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会讨便宜,你就不问问她见到我是什么反应?”
海川闭着眼睛有些微醺,“有些事不说我也知道,她不骂我就谢天谢地了。”
路伯伦再次叹气,看到他现在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那个女人白天是怎么针对自己的。那个眼神,瞪了他都不知道几眼,真的有点可怕。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海川就把一串钥匙放在他面前,“我刚租了一套公寓,这串钥匙你拿着,地址已经发到你手机上,明天你就以自己的名义给她搬家。”
“你是否能回答一下,我为什么要去搬行知的家?”
“我知道她住的地方出事了,她必需搬走。”
海川喝完杯里最后一口酒,又重新给自己填满,酒精这东西,一旦喝上很容易上瘾。
路伯伦更愿意保持清醒,只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也不能让我去搬家,我会被当成疯子的。”
他也不敢保证这件案子是否会牵扯到她,虽然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但他反而希望不要在她嘴里得到线索,因为这样可能会有危险。
海川喝完一杯又接着喝了一杯,“恐怕我们早就被她当成了疯子。”
好兄弟真不是好当的,路伯伦想到白天行知对自己的态度和眼神,必需是一咬牙、一狠心才能勉强地答应:“好吧!要是她告我,你可得站出来替我说话。”
这的确像是现在的她会做出来的事,海川安抚道:“没问题,不过重案组的明星警察,没道理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一般女人他是对付得了,怪只怪他见过太多变态的女杀人犯。她们杀人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是个女人,那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第二天早上,路伯伦来到行知家门前,踌躇许久,按响门铃。
昨晚,行知画画画到凌晨两点才睡,现在才早上八点多,好不容易睡个觉,哪个祖宗来打扰她的清梦?
“谁啊?”隔着门,行知的口气很不友善。
“我,路伯伦。”
“大早上不去上班,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路伯伦笑道:“我来给你送早饭啊。”
“啪”地一下门开了,行知拿过他手里的早饭,“谢谢你的早饭!等我睡够了当午饭吃。”
路伯伦一只脚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早上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不如你让我进去陪你吃,正好我也没吃早餐。”
“路先生,我现在还不想吃早餐。”行知一脚把他那只挡住门的脚踢走,“有事你下午再来找我,早上我通常脾气不好。”
“啪”门又重新关上了。
回到警局,路伯伦打电话给海川,说自己非常后悔答应他的请求,此时的他摸着自己的心脏,感觉非常痛苦。
海川耐心地花了几分钟说服了他,最后还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实在不行,你可以硬搬。”
警局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手上的案子还多,他实在没有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除非是脑子坏掉了,可自从再见行知后,他的脑子好像真的坏掉了,要知道他也是有正事要做的人。
昨天的案子死者为女性,本名刘敏,年轻漂亮,单身独居。
警察已经仔细勘察了一遍现场,屋子里可以提取到的线索非常少。而死者所住的居民楼一共有前门、后门两个门,后门长期被锁,没有摄像头。
路伯伦让他的下属小朱反复查看小区物业调出来的监控,发现前门距离最近的摄像头,在案发前后三天一共出现了九名非本小区的陌生人。其中五名有住户陪同,其他四名,一位是老人家,一位是行知的朋友杜雪,只有另外两位有嫌疑。而这两位在进入楼里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所以也不具备杀人嫌疑。
路伯伦推测凶手是通过后门的监控死角进去的,那么他也许有钥匙。但这把钥匙一直由小区物业主管严密保管,最能接近它的一定是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
按照小区的路线,在必经之路的监控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因此,基本排除嫌疑。
这些监控上每天都会出现很多人,即便是刘敏被杀的那一天,也无法辨别谁是谁。
路伯伦把脚架在桌子上,“刘敏是江河集团的员工。”
涛子和小朱刚从江河集团回来,涛子说:“是的,我调查的时候发现她和同事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她在公司留下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件衣服,衣服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小朱补充道,“男人味。”
路伯伦眯着眼睛,“什么是男人味?你解释一下。”
涛子笑呵呵地坐下,“老大,这还要我解释啊,就是女人和男人那个后,男人留下的那种味道呗!我敢打赌,她肯定跟公司里的哪个男人有过关系。”
“你这么了解,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小朱调侃。
“混蛋!谁没这个经验谁不是男人。”
路伯伦淡定地继续看各种资料,又淡定地说:“脑子里想得干净点!去查查姚元谦,刘敏是会计,最有可能就是他,部门里其他男人也要查。”
小朱立刻起身,“好,我现在就去!”
