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偏偏却又被他打动,选择去相信他。
裴玉山微微侧头,柔软的双唇吻着她的鬓角,“你等等我,等我变得强大些,那时候只要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总是站在这里等着你的。”
“真的吗?”她松手抬头望着他。
“当然!”
只见少年郎弯起嘴角,活像只猫咪一般乖巧惹人爱恋。
然而如今换了时空,换了朝代,换了身份也换了你我……那一世的少年人与如今站在面前暮气过重的中年人已然判若两人了,但那双眼睛里仍然拥有着穿过春天的秋水一般纯澈的眼神,趟过风雪的烈焰一般执着的眼神。
李晋卿恭敬的行了礼,坦然的站在青石板路上,任凭来往宫女与太监好奇的眼神将他二人盯出个洞来,他却还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坦然。
“娘娘是特意在这里等下臣的?”李晋卿微微笑了笑,迎面的冷风吹得他脸上生疼,他抬手抹了一把却又被自己唇上的胡须扎了手。
纳兰珠也勾了唇角,面上沉静的像是夏夜里藏在荷叶下的莲花,无论她如何的美丽绽放也不叫人看出半点端倪出来,谁也不知道那朵莲花曾经如何薄爱过一段年少。
“李大人还是这样聪慧,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她虚假的客套着,寒暄着。
李晋卿却当了真一般,暗自低头算了算道:“得有十余年了?娘娘是贵人,不比年少时那样好见面了,只是这十年没见娘娘您……还是一如当年,让下臣不敢抬头。”
纳兰珠轻笑一声,“你那时不敢看我是少年人情怯,你如今不敢看我是守着君臣之礼罢了,何苦混淆了说法让人暗自猜测?”
“下臣不敢!”李晋卿说罢又行了一礼,刚刚纳兰珠口中所说的君臣之礼又再次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可纳兰珠面对的却是这样疏离的他,一时之间她甚至觉得这样实实在在存在的他还不如梦里的那个幻影让她觉得亲近和熟悉。温热的心一瞬间便就凉了一大半,连同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
“来见你是为了胤祺的事情!”
李晋卿颔首道:“娘娘大可放心,下臣自当好生辅佐五阿哥,不会让五阿哥受到一点伤害的。臣可以性命来作保,请娘娘勿忧!”
纳兰珠冷笑一声道:“李大人真是个忠臣,对待每一位皇子都这样鞠躬尽瘁要何其劳苦?”
纳兰珠话音刚落,李晋卿突然便就反驳道:“娘娘明明知道,臣只为五阿哥如此,臣保他一世无忧,娘娘您……是否也能一世无忧?”
紫禁城的第一滴雪花飘落在了湖畔之上,在那许久不见踪影的死水上微微的激起那么一丝波澜。她知道今日是要下雪的,就像他知道那雪一定会落满整座紫禁城一样。
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什么时候该落雪,什么日子该落雨,什么天儿穿什么衣裳,什么时候能遇上你。
这一切心里都是有数的,只不过这辈子的她没能像上辈子那般勇敢了,没能再一次当街拦住你说一声:“我只想嫁给你啊!”
纳兰珠看着他莞尔一笑,李晋卿温柔的看着她却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全然都是悲与痛。不开心吗?活得不开心吗?
他好想问一问,却终究是不能的。
“那就劳烦李大人一件事情,若是胤祺来圣上面前求娶刘清徽的妹妹,您多帮衬两句。”纳兰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李晋卿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讶,就好像早便就预见了这般事情一样。其实想一想原本也就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如今的这样的情况之下能救刘清徽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此。
而这世上除了刘清徽的亲人,大概就是胤祺最想救他了!
李晋卿看着她淡然答道:“好!”
“有劳了!李大人慢走!”纳兰珠行了礼,侧过身便向南书房走去,李晋卿就侧身低着头,可即便是连头也不敢抬的距离他仍然能闻见那似曾相熟的味道。
是淡淡的皂角味儿,略然又添了那么点艳俗脂粉气味儿,又再加了些几分槐花的香味儿便就汇聚成了那股子独属于郭络罗氏·纳兰珠的味道。
是烟火气,是凡俗的人气,是女子的簪花气,是他暗恋的心上人的香气。
李晋卿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从肺叶中呼出,他短暂的想要占有的暗恋都只在这一呼一吸之中肆无忌惮的表达出来,而过后……他们还是君臣。
李晋卿微微回头,远远看了她一眼,便也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他是喜欢纳兰珠的,当他还是个穷酸学子时候便对她一见钟情了,如今这样多年过去了那份相思还被他完好无损的藏在心底。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苦的,可他不知道他所遥不可及不敢去爱的那个人比她还要苦,因为她自上辈子起就那样爱着你啊!
我们说好了下辈子要在一起的,为了你我再一次穿越了时空,可我们上辈子说好的下辈子为什么还不是这辈子呢?
——
胤祺午后的骑射课告了假,倒不是他主动告假不愿意去上课,而是这几日精神实在是不济,昏昏沉沉的竟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师傅们向来是严苛对待他们的,但到底还是皇子伤了个好歹谁也付不起责任。
索性,便就让胤祺回宫休息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见了额娘之后无论他怎么与皮卡丘说话,皮卡丘也不理睬他,更奇怪的是这几日他昏昏沉沉的每日里不管做什么都犯困要打盹,即便是只闭了一盏茶的眼,他也还是会做梦的。
做的还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有望不到顶的高楼,有可以翱翔在天空重的庞然大物,有一飞冲天照亮黑夜划破星空的擎天之柱,也有四四方方让人爱不释手的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