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心如止水地问:“这样怎么做饭?”
清水凉欢呼雀跃,举起铐着手铐的那条手臂,“我们一起啊,合体超人,冲啊!”
还好中华凉面做起来并不复杂,一只手也足够了。
琴酒点上一支烟,等清水凉吃完饭,他吐出口白白的烟气,神色恹恹地抬起手腕,“把手铐解开。”
清水凉擦擦嘴巴,“钥匙丢了。”
琴酒淡然地放下手,心里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跟这女人待久了,迟早有一天他能直接去庙里当和尚。
曾有一个人跟他说过“杀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心脏的跳动要永远平稳。”
她牵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
那时候是种什么感觉,已经记不清了。
他把手按在清水凉的心口,后者茫然地看向他,然后笑了下,黑漆漆的瞳孔望着他的时候总是倒映着他发丝的银白色,仿佛是每当望向他的时候,眼里都会亮起光。
但是琴酒知道那只是色彩带来的错觉。
“还是活着的哦。”清水凉语带骄傲。
琴酒感受到手下的心脏一直保持着平稳的水平跳动着。他忽然不满,烦躁地通过手铐把女人的身子又拉进了一点,空着的手熟练地穿进她的长发中托起后脑勺吻向她。
与他一贯的克制、冷静不同,这个吻发了狠,夺走她胸腔每一寸的空气,逼得她一点点仰倒在沙发上,喉咙逸出难耐的因为缺氧而导致的呻吟。
现在,她的心跳不再平稳了。
一下一下,从他的掌心冲击着他的心脏,仿佛两声相和的奏鸣曲。
琴酒放开她的唇瓣,清水凉感觉满嘴都是烟草香,她呆了呆,“其实你想吃凉面的话,厨房还有。”
记
不必在她嘴里吃。
虽然他不嫌弃她是叫人怪感动的。
但是不必如此,又不是吃不起一手饭。
清水凉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琴酒阴沉地看了她一眼,他没说话,但清水凉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他的意思——你竟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刚使唤人做完饭就把人赶走是不太好。
她赶紧解释,“我这不是怕大哥你睡不惯我的沙发嘛。”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肯叫琴酒大哥。
“你让我睡沙发?”琴酒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肯定不能够。”清水凉神色一凛,义正言辞,“我怎么会让你睡沙发呢?但是我们孤男寡女,晚上共处一室多不合适。”
琴酒忍无可忍地用手铐敲了她的脑壳一下,冷笑,“现在清醒点了吗?”
清水凉摸摸脑袋。
也是哦,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了。
抱歉啊,柯南,我已经尽力了。你自己麻溜点藏好。
清水凉没有解开手铐——万一琴酒半夜发疯起来搜查她的屋子就不好了,有备无患——两人一起到浴室洗漱。
琴酒看到浴室地板上小男孩儿的衣服。
清水凉淡定地解释:“隔壁的浴室坏了,让孩子来我家洗了个澡。”
琴酒微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卧室门打开,里面果然不见了柯南的身影。清水凉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从窗户逃走了还是藏起来了。
为了给他打掩护,清水凉打开屋里的音响,放了首舒缓的古典乐。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些无聊的玩意儿了?”
“这个用来舒缓神经效果可是很好的,”清水凉点点琴酒的眉心,“你就是因为整天精神紧绷眉头才总是皱着。今天就麻烦睡个好觉吧。”
最好睡得沉一些。
她在他唇上轻吻了下,“晚安——”
然后双手双脚缠上他的身体——虽然琴酒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冷天抱起来好暖和好舒服!
一只冰冷的枪筒抵上她腰间,“离我远点。”
清水凉:“……”
“你有病啊?睡觉还带枪?”
琴酒冷笑一声,“比不上你随身带手铐。”
清水凉在心里呸了一声,喜怒无常的男人。一会儿抱着她亲来亲去,一会儿又连靠近一点都不行,等将来回到现实世界,她一定要发一篇万字长文吐槽他。
可是要回家就得攻略这个男人,所以不能讨厌他。
清水凉认真细致地用目光摩挲着男人精致、冰冷、又带着点碎月光似的脸庞,还有那双雪夜深林般的暗绿眼瞳。
好像是嫌弃她盯得太久了,男人蹙起眉头,半转过身背对她,柔软的银发拂了她满脸的冷香。
太甜美的好看了。她又可以了。
刚准备再缠上去,想到他手里的枪,清水凉动作顿住,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他应该察觉不到吧?