涛子也站了起来,“我已经调出了刘敏最近半个月的通话记录,通话最多的那个人用的是假号码,我想办法再去查。”
路伯伦点头,“那我就负责联系刘敏的家人,调查一下相关情况。”
杜雪又来催稿子了。
这几天行知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见到了路伯伦,就能马上见到那该死的前任。然后她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可是那该死的路伯伦,连一个字都没提起他。
最近,她总是会频繁地想起以前他说过的甜言蜜语,脑子里跟装了收音机一样,还不停地卡在一个地方。因为实在痛苦了,就拖慢了画画的进度。
杜雪吃着行知请的饭发牢骚,“老天,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一起吃饭。吃完赶紧画画去,不准再拖稿,明天必须交!”
“没有感觉,什么都画不出来。”
杜雪叹气,只好建议道:“你就是太少出去玩,感觉这个东西是可以寻找的嘛!今天我朋友那儿正好有个局,一起去热闹热闹找找感觉怎么样?”
她感觉自己全身无力,“不去。”
而且她特别不喜欢那种吵得不得了的地方。
杜雪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回答,“你偶尔也跟我出去玩玩嘛,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的局会来一个极品帅哥,听说他是个富三代,还是国外名校海归呢。我以为这种人只能在电视剧里见到,说不定你见到他,就能忘记你那个前任呢。”
“如果他不能,你打算怎么负责?”
杜雪使出绝招,“不能我就允许你多托一天稿。”
“成交!”
她确实需要发泄一下!而且她现在实在是画不出来,那该死前任的脸总是像幽灵一样飘在她眼前。找点刺激的话,应该能忘记吧!
到了KTV,杜雪推门而入,行知跟在身后。
包厢里有很多人,男的,女的,喝酒的,唱歌的,玩牌的,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尤其是中间坐着的几个男人,左拥右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她们找了空的地方坐下,估计也没人会注意这里又来了两个人。
坐下后,杜雪眼睛瞟向了包厢中间坐着的那个男人,“看见没,那个穿粉色衣服的男人就是我说的极品帅哥,他叫江泊然。我这辈子还没在现实中见过穿粉色一点不娘,还那么好看的男人呢。”
行知仔细看了一眼,灯光有些晕暗,但她还是能在隐约中看出那个男人立体的脸部轮廓。他的一只手搂着身边女人的腰,另一只手一直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这个游戏应该很好玩,连头都不抬一下。
行知嗤之以鼻,“我见过,你信不信?”
杜雪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你漫画里的小帅哥吧!那怎么能算,我去跟我朋友打个招呼!”
杜雪起身走到那个男人身边,他手里搂着的女人正是她的朋友。她一过来,一说话,男人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眉一抬,又望了一眼杜雪身后的女人。
行知感觉无聊,一个人拿起酒喝了起来,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里的歌词。
这个独自坐着喝酒的陌生女人是新来的?
没有化妆,披头散发,像穿了一身居家服,当这里是她家吗?
“那是谁?”他看起来颇有兴致地问。
杜雪回头看着一眼行知,“那是我的朋友,今天第一次来。”
江泊然眼眉流转,似乎有了什么新想法。
杜雪在工作上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下了班却有着行知不知道的一面。她很会玩,唱歌、喝酒、打牌样样精通,而且玩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杜雪走到行知身边,“你怎么不唱歌,光喝酒多没意思。”
行知又喝了一口,摇头拒绝,忽然间她发现那个穿粉色衣服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有一种像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般令人不爽,“小雪,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吗?”
