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林这会儿过于兴奋，一絮叨起来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架势，程晓晓放下筷子，无语地打断了陆小林的神神叨叨：“你跟我打这电话就是为了故意跟我透露你哥暗恋我？”
陆小林哽住，真实目的这么快就被不留情面地拆穿，难免有点儿接不上话，不由自主地住了口，随后很快回过神来，又理直气壮地辩驳：“这事儿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当然要跟你说说，反正这种事儿早说清楚早好，也免得你跟我哥往后再有点儿什么，碰见了也挺尴尬的。”
程晓晓无语得直想叹气，顿了一瞬，转念又笑起来：“你说得对，这种事儿早说清楚早好。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索性直接问问你哥好了。多谢你提供的信息。”
电话那头的陆小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劝呢，程晓晓直接挂断了电话，想了想，一边笑一边翻开微信，给陆小山去了条非常简单明了的信息。
“陆小林说，陆总你暗恋我？”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程晓晓菜都还没吃上两口，对方的回复便过来了，一样的简单明了。
“他脑子一向不太好使，理解能力有误。”
程晓晓望着手机差点儿笑岔气，顺手回了条信息过去结束话题。
“行，那我就放心了。”
这条信息发过去之后，程晓晓安心吃饭，原本以为对方也默认话题结束了，结果等吃完饭桌子收拾完，陆小山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放心什么？”
程晓晓顿住，这要怎么解释？
陆小林的话虽然神神叨叨吧，但从陆小山昨天的反应来看，她其实不完全确定他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十年前的程晓晓估计也看不出来这么多，那时候毕竟年纪小没经过世事，而且当局者迷，不一定看得清。但让现在的她来看，陆小林有句话应该没说错——陆小山的表现似乎是对她有好感，而且这份好感大概不是这几天才产生的，更大的可能是起源于十年前。
或许陆小山那个冒充的“前女友”陈柔来找她的时候估计就是察觉了陆小山对她的不一样，只是当时她自己没察觉到罢了——虽然说人家陆小山作为一个身家过亿的总裁对同一个异性保持好感十年不变有点儿匪夷所思，但是架不住这位大哥昨天的举动让人存疑呀！
而且今儿听说她被砸了还这么“及时”地来亲自道歉，直白得都有点儿不像陆小山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动机呀！
哎，怎么说呢，十年前她对陆小山就没那方面的想法。十年后的现在，要说她相个亲就能马上对陆小山有别的想法了，那也太戏剧了。
她是欣赏陆小山，能跟他恢复友好关系她也觉得挺好，但假设让陆小山当她男朋友就有点儿……嗯，难以言表——她的书粉小姐姐们有句话说得非常对，陆总是座大金山！金山不但意味着钱多，更意味着利益纠葛多！伴随而来的麻烦事儿也多！比如，这两天这种。虽说被人砸个鸡蛋在她看来是小事儿，可小事儿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呀！她也会烦的。
更何况，豪门巨贾圈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早几年就见过，那个圈子在感情生活方面给她的印象并不太好，陆小山身在其中难免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但她程晓晓明显就不是能接受这路事儿的人。
陆小林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了她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光明正大地问陆小山的态度。
既然陆小山否认了，那她当然放心了！人家陆总就算当年对她有那么点儿好感，但现在否认了就是明显没打算有什么后续了呀，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让人家陆总欠人情了！
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这不就是心照不宣了吗？冷不丁地追问一句算什么？
程晓晓皱眉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手指敲着桌面，默了一瞬，想起先前相亲时陆小山对她横眉冷对的模样，松开眉头，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给陆小山编信息。
“放心应该不会再有下一个陈柔来找我了，也应该不会有人因为你的红颜知己给我扔鸡蛋了。就算找我，我也有充分的理由证明自己的‘清白’——比如，把聊天记录截图给人家看？”
既然心照不宣没用，那只能“开诚布公”了。
信息发出去，对方迟迟没有回复，连对话框上“正在输入”的字样都没有，看来陆小山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这么会儿是不是又冷脸了。
程晓晓愉快地舒了口气，给手机关了静音，开始老老实实码字——她上午一个字都没写！
