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凌峋离开后，楚小定大哭了一场，她不敢给杜翩翩打电话，所以把电话打给了颜怜恢，颜怜恢说她还在办公室加班，楚小定就去了Character找她。
小定跟颜怜恢讲了杜翩翩帮她的事，觉得很内疚，但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颜怜恢问楚小定：“其实你跟在杜翩翩身边当助理这么久了，你就没留意过杜翩翩是怎样走秀的吗？”
楚小定摇摇头：“翩翩姐走秀哪是我能学得来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学不来呢？”说着，颜怜恢就上网搜了一些杜翩翩走秀的视频。
两人看了几个视频后，楚小定更加泄气了：“我真的觉得翩翩姐走秀有一种魔力，是我根本学不来的。”
颜怜恢也感觉出来了：“嗯。大概是杜翩翩能抓住设计的特点，并且能很准确地将它展现出来。”
“翩翩姐和凌先生都有这么说过。他们给我讲清月这套设计的理念，哪些特点应该怎样去表现，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楚小定烦恼着说。
颜怜恢想了想说：“或许就是因为这些条条框框限制了你。或者你试试按照自己对这套设计的理解去走吧。”
楚小定还是不太懂：“可是，我不知道……”
“虽然我以前都有给你提过，不过，现在我再给你完整地讲讲江清月和她的作品吧。”说完，颜怜恢打开一个标着“江清月”的文件夹。
里面是颜怜恢这些年来对江清月资料、作品的收集和整理。颜怜恢一个个文档，一张张图片地给楚小定讲关于江清月的事。
颜怜恢讲到最后：“至于你要穿的那一套，我不知道是清月什么时候的设计，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吧。”
“我现在大概清楚了，我消化整理一下。谢谢你，怜恢。”楚小定离开Character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楚小定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样走秀，不自觉地走回了Across。这时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楚小定走上T台，放空脑袋，照着自己心里的感觉走。
楚小定走了一遍又一遍，隐约间她好像明白了杜翩翩跟她说过的“上了T台，我就不是杜翩翩，而是T台上的傲骄公主”那种感觉。
直到凌峋出声把她的注意力从思绪里叫回来：“再走一遍我看看。”
“凌先生？”楚小定被凌峋突然出声吓到了。
凌峋认真地重复：“刚刚的感觉，再走一遍。”
楚小定调整了一下，照着刚刚的感觉重新走了一遍。
凌峋才微微一笑，点头：“这种感觉才是对的，你开窍了。”
楚小定有点不敢相信：“凌先生，你说真的吗？”
凌峋叮嘱她：“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和其他人好好排练几次，你第一次参加，经验本来就不足，而且你还是走压轴，必须hold住全场，知道吗？”
楚小定点点头：“嗯嗯。”
“记住这种感觉，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凌峋跟她说。
楚小定转身去收拾东西，凌峋留意到楚小定走得不自然，问她：“腿怎么了？”
楚小定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穿着高跟鞋排练不习惯，鞋子磨到脚而已。”
“模特的路还很长，要注意保护腿。”凌峋难得关心地说。
凌峋送楚小定回去的路上，楚小定问起：“凌先生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去Across？”
凌峋直说：“我喜欢在Across想事情。回去是准备再想想怎样让你开窍。”
楚小定一笑：“谢谢你。”
凌峋却只说：“翩翩把你交给我，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楚小定最后还是问了：“如果，如果我最后真的走不了，翩翩姐是不是真的要毁约来帮我走秀？”
凌峋也不瞒她：“是的。我刚才跟她通过电话，如果明天中午你还是不行，翩翩就订机票回来。”
楚小定解释着说：“其实我刚刚去找怜恢了。她给我说了清月的所有作品和许多事情，我就是凭着对清月的这种理解，一遍一遍地在走，突然间就好像知道应该怎样走了。”
凌峋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确实是我和翩翩的疏忽，是我们太急于求成了。”
楚小定连忙摇头：“凌先生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和翩翩姐都是为了我好。”
凌峋突然想起：“我今晚会给翩翩打个电话，让她不用赶回来，你也和她通下电话吧，让她放心。”
楚小定点点头：“我回去就打电话。”
“回去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用热水泡泡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排练的。”凌峋细心地交代着。
“嗯嗯，我知道了。”楚小定觉得今晚的凌峋很温柔。
The amber design上，Character的江清月系列设计获得银奖，楚小定虽然没有获得模特类奖项，但她的演绎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杜翩翩从米兰时装周回来后，跟楚小定说起：“那晚的回播我看了，小定，我真心替你高兴。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几句，希望你能铭记于心。其实开始时我是有犹豫要不要让你走这条路的，如今你的起点这么高，而时尚圈太容易浮躁，我很怕你会忘了脚踏实地。你要记住，那晚的荣耀，是你两个月辛苦换来的，所有成功都没有捷径，希望你能不忘初心。”
楚小定明白杜翩翩的意思：“我知道的，谢谢你，翩翩姐。”
杜翩翩接着说：“还有一件事，韩姐让我跟你说的。你现在出道了，网友肯定会对你充满好奇，包括你的背景。你的家庭情况我们都大致了解，我的建议是公开。与其以后被爆出来，还不如我们一开始就表明，这样一来在这件事上才没有被他们做文章的余地。你自己想想，想好了跟韩姐说一下就行，她会帮你处理的。”
楚小定也觉得杜翩翩的考虑有道理，所以TA官网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楚小定的背景资料。加上楚小定和杜翩翩的关系，网友们看过后，给楚小定取了一个昵称，叫“T台灰公主”。
而Character的另外一个作品并没有得奖，颜怜恢当然有些失望，虽然这次设计她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大多都是设计部的同事在努力，但毕竟这两个月以来她也跟着设计部熬了很多个通宵。
本来颜怜恢被叶旷天点名进设计部，大家都是不服气的，不过两个月下来颜怜恢多做事少说话，大家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像开始时排斥。