“那个人?”杜雪回头,才发现江泊然的眼里发射出一种狼性的信息,“完了,我觉得他看上你了。”
“他为什么看上我?”
“也许他口味独特。”
行知放下酒杯,“你错了,他那不是口味独特,根本就是眼瞎了。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杜雪拉住她的胳膊:“别呀,再玩会儿吧!等下我送你。”。
行知起身,拿起包包准备走,“我什么时候让你送过,哪次喝完酒自己回去有过事。放心,你就自己好好玩吧!”
行知迅速离开包厢,轻飘飘地走到电梯旁。
今天的酒好像有点度数,她有些晕沉,两眼冒金星,跟走在云端似的脚底软绵绵。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是路伯伦。
“行知,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行知吓了一跳,“我在外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路伯伦已经在行知家楼下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刚想再说一句,就被她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电梯门正好开了,不过她脚软一滑,差点不听使唤倒下。然后身后的人又正好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扶进了电梯。
“谢谢!”
“你一个女人大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家,就不怕遇到坏人?”
行知回头,发现居然是那个穿粉色衣服的男人,他是故意跟出来的?
“我没醉!”
“醉鬼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你这样很容易被坏人跟上。”
这七年,她半醉半醒不知道多少次,运气好的是她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谢谢关心,我很好,也不怕。”
行知按下一楼的电梯,然后闭着眼睛靠着墙。
江泊然不由地一笑,直到电梯叮咚一声响了,行知才睁开眼睛准备走出去。但是她的脚刚踏出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不是一楼,这里是地下停车场。
她立刻转身,瞪大眼睛,“你有毛病吧!我的一楼是不是你按掉的?”
“是!”江泊然理直气壮。
有毛病的人她见得多了,还没见过有毛病还这么底气十足的。
“你按掉我的一楼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江泊然上前一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这样回去不安全,我一向怜香惜玉,作为一个绅士,我觉得我有必要送你回家。”
“绅士?”为什么她想笑呢,“不好意思,这位绅士,我不喜欢坐陌生人的车回家。”
行知说完刚想走回电梯,就被他拉住了胳膊,很轻松地带到了他的跑车边上。然后又被他硬生生地塞到了车子里,系上安全带,“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下三滥的流氓。”
他的眼睛看起来还挺清澈的,说不定他还真是个有节操的花花公子。而且她的状态不好,坐着舒服的车椅,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
她一路睡着,不想说话,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很好闻,一下就催眠了她。
直到车开进小区,她才醒过来,指着前方让他停车,她解开安全带,“谢谢!”
江泊然本想回复她一句,却没想她下车速度实在太快,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行知下车后,不远处的路伯伦一路小跑过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行知,等江泊然从车里走出来时,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江泊然,怎么是你?”
江泊然也感觉诧异,“怎么就不能是我?”
“你认识她?行知,你是怎么认识……”
路伯伦刚想去问她,却发现她已经一个人默默走远了。她现在的头简直跟炸开了一样,此时,天雷地动也不能撼动她想要躺下来睡觉的决心。
路伯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的眼皮一直跳,“江泊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江泊然一向不喜欢被人质问,但还是淡定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因为我是她的男朋友。”
“不可能!”
“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不管你怎么认识的她,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江泊然双手口袋一插,一声轻笑,“伯伦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路伯伦笔直站立,眉头紧锁看着他转身,然后开着他那辆价值百万的名车离开。这小子不管在国外念了多少年的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讨他喜欢。
他的眼皮忽地又跳了一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海川。
海川刚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身上湿哒哒的,还没来得及擦头发就接起电话。
“海川,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天我在行知家楼下看见了你堂弟。”
海川闻言,放下手中的毛巾,“然后呢。”
“你也不想想你这个堂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私生活那么混乱,现在估计是对行知有意思,他要把魔爪伸向你女人了,你懂不懂?”
江泊然那小子,海川是非常了解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甚至比他爸爸还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是对非常好的兄弟。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