不知道琴酒这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反正清水凉是睡得挺好。没有比身旁睡了个琴酒更让人安心的了,不可能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能成功将她暗杀。记
所以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清水凉胸腔里顿时涨满了怒气。
她凶狠地按下接听键,“谁?”
对面沉默了下,“这是琴酒的手机吧?”
是贝尔摩德的声音。
“对,没错。有什么事?”
贝尔摩德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是黑樱桃吗?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意有所指地暧昧地问。
然而刚睡醒,被起床气攻占了大脑的清水凉完全没听出来,她冷哼一声,抱怨道:“你还知道啊,这才几点就打电话?我昨晚很累的,都没休息好。”
她可是在东京湾冰冷的海水里带着个小孩子游了那么久啊!
“抱歉抱歉,那我过会儿再打来……”
“不用,有什么事说吧。”琴酒从清水凉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用枕头把扑上来的清水凉闷在床上。
“难怪你那时候总是拒绝我,原来是喜欢黑樱桃这种类型啊。她确实漂亮得别有风味,但是只看身材的话,我们可是不相上下,要不要……”
琴酒打断她,“说正事。”
一只手被手铐连着行动不便,到底让清水凉从枕头下挣出来了。毛茸茸的黑色乱发里探出张白皙的脸,被枕头闷出朝霞似的一片红。
她咬牙切齿地扑向琴酒,后者拿枪抵着她的腰也没用。再怎么说她也是和琴酒一个层级的王牌杀手,琴酒拿枪威胁威胁她还成,要杀她是万万不可能。
她也以牙还牙地拿枕头去闷琴酒。
“组织派给了皮斯可一个任务,你也知道那老家伙没什么本事,所以想拜托你去帮他一把。”
贝尔摩德说完了一会儿,才在手机通话里床板吱呀的背景音里听到琴酒一声闷闷的“知道了”,然后是黑樱桃喘着气的叫喊,“你能不能别用这东西硌我的腰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贝尔摩德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琴酒是个性冷淡的男人,结果是闷骚吗?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很想尝尝味道呢。”
另一边,两人终于结束了枕头大战。
清水凉用一枚发卡三两下撬开手铐的锁,冷着脸,“自己关上门,我要接着睡觉。”
琴酒阴鸷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
“滚开。”
清水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压着男人银色长发的发尾,顺着发尾往上看,他脑袋上的白毛也在刚刚的枕头大战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有点像只炸毛的鸭子。
清水凉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动了动,她移开手臂捏着下巴说:“我感觉到一张艳惊四座的传世名画即将在我手下诞生。”
琴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还会画画?”
清水凉哼了声,“伏特加可是管我叫大师。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正在跟一位未来的艺术新星说话,你的态度应该更尊敬更谦卑。”
更尊敬更谦卑的琴酒甩上屋门离开了。
清水凉打了个哈欠,重新倒回床上记,她刚把被子卷好准备睡回笼觉,衣帽柜的柜门忽然开了,里面滚出一团东西。
清水凉立马掏出床头暗格里的枪对准那团东西,冷声喝道:“谁?”
憋了一晚上的江户川柯南:“……”
“欸?柯南你怎么在这里——哦,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吗?好辛苦啊。抱歉,忘记你了。”
柯南:你给我道歉得更有感情一点!
