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把身子暖烘烘地缩进被窝时,才想起来:……她为什么要给组织省钱?这次行动都是可以报销的啊!
“多虑了”,她叹了一口气。
次日,藤间智去了当地的房产中介,打听到最近卖出去的房屋后离开事务所。
刚走出事务所大门,就和正要进事务所的诸星大不期而遇。
她震惊了,把诸星大拉到一边:“你的路线不是群马县吗?”
他看着她:“问路时有一些线索,一路跟到了这里。”
她有点郁闷。
明明她把理论上来说最有胜算的群马县路线让给了他,结果线索是指向她这条路线的吗?
“到旅游景点安家”,她皱眉,“没有这个胆子吧?”
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把她从房屋中介得到的线索分享给了诸星大。
“虽说几率极微,但还是试一下为好”,她指着那些刚卖出去的房屋地址,“至少有个报销的名头。”
这是准备摆烂了?
诸星大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是大海捞针?”
她微微叹了口气:“警察会比我们先找到卷款私逃的人。”
警察可以查车站记录,查银行账户,查房产转移。
但是组织的这个下属企业社长畏畏缩缩地不敢报警,生怕报警后他和组织之间的关系以及那些来路不明的黑钱脏钱都被查出来。
再次和诸星大分头行动后,藤间智在便利店再次和诸星大不期而遇。
“……”
说好的分头行动呢?
“午饭就吃这个?”她心情颇为复杂地看着诸星大手里的三明治。
他笑了一声:“你不是吗?”
胡说,她的午饭是便利店的饭团!
“怎么不去旁边的餐厅?”她问。
“那你呢?”他反问。
听说波本是报销的一把好手,怎么波本的上司反而要靠便利店饭团度日?
“量太少了”,她回答道。
没有人能用华而不实的手段从她的兜里骗走一分钱!
……等等,她为什么要给组织省钱?
最终藤间智还是这样对她的手下说:“下次吃得好点。”
她离开后,诸星大拿着任务目标的照片问了便利店店员,店员讶异道:“刚才那位女士也问了这个人诶,你们是在找同一个人吗?”
他立刻明白:他们的思路又撞到一起了。
下午三点五十,诸星大驱车上山。
山间的路空旷而多弯道,林木逐渐茂密起来,将初冬的阳光遮掩得七零八碎。
他踩下刹车,汽车缓缓停下。
看着路边停着的另一辆汽车,他的嘴角不自觉微扬。
正在森林里循着踪迹往前走的藤间智听到身后的细微响声,警惕地转过头去,脸上的表情石化了:“……”
说好的分头呢?
她都和诸星大分头好几次了,怎么又撞到一起了?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发信器?”她质问道。
诸星大站在离她不远处,拿出手机,面色平静:“没有信号。”
林间寂静,偶尔有松鼠跃过树梢。
踩过碎枝和枯叶的声音“咔擦”“咔擦”。
她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走近诸星大,冷静地道:“你往东我往西,这条路线让给你。”
说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纯麦”,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初冬的太阳光恍若碎银,漂浮在空气里,泼在他的身上。穿着黑色夹克的青年长发如瀑,眼中的苍翠正和身边的青翠树呼应。
温和的光线勾勒出眉眼和脸廓线条,在黑色长发上跳跃。
“别闹”,他低声道。
“照你的推断去追,没必要和我拉开距离。”
藤间智没说话,她点了点头。
分头行动的意义不是在于分头本身,而是追求高效率。
最终她还是和手下和解了,两个人一起循着线索往森林深处追。
“便利店的店员说曾见过很像这个人的游客,他跟在一个旅游团中,还去买了登山用品。”
“现在这个时间,旅游团为了保证游客的安全已经在下山途中了。”
“我看到那边的斜坡上有脚印,就跟着追过来了。”
藤间智蹲下来,细细察看枯枝落满的地面:“这一片的松果少得不正常。”
她转过头,正和诸星大的目光撞上。
眼神交互之间,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人捡了松果作为助燃物。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光影交错,森林里更加昏暗。
两个人在树下坐下,匆匆地开始吃晚饭。
“你带了什么?”意识到今晚很可能要在山上过夜,藤间智问他。
“暖毛毯、水、手电筒和食物”,诸星大拉开包。
她郁闷了:怎么连带的东西都一样啊?
