组织也曾以绑架和恐怖犯罪为主业发家和完成原始积累。
但我和zero卧底到组织以后,一直都没有发现过组织有谁有嫌疑……也有可能是我们卧底的时间太晚了,查不到十几年前的案件线索。”
迹部纱织垂下了眼眸。
冥冥中,她有一种预感——甚至都不需要她主动去找犯人,对方应该很快就会主动找上她。
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学生了。
“纱织,除了这件事以外,你还因为别的事情所以不开心吧……”诸伏景光的蓝色的眼眸温柔而专注,带着看破一切的亮光,“是因为zero吧?zero他最近,也和你一样魂不守舍的。”
迹部纱织的睫毛颤了颤。
景光……还是那么敏锐。
不仅了解她,景光还比谁都了解降谷零。
“景光,你知道zero小时候经常去找的一个女医生吗?”迹部纱织再三犹豫过后,还是问了出来,“zero他进组织,也是为了找到她吧……那位在他小时候给他治疗过伤口的女医生,是组织的研究员。”
“她对zero一定很重要……我倾向于认为,那是像初恋一样的倾慕之情。”迹部纱织的声音轻得快要消散在天桥上的风中。
诸伏景光愣了愣,很快在记忆当中搜寻出zero小时候的那位女医生来。
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zero这是摊上事了啊……诸伏景光替幼驯染感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是有这么一位女医生没错,但zero对她并不是爱慕之情。”诸伏景光笑了笑,“zero小时候总是因为肤色和发色被排挤和欺负,那时候的他还没遇见我,宫野医生对当时的他来说,更像是在童年将他拉出自卑和孤独的一道光。”
迹部纱织微微睁大了双眼,错愕地转头看向诸伏景光。
“宫野医生比zero大两轮不止,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了,和她的丈夫也和睦相爱,zero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背德的事情,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道,“他对宫野医生,有的只是尊敬和感激之情……你可能误会了,纱织。”
“至于加入黑衣组织,是我们在警校毕业前,长官当时给我们看了黑衣组织的恐怖残忍的暴行后,我们就决定接下任务了——我们是为了国家和国民的安全,才卧底进组织的。”
迹部纱织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抱歉,可能是我想偏了。”
如果不是鼓起勇气问了景光女医生的事情的话,她可能还会继续别扭地一个人闷闷不乐。
从无比了解zero的景光口中说出的话,就不会有假……这比zero自己亲口否认更令人信服。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迹部纱织闷闷地低下头,有些厌烦这样的自己。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纱织,如果zero不是这样懂得感恩,又勇敢坚强,为了正义勇往无前的人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喜欢上他吧。”诸伏景光看着她,笑容温柔地道。
……诶?
迹部纱织的脸颊有些涨红,“我现在没有喜欢他。”
……不,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于是她又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回应她的是诸伏景光了然般的一声轻笑。
“纱织,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zero在你心目中,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诸伏景光的目光转向天空,蓝色的眼眸倒映出天边的云朵,“只有他,才会轻易调动你的情绪……作为你们两个的好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误会而各自都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