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有耿耿于怀的执念,如今,终于与它们和解了,这也许就是这黑暗混沌的时代带给她的成长吧。从此,孑然一身,轻快平静,满眼都只是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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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节算是对支线雷古勒斯和布莱克家族的故事的一个彻底warp-up吧,水仙妈作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布莱克,我一直试着从四年级她一出场就开始描述她的视角下的这个家族。而佐伊从原来的对卢修斯和纯血理论鄙夷而怜悯、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开始理解纯血家族的精神里那些更深刻、更珍贵的东西,也是这个战乱的时代带给她的成长吧~这也小小反映了拉文克劳的一个独特的特质,总是试图去理解每一个人、每一种不同的思想或存在,并为此找到合适的解释和理由~希望大家可以喜欢呀】
第74章 七年级 - 马尔福庄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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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只要伏地魔离开马尔福庄园,德拉科都会想办法与佐伊相见,派小精灵带她离开地牢;偶尔守卫涣散,为见她一面,他会不顾佐伊反对偷跑去地牢找她。
两个年轻人在暗流涌动的平静水面下偷偷相见,好像能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就已是最大的满足。
这儿毕竟是马尔福庄园,是德拉科自小在各个角落摸爬滚打的地方,地牢虽抵御魔咒,却也拦不住他,他甚至为此从母亲那儿顺来几根发夹——他小时候曾一度对庄园阴暗的地牢好奇,于是学着用细铁丝撬开了地牢门溜进去玩耍。
父亲发现后把他痛打一顿,关了一周禁闭。从此,德拉科深知地牢是个让他憎恶的地方。
可当佐伊被关在那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地方。躺在床上会担心地牢阴冷,天亮又想到地牢见不到阳光,怕她饿肚子,怕她的伤恢复不好……
佐伊每次都笑着不厌其烦地回复他:不要担心我,德拉科,我很好。
他早该想到的——所有人都会绝望,佐伊不会。她是那么热爱生命,即使受尽折磨被囚禁,她还能在见到他时扑进他怀里神秘地说:她在地牢墙根发现一株狗尾草,长势喜人,她决定养它。
德拉科从没有比现在更庆幸他爱上了一个拉文克劳。
佐伊和一同被关在地牢的奥利凡德先生很聊得来,这很好地打发了无法与德拉科见面的时间。她甚至从奥利凡德那儿学到很多魔杖学知识,包括,他对伏地魔正在试图寻找死亡圣器之一的老魔杖的揣测。
德拉科重新用起了那只可以与佐伊交流的戒指,也总暗中派小精灵给她送东西。有时是厚毛毯,有时是他从自己餐食里偷偷留下的面包,有时甚至只是一只叠得歪歪扭扭的纸鹤,里面写着‘望一切安好’。
佐伊有时会在德拉科房间待到深夜才走。
她给他读书听,往日枯燥乏味的文字经由女孩的声音竟变得如此着迷。
他会靠在佐伊身上畅想,等一切结束,他们去哪里游历。困了,就相拥着睡去,可等第二天醒来,身边又是空荡荡了。
佐伊很喜欢看贴满他小时候相片的影集,有他在奢华的生日宴上却因父亲没有给他买最新的飞天扫帚而板着脸闹脾气的照片,有他拿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时得意的照片,有他期末成绩排名年级第一举着成绩单的照片。
可随着年龄增长,相片越来越少,最终,影集在本该进入四年级的那一页变为空白。
德拉科憎恶那些老相片,它们都像在提醒他曾是一个蛮横没人关心的可悲小孩。他把它们藏进书架最底层,却统统被佐伊翻了出来。
她趴在床上、轻咬拇指翻看,像读一本书那样认真。
看出他的心思似的,佐伊悄悄对相片里眼神冷漠戒备的小男孩说:“放心吧,你会长成一个出众的少年,会有不少女孩对你芳心暗许——这会有点儿棘手——但你终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她愿意陪你治愈所有过去的糟糕经历留下的伤,然后陪你去爱这个美好的世界,”
她突然压低声音,像真要对相片里的小人耳语:“偷偷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
德拉科坐在床边听得一清二楚,默默笑着看向古灵精怪逗他开心的女孩,对上她偷瞄他的目光,然后,猛扑过去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亲吻她的肩膀。佐伊被他弄得咯咯笑起来。
此刻,德拉科觉得,如果温柔是一滴水,哪怕把所有海水集起来给她,都不足够表达他对她的爱。
英格兰的大雪就像预示着最深的严冬已经到来。
伏地魔回到庄园发了通脾气又匆匆离去,来去无踪,听战战兢兢的食死徒私下议论,他前些天去了德国,杀了当地有名的魔杖制作师格里戈维奇。
听着这些话,德拉科突然很心慌——伏地魔决定向欧洲扩张势力了吗,像曾经的格林德沃那样?挪威还会安全吗?