等写完一个情节下来，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程晓晓动了动胳膊，下意识拿手机，视线扫过手机屏幕，顿了顿，等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内容，程晓晓吸了好长一口气，郁闷了。
陆小山回了她一条信息——暗恋这个词不合适，你可以换一个。另外，我没有红颜知己，你不用故意刺我。
……
难道是她拒绝得不够明显？
程晓晓不解了，上回相亲的时候不是说了不干拉倒？陆小山这么要强的人不至于听不懂她的意思呀！这种自打脸的反应是什么操作？从上回相亲到今天，也就昨天晚上她跟他吵了一架，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还是说，陆小山也有类似“初恋情结”的毛病？
第21章 总要有点儿助攻
程晓晓纳闷半天，烦躁地呼了口气，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友宋念拎着一大包菜过来了。
宋念一进门便看见程晓晓皱眉叹气的模样，顿觉稀奇。
“什么事儿啊？让你烦成这样？网上乱七八糟的那些流言？”
程晓晓有气无力地摊手：“我就是郁闷好像遇到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总裁。”
宋念噗嗤一声笑出来，几乎是一瞬间便猜到程晓晓所说之人了：“陆小山？”
“不然呢？”程晓晓幽怨地看了宋念一眼，“我今天才发现，他当年好像对我是有点好感……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没看明白呢？”
作为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好朋友，程晓晓的重要经历宋念几乎都知道个大概，譬如陆小山，虽说不清楚细节吧，但基本情况还是了然于胸的。
听程晓晓这么怨念地叹气，宋念顿时笑了：“你当初不是跟他闹掰了？还吵了一架！我就说当初那事儿不怎么对劲儿，你倒先气愤上了。这怎么绕一圈儿人家还对你有好感？还是——你突然发现你喜欢他？”
“宋念！”程晓晓又气又笑，瞪宋念一眼，随后自己绷不住先笑了出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面跟宋念一起摘菜，一面笑，“你还别说，要是当年我能看出这点儿苗头，再处一处，说不定脑子一热就处下去了，这会儿怎么着也是个总裁夫人了吧！”
“你过年不是跟人陆总相亲了？”宋念没好气地白程晓晓，“把人给拒绝了？”
程晓晓笑得温柔潋滟：“准确地说，是把他给得罪了。”
宋念不解了：“那你这是烦什么？”
“我觉得吧，好像拒绝得不够彻底！”程晓晓笑着叹气，“这年头，要碰上跟顾子义一样的人，那概率就跟中彩票差不多。人陆总这样的身家地位，对我这份好感，我可受不住。”
宋念没理会程晓晓言语里那点儿打趣，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看向程晓晓：“你对陆小山到底是什么想法？要我说，这次的事儿陆小山的处理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估计也不知道你是个知名作家。这场舆论与其说是娱乐圈绯闻，倒不如说是商场上的恶意竞争——美原集团的小少爷郑元亮跟这事儿应该有点儿关系。我跟顾子义分析过，陆小山的反应其实挺让人佩服的，一招制敌，敲山震虎，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很像他以前的风格。”
程晓晓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事儿昨天她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在这个圈子待得太久了就是这点儿不好——资本圈儿一有点儿什么消息，尤其是跟自己有关的，都不用她去详细问，就身边的人都能给她说出个七七八八来，各种内情门儿清，没什么新鲜感。
“那你是什么想法？”宋念看着程晓晓，语重心长地劝，“你别老是对有钱人三个字有成见，抛开别的不说，其实陆小山人挺好的。”
“你这拉郎配拉得也太不经心了吧！”程晓晓无奈得想翻白眼，朝宋念轻哼，“如果是十年前的陆小山，要进一步吧，我其实并不排斥，可以试着处一处。但是现在的陆小山，不合适——你看看这两天闹得，我还嫌麻烦不够多呀？”
“我倒不这么认为。”宋念沉吟片刻，朝程晓晓笑，“有句话叫天时地利人和。十年前的陆小山还在创业期吧，估计也挺忙，你又才上大学，隔得山远水远的，真不一定能成。现在吧，业已立，旧人也在，考虑考虑成家的事儿就很自然了。”
程晓晓听着宋念的话，诧异得直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念好几眼，怀疑地问：“你今天不太对劲儿！往常这种事儿你都不关注，今天怎么一个劲儿地往陆小山身上扯？还想劝我跟他处一处！你有事儿没跟我说！”
说到最后，程晓晓几乎是肯定地下了结论。
“你猜对了！”宋念听得笑起来，将手里的萝卜塞给程晓晓，果断承认，“是有点事儿……顾子义知道我要过来找你，让我跟你说一声，前两年他投诚嘉的钱，有多半都是陆小山出的。”
程晓晓抱着萝卜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宋念。
当初她给诚嘉拉投资就是找的顾子义——这位标准富二代不仅老子有钱，他自己更有钱，现金一大把那种！正好那时候顾子义因为跟宋念的感情问题来找她，作为这人暗恋路途上的见证者，她虽然对顾子义有诸多顾虑，但是考虑到人家多年初心不改，加上宋念对人家又有意思，她作为旁观者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俩这么磨蹭了，所以给顾子义指了条明路。