第45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4
江户川柯南在衣柜里闷了一晚上,想到琴酒就和他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他就完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但这个把他抓来的女人睡得真的很香,在木板缝里,柯南几次看到她睡熟以后把手脚缠到琴酒身上,被男人烦躁地推开,她再滚回来……周而复始。
柯南一度以为清水凉要英年早逝在琴酒的枪下了。
结果反而是琴酒先一步放弃挣扎,阴沉着脸任由自己被女人当成抱枕。直到快天明时他才再度把她的手脚拉开。
柯南的三观大受震撼。这和他记忆里那个疯狂阴鸷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欸?你记忆里他是什么人?”清水凉好奇地问。江户川柯南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疑问说出来了。
“一个标准的坏人,冷酷无情而且残忍,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像个疯子一样。”
清水凉把江户川柯南的衣服扔进烘干机,又进到厨房开始做早餐。江户川柯南迈着小步子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她。
把鸡蛋打进煎锅,清水凉点点头,“你这个印象很正确嘛。”
她低头看向柯南,“永远别对他放松警惕,如果你落到他手上,立马死掉也许是最幸运的结局。我不是说他喜欢折磨人,他喜欢一击毙命,但不代表那些刑讯手段他不会玩。就连我,”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也被他杀过好几次呢。”
江户川柯南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杀过你好几次?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喜……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汇江户川柯南说得格外艰难,他感觉清水凉对琴酒的感情似乎不是简单的喜欢就能概括的。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嘛。”清水凉的目光倏然发亮,她望着江户川柯南。但柯南感觉她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她的瞳孔极端的黑,扫过来的那一眼好像是隔着皮肤摸到了人身上硬硬的骨节,而语气却那么轻柔。
“杀我几次都无所谓,只要再看到他,我还是心动不已。多好看的一张脸,多漂亮的银色长发,怎么能不收录进我的人物图鉴里?”
她目光里飘忽的神情轻轻柔柔归了位,柯南这时候才感觉到目光真实落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既然不能真正杀死我,那就得准备好乖乖属于我。”
话音消散以后,有好一会儿,厨房中都只能听见鸡蛋在油上跳跃的声响,做饭的烟气被抽起,窗外的一声鸟鸣短促得如同错觉。
“嘛,下次遇到他要小心哦,不能再这么莽撞了。”清水凉忽然一笑,空气再度活泛了,她拍拍柯南的脑袋,“万一我心情不好,不打算替你遮掩,你就完蛋啦。”
江户川柯南呆呆地回过神,看着手拿煎锅愉快哼歌的清水凉,他忽然想到也许昨晚琴酒容忍她的动作不是因为甘愿,只是连杀都杀不掉她,干脆放弃了。
虽然这么说非常奇怪,但他诡异地对琴酒生出了一丝……同情?
“饭好了哦!”
清水凉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给柯南带来了怎样的震撼和心理阴影,美滋滋地将漂亮的荷包蛋装盘,她还给柯南热了长身体的牛奶。
对一个乙游玩家来说,收录图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虽然现在这个游戏出了点问题,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把图鉴拿到手,一切都会结束的。
黑樱桃,干巴爹!
江户川柯南感觉清水凉身上愉悦的气息更浓郁了,他替琴酒打了个寒颤。
吃过早饭后,清水凉亲自把江户川柯南送去学校。没有迟到是很好,但柯南摸摸头顶被清水凉强行扎的两个揪揪,羞愤欲死。
清水凉还在后面朝他摆手臂,“柯南酱好好学习,不可以被其他小朋友比下去哦!”
周围的小朋友都朝柯南看去。
柯南:“……”
她肯定是故意的。
柯南取下头顶的小皮筋,两撮呆毛还是翘着,他实在没办法了,睁着半月眼郁闷落座。
灰原哀看到也会沉默。“你都经历了什么?”
柯南控诉地盯着她看:“我一晚上没消息,你和博士都不会担心我吗?”
灰原哀不为所动,“是谁把我迷晕的?”
“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
“你这不是也没事吗。”
灰原哀托起下巴,“昨晚博士收到了清水小姐的短信,她让我们不用担心你,你很好。”
柯南郁闷,“所以呢?你就直接相信她了吗?”她明明不是那种轻信于人的家伙。
灰原哀却点点头,“我感觉她不会骗我,因为……”她顿住话头。
柯南看到她脖子上的菠萝吊坠,忽然说道:“说起来,昨天她说起过你的菠萝吊坠……不过话没说完她就识破了我的伪装。灰原,你的吊坠是怎么回事?如果知道这个的话,也许就能搞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灰原哀摸着脖子上的吊坠,低下头,江户川柯南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到她身上忽然而来的巨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