莫名的不安很快发展成失重似的恐惧。终于等到傍晚,大部分食死徒溜出庄园,德拉科当即动身去地牢找佐伊。
地牢门口传来细小的声响,随着咔哒一声,一个瘦削的身影推开铁门闪了进来。
正靠着石墙拨弄那株被佐伊养起来的狗尾草的阿历克西缓缓转动眼睛看过去。
撬门的铁丝还在手里攥着,德拉科看到只有古斯塔夫在地牢时,眼里的错愕很快转为无法压制的愤怒。
几天来与佐伊重逢的甜蜜让德拉科几乎忘记是这个古斯塔夫害佐伊被抓的。铁丝掉到地上,怒上心头,他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暴怒地一把揪起古斯塔夫的衣领,使出浑身力气照他脸上打了一拳。
古斯塔夫闷哼一声,也不抬眼看他。德拉科这才觉得刚才一拳打得自己手背钻心地疼。
“当年你不是声称比我还要爱她吗?” 冷峻的目光在古斯塔夫布满伤痕的脸上来回,德拉科咬着牙,像是强忍着才不将他撕碎,“你这么做,我不杀你,你自会有报应。”
“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她了是吗?” 阿历克西靠在墙上望着他,轻描淡写地问。
德拉科一愣,凶狠地紧了紧揪着他衣领的手:“我会保护她。”
阿历克西却像突然被逗笑了,无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德拉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么我希望你做到,马尔福。” 古斯塔夫忽然大声说,琥珀色的眸子抬起来:“时至今日,我仍深信你配不上佐伊的爱。可哪怕这样的时刻,她还毫无保留地保护你,不让你知情。”
“什么不让我知情,她做了什么?” 德拉科眉头紧紧皱起。
“佐伊请求我向黑魔王告密去抓她的,为了让他们相信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与戴蒙德斯无关,更与你马尔福无关。” 阿历克西并没含糊,直接说了出来,“她叫我不要告诉你,可我偏要让你知道。”
“我不信!” 德拉科压着怒火打断他,企图在古斯塔夫脸上寻找破绽,“你怎么会同意帮她做这么危险的事。”
“马尔福,我与佐伊一起经历过的,从小一起做过的事,我们对彼此都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你永远无法体会这种爱。所以你不会懂,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阿历克西有些哀莫地移开目光。
他的家人被伏地魔杀光,佐伊是这个世上仅剩的他在乎的人。她,还有戴蒙德斯夫妇,他们给他关怀,在他绝望时给予他爱,他们就是他的家人。如果这个人是佐伊哪怕付出生命都要保护的,他就甘愿献上自己的生命默默帮她保护他,因为他知道,这才是佐伊最需要的。哪怕这个人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
这样的炽烈的感情,他不奢望这个马尔福家的男孩会懂。
“你只会像个孬种缩在爱你的人身后叫他们替你挡刀子。”阿历克西淡淡地说,语气那样轻蔑。
这句话就像刀子捅在德拉科心上,可他并没有被激怒,他觉得古斯塔夫说得没错。看着面前这个相貌比自己成熟很多的男人,德拉科眼里浮现四年级古斯塔夫与佐伊在一起时亲昵的样子。他们一起做过很多事。他们自小一起跳舞,去森林探险、看星星,一起滑冰、打水漂。
可他只有在佐伊醉得什么都不记得时才敢和她跳舞。他不喜欢天文,不擅长滑冰。他根本不会打水漂。德拉科这才恍然发觉,与佐伊相比,他原来是一个这样无趣的人。
——是吗,古斯塔夫和佐伊才是最亲近的人吗?那他算什么呢?佐伊究竟瞒了他多少事?为什么连古斯塔夫都可以知道,他却要被蒙在鼓里。
德拉科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虚弱的古斯塔夫跌回地上。
“以后不会了,以后,你不再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德拉科长身站着,冷冷地瞥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语气冰冷决绝。
他才是,他才要做那个能与佐伊平等地并肩站在阳光下共享生命的美好与爱的人。
他几乎逃走一般冲出地牢,愤怒又委屈。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她,他要她亲口告诉他,为什么瞒他。在她眼中,他是不是不配。
第75章 七年级 - 雪中舞 (boat sc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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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佐伊正独自站在后花园尽头望着远处大雪里隐约散发白光的庄园。
大雪铺天盖地,伏地魔不见踪影,食死徒也走了大半,少有的安全的夜晚。经过纳西莎的同意,她才敢独自到这儿来。
自伏地魔在此盘踞,没人再走进过这个曾美得不可方物的花园。年久无人照看,大理石喷泉失去光泽,白孔雀飞走了,花廊支离破碎,蔷薇花圃枯萎,细软的草甸杂草丛生。
这里承载着德拉科幼时美好的回忆,大雪包容地将一切破败荒芜默默覆盖。
德拉科曾站在这儿对她说,这是他自小最爱的地方。从那时起,她也爱上了这片花园。
他站在卷着蔷薇花香的晚风中为她戴上他们的订婚戒指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短短几年间,原来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成长似乎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佐伊抬头望向夜空,雪花扑簌簌落在她脸上,很快就把黑发打湿了,她满足地闭上眼。
大雪中黑紫色的夜空很纯净,仿佛容得下所有秘密与情思。
不知过了多久,密集的雪花停了,身后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将大雪阻隔的透明伞。
德拉科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手中举着的魔杖延伸出的伞倾向佐伊头顶,白雪很快落满德拉科暴露在外的肩头、金发、睫毛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盯着她。
她也望着他,抬手握住他擎着魔杖的手,将伞往他的方向推过去,不断落在他身上的雪随之停止。
“我是不是忘了问你,那个挂坠,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德拉科垂下眼睛,盯着两人交叠在魔杖上的手,语气带着压迫感,“那个古斯塔夫都告诉我了。”
佐伊抬手拂去黑西装肩线上的白雪,德拉科暴躁得想要打开她的手,可她的手敏捷一抬,他打了个空。
她平静地抬起眼睫瞥向愣住的德拉科,黑长的睫毛落上许多雪,他甚至能看清雪花的形状。
“为什么,你宁肯告诉他,都要瞒着我。” 他质问,“是不是因为,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蛮横幼稚的孩子,是那个不可靠的马尔福!”