顾子义知道她当时准备跟锦山死磕，为表示感谢，主动友情“赞助”了她一把——他投资了诚嘉，当然也为她跟诚嘉的后续合作当了一把极其有效的助力。但那个时候他一点儿没说这钱跟陆小山有关！
“这两人怎么认识的？”程晓晓下意识地问。
“应该是通过别的人介绍的，具体的我也没细问。”
“顾子义那时候没说！”程晓晓回过神来，丢开萝卜，拉着宋念的胳膊，义愤填膺地控诉，“你家顾子义也太不仗义了！这事儿怎么不先说？我欠了陆小山这么大一个人情，偏偏自己还不知道！”
宋念爱莫能助地扒开程晓晓的手，无奈解释：“估计是陆小山没让他说——要不你问问陆小山？”
程晓晓懊恼地拍萝卜，也说不清楚这会儿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平白无故欠了个人情，偏偏这人还对她表示出了出乎意料的好感，还是她拒绝了都没有用那种，让她有点儿骑虎难下。
一直到跟宋念吃完火锅，程晓晓都有点儿心情复杂，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认命地呼了口气，给陆小山打电话，直截了当地问：“两年前你为什么找顾子义投诚嘉？”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默然。
“没什么。”陆小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波动，“诚嘉生产饲料，我开养殖场，本来就有交集，偶尔关注过，有可投的价值，所以投了。”
“鼎元跟诚嘉并没有业务往来！”程晓晓拿着手机轻轻呼了口气，不怎么客气地戳穿陆小山的淡定，“你应该知道，诚嘉上市是我做的保荐人，尽调这块儿我自认为足够尽职，不至于连主营业务交易对象都记不清楚！”
电话那头的气息滞了滞，程晓晓揉着额头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就算要投资，你也没必要通过顾子义投——你摆明了是在帮我！我实在是有点意外。”
程晓晓顿了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一直在关注我？”
“投诚嘉是早就定了的，帮你只是顺手的事儿。”陆小山显然没打算接程晓晓的话，避重就轻地回，“其他的问题重要吗？”
“重要！”程晓晓没打算继续跟陆小山绕圈子，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说明白的，她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把人情跟其他的感情混为一谈，她得先搞清楚陆小山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因为个人家庭经历的原因，她对有钱人有偏见，这点儿她不否认。
但是陆小山这样的，大概得把他跟其他有钱人分开来看了！
想清楚之后，程晓晓的思路瞬间就清晰了：“当初我跟你绝交除了陈柔的事儿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以为你拿我当乐子不尊重我，这事儿咱俩昨天晚上就说明白了。我就想问一句，当初你跟我吵，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她今天一下午没想明白，为什么先前陆小山相亲的时候还挺正常的，昨天吵完一架之后就越来越奇怪了，听宋念一说前两年的事儿，脑子突然就转过弯来了，只觉得一下子豁然开朗——为什么陆小山对她有好感，但在十年的时间里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找她说清楚，他却从来没找过她，哪怕是上次相亲都没露出苗头来，到今天态度却突然有了变化？这中间必定有缘由！而这个缘由陆小山昨天应该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她没察觉到罢了。
“程晓晓，现在讨论这个有意义吗？”电话那头的陆小山明显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莫名的无奈跟烦躁，“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
程晓晓愣住。
她是想问他，当初他是不是对她也有点儿误会，所以才跟她撂了一堆狠话，也因为如此，他对她的那点儿好感他选择了避而不谈，十年不见动静。昨天吵了一架，误会解除，被他摁回去的好感又冒出来了，所以他才有下午那一出？
她还想问问他，他之所以去相亲，是不是因为早知道是她？
虽然有点儿不想相信，但是……她觉得这回可以明明白白地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无意中被彩票砸中了？虽然这彩票砸得她有点儿晕，她需要理一理情况，但不排除她脑子抽了会试着去兑一兑奖嘛。
想到此，程晓晓自己都有点儿哭笑不得。怎么有种要以身相许的错觉，就因为欠了陆小山人情？哎，她怎么会有当初对着顾子义那种同情又无奈的感觉？她竟然觉得陆小山有点儿可怜！怪不得这两人能凑一块儿去！
不过，陆小山果然还是那个陆小山，嘴硬好强！下午她拒绝他的话他分明听得明明白白嘛！当时装不懂，现在反问她？
这是恼羞成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