“你呢?”诸星大反问。
她把自己的登山包捂紧紧:“……”
见小卷毛这个反应,他唇角微翘,凑过去佯作夺包的样子。
她捂着包闪身躲开。
他动作更快,预判了她躲闪的方位,伸手一圈,正好将骨碌滚过去的小卷毛捞住。
林间昏暗,他停止了动作,微怔地低头去看她。
她被钳制住,抬头正好看见他那双绿眸里闪烁的幽光。
松鼠跃过枝头,轻微的窸窣声。
趁着他走神,她掰开他的手,骨碌一下起身,一脸“服了你了”的气恼拉开登山包,“哐”,摆烂似的把包里的东西展示在他面前。
一样花色的暖毛毯,一个牌子的矿泉水,同一个型号的手电筒。
……这就是为什么她死活不给看自己包里的东西的原因啊。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摔。
他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眼帘微低,将瞳中的翠绿压出一片支离破碎的阴影。
收拾好晚饭的包装袋,放在垃圾袋里扎好口子,打开手电筒继续前进。
森林地形太复杂,如果原路返回,第二天回来时很可能找不到线索了,深林里没有信号,他们几乎是被迫继续往前。
其实上山时就做好了在野外过夜的准备,因此带足了装备,只不过她没想到诸星大也会跟来。
诸星大在,本来就不安全的旅途变得更加不安全了。
晚上,山里温度很低,又不敢吃掉太多食物的藤间智几乎是咬着嘎嘎发抖的牙齿在继续前进了。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诸星大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有着温和茧子的手忽然带着温度握上来,她浑身一抖索。
“停下来,生个火”,他说。
于是他们也捡了一些松果和树枝,扫开一片空旷的地方,用打火机点燃,点起一丛篝火。
拉开距离面对着篝火坐着,她从包里拿出毛毯,裹在自己身上,缩成一团。
火焰跳动着,映在她的脸上,眼睛里也闪烁着火光。
他的目光也专注在火堆上,有些出神。
抬眸看到对面的小卷毛裹着毛毯有些困意了,眼睛一眯一眯的,头低低地埋下去、埋下去。
诸星大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围巾和毛毯。
围巾是店员被他的美色所惑,低价卖给他的。
藤间智忽然觉得身上一暖,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见诸星大正俯身,脸离得极近,动作有些轻地帮她把围巾一圈圈从她颈边绕过。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挪。
他也微微一惊,手上的动作一用力。
围巾绞杀之术!
咳咳。
藤间智终于明白诸星大的险恶用意了,嚯,原来是要谋.杀上司!
“离我远一点”,她伸出手挡在中间,“你这个恶徒。”
诸星大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毛毯往她身上一扔,劈头盖脸地盖住了她的脑袋。
趁她伸手去拉毛毯、试图重见光明的当儿,他俯下身,把她抱起来:“不要在这里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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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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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寻人二人组闹矛盾了。
卷毛:“你原路返回。”
针织帽面无表情。
卷毛:“那就离我远点。”
针织帽自觉退开两步。
两个人强撑着困意,继续往前走。
卷毛:“……”
针织帽:“怎么了?”
卷毛:“……我的东西吃完了。”
针织帽把包递给她。
卷毛:“……谢谢。”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刚过一刻钟。
藤间智吃完一块压缩饼干,精神稍微抖擞了一些,她问他:“如果抓到任务目标,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诸星大沉默了几秒:“还有别的处理方式吗?”
组织对叛徒的处理方式只有一种——就算是只偷了一些.枪.械的艾登,也死在纯麦的手下不是吗?
她却不说话了。
如果是她一个人行动,她完全可以联系接头人,安排假死局把叛徒秘密移交警察。
但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诸星大。
他见她沉默,审视地看向她。
“我教你一个崭新的手段”,她笑起来,“把垃圾捡回去,分类回收利用。”
..
通常这种追二五仔的任务要持续很久,即使是作为行动负责人的纯麦威士忌,在任务开始时也嘱咐成员可能是个长期任务。
但是这次任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三天内,任务目标和赃款全部被抓回来了。
于是纯麦威士忌飘了。
她手舞足蹈地对电话那头的琴酒报告道:“我的运气好到.炸.了!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诶大哥!”
藤间智的运气一直都差到邪门,差到本人都不敢相信的那种程度。
诸星大双手交叠,靠在车身上看她讲电话。
从来没看到她这么高兴的样子,和琴酒之间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电话那头的琴酒听她说完,有些懒洋洋地回答:“不要骄傲。”
她嘿嘿笑了两声,平静下来,开始讲正事。挂掉电话后,藤间智对诸星大扔下一句“记得看邮箱”。
他打开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Rye Whisky,黑麦威士忌】
他又打开内网的个人信息页,针织帽青年的照片下,任务履历中,俨然一行加粗的“独力推理出卷款私逃者踪迹,任务完成情况:S”
她把功劳完全让给了他。
..
回到东京,藤间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厨房,像小仓鼠一样塞得脸颊鼓鼓的,然后回到房间,找到自己的小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倒头就睡。
在森林里一夜没睡,费脑又费力,又冷又饿。
冷还是其次的,两个人带的东西都吃完了,这委屈谁受得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昏昏暗了。
她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好一会儿才对“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的哲学问题做出了正确回答。
起身,拖拖拉拉地下楼,晕乎乎地把出现在眼前的放大的脸推开:“……挡着视线了。”
诸伏景光有些好笑地让开一步。
然后——
“砰”
脑袋撞在了玻璃上。
她闷哼了一声,伸手去揉自己的额头。
“苏格兰,你太过分了”,她控诉道。
怎么她的手下都是一个德性?一天天就想着怎么让她翘辫子。
看起来的确像是撞狠了,诸伏景光拉过她来,笑着帮她揉了揉:“对不起。”
她想起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索性心一横,开始报菜名:“作为补偿,我要吃那种薄煎饼,要煎饼不要薄,还要蛋包饭,软乎乎的那种,再加上可乐饼,酱煮鱼,还有烤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