她回答得很认真:“不是的,德拉科,你已经成长了很多,我信任你。正因为你对我太重要,我不愿你受伤害……”
“你难道不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吗!而你亲爱的古斯塔夫,他有能力保护你?他才是那个小时候把你丢在蟒蛇面前、现在又害你受尽折磨的人!” 德拉科吼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怒不可遏,嫉妒和愤怒像毒药一样腐蚀着他的理智。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德拉科。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们,你不需要在意阿历克西。” 她的语气很温柔,她在观察他,解读他,许久没说话。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只叫德拉科越发烦躁。
终于,佐伊像是忽然想通了,弯起眼睛笑了:“你还带着那个挂坠是吗,把它给我。”
他阴鸷地盯着她,没有动。
“先把挂坠摘下来,德拉科,把它给我。” 她向他伸出手。
他粗暴地将挂坠从脖子上扯下来,几乎摔在女孩手上。
冰凉的雪花吹在他脸颊上,就像一腔莫名的怒火不知从何起,怒气渐渐随风消散了,德拉科觉得自己此刻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正委屈地站在漫天大雪之中,而佐伊正静静看着他,温和的眼神像在问:感觉好多了吗。
刚才的自己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看向她,歉意又心疼。他大步迈过去抱住她。
“对不起,佐伊,对不起。我又对你发脾气了。” 德拉科将脸埋进佐伊肩膀呢喃,“我只是……一想到如果你不属于我,我就发疯一样难受……我连想都不敢想,没有你的我会变成什么样。”
她没有说话,但他感到背后小手的安抚。
“你知道吗,德拉科,我真的很喜欢这片后花园。” 佐伊清亮的声音传过来,“这里似乎是能让所有爱与浪漫付诸实际的地方,无论身份或姓氏。就像你曾祖父为曾祖母种下那些花,你父亲为讨你母亲产后高兴养来白孔雀。”
“我也要为你种下什么。” 他忙收紧手臂支起身子,抱着她,看向怀中的人的眸子里燃着最质朴炽烈的火花,“让它成为我们的爱情付诸实际的象征,讲给我们的孩子听。”
佐伊笑了,白气从红唇间溢出来,望着他的一双黑眸在夜空下格外亮。
良久,她才开口:“那就种颗山楂树吧!就在尽头的缓坡上,每天第一缕晨光照到的地方,也是每天最后一抹夕阳离开的地方。”
“好,就种山楂!” 德拉科扬起头,向不远处此刻还光秃秃的缓坡一遍遍大喊:“我要为佐伊种一颗山楂树!” 喊声在天地间回响。
佐伊的手环在他腰间,她抬头望着他,一遍遍答应着,脸颊在白雪的映衬下红扑扑。
忽然,她挣开他的怀抱,一步跳出伞下,跳进大雪中,张开双臂:“德拉科!在挪威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一起在深冬的大雪中跳舞的爱人,就像是一起白了头,终将白头偕老。”
她轻盈地跳起北欧优雅的斯堪的纳维亚舞步,雪花在指尖跳跃、在脚畔打转,像精灵在围绕她的腰身翩飞,白雪落进黑发,正如银河落进夜空。德拉科看呆了。
佐伊转过一个圈,拉起他的手:“我母亲曾说,当你想释然什么,忘记什么,当你想重新开始,就在大雪中跳舞,把烦恼与痛苦告诉风和雪,让它们把它带走,雪是自然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