颜怜恢现在继续在设计部当设计助理，平时帮大家做做简单的修图。不过留在设计部总比在办公室当文员好，颜怜恢很珍惜这个机会。
杜翩翩和卓可在甜品店吃着宵夜，突然杜翩翩收到凌屿看护的电话，说凌屿情况恶化，现在在医院抢救。
杜翩翩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怎么了？”卓可猜到可能是什么严重事情。
“小屿情况恶化，快送我去医院。”杜翩翩拉起卓可就走。
“凌峋呢？”卓可买单后去开车。
“凌师兄已经在医院了，我之前跟凌屿的看护说过，如果凌屿有什么事也通知我一声。”杜翩翩说。
手术室门前，杜翩翩和卓可看到凌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很疲惫的样子。杜翩翩想过去，却又停住了脚步。
“翩翩？”卓可看出杜翩翩在害怕。
听到卓可的声音，凌峋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了头。这时杜翩翩才慢慢走过去，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凌师兄，小屿她，怎样了？”
好像过了好久，凌峋才开口：“我接到疗养院的通知赶来时，小屿就已经进去了。我问过那些护士，好像情况不太乐观，具体的要等手术结束才知道。”
杜翩翩点点头，没有说话，到凌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卓可不太清楚状况，只好拍拍凌峋肩膀以示支持。凌峋向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卓可到杜翩翩身边坐下。刚才来医院的路上，杜翩翩整个人都慌了，卓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杜翩翩。
直到这一刻，坐在手术室门前等着，卓可也只是能握住杜翩翩的手，给她力量，或者是借肩膀给她挨着休息一下。
卓可去帮杜翩翩买了杯热巧克力，帮凌峋买了杯热咖啡。直到早上六点左右，手术才结束，医生说凌屿还没脱离危险期。
凌峋去医生那里了解凌屿的情况，卓可陪杜翩翩去帮凌屿办理入院手续。凌屿在深切治疗部，凌峋和杜翩翩都守着她不愿离开。
卓可看着神情疲惫的两人：“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但是你们两个一整夜都没休息过。”
凌峋回头看着他们：“翩翩，你回去休息吧，我想留在这里陪小屿。卓可，送翩翩回去。”
“凌师兄……”杜翩翩也想留下来陪凌屿。
“去吧。”凌峋没有多说。
杜翩翩见凌峋这样，只能先回去了：“嗯，那我迟点再来看小屿。凌师兄你也要注意身体。”
凌峋点点头，卓可陪着杜翩翩离开。
两人从病房下来，杜翩翩忍不住哭了。卓可将她扶到路边长凳上坐下，杜翩翩在卓可怀里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卓可把纸巾递给杜翩翩：“哭过好点了吗？”
杜翩翩点点头，跟他说起：“是我把小屿害成这样的，我真宁愿凌师兄打我骂我，至少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翩翩……”卓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杜翩翩回忆着说：“因为师父只收了我和凌师兄两个徒弟，所以我和凌师兄关系一直都不错。七年前我刚出道，第一次走大型时装秀时，凌师兄去给我打气，小屿也跟着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凌屿。她居然说我像个公主，还给我念了一首诗。小屿很活泼好动，很爱玩，那时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到处出游。直到五年前那次，我们去爬山，我不小心踩错脚，小屿为了拉住我而摔下山。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我和凌师兄都立刻伸手过去，但还是接不住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眼睁睁看着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小屿的手术效果不理想，却不适宜再做手术，所以一直昏迷到现在。刚才，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她就这样离开我们——”
杜翩翩想到刚才又哭了，因为激动，身体还颤抖着，卓可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我认识凌峋三年多，只是知道他妹妹昏迷不醒，他一直不愿提起，我们也没有多问。”卓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只好无力地安慰她，“翩翩，你别太自责了。”
杜翩翩摇摇头：“凌屿是我和凌师兄永远的痛。这件事之后，凌师兄离开了TA，我们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你懂的，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和凌师兄有可能会在一起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总觉得自己不配别人对我好。知道为什么我会跟袁尽绎在一起吗？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贝芷饰的，他不属于我，我才能贪图他对我的那一点点好。还有你，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想自欺欺人，我不敢答应你，不敢跟你说明。那天，你护着我滚下楼梯，我真的好怕，好怕那些对我好的人都会离我而去。”
“我明白，我不会离开你的。”卓可听到这些后特别心疼杜翩翩。
“不，你不明白。”杜翩翩知道这些感觉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畏高了吧？还记得第一次见小定吗？她的头碰到你的车上，我很紧张，当时我就说过你不了解我，你根本不会明白这种感觉，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就会特别害怕。”
卓可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会没事的，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
杜翩翩继续说着：“去年拾遗服装设计大赛上，我在后台碰巧听到小定念起那首诗，凌屿第一次见我时念起的那首，我才留意到小定，之后几次接触小定，我总觉得她就像一个沉静的凌屿。”
卓可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以来你对小定特别好。”
“因为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对凌屿的愧疚感才能减轻那么一点点。”杜翩翩突然意识到，“或许，凌师兄也是这样觉得吧。”
刚好，站在后面听到他们全部对话的楚小定，因为挡住了地方被人叫了一声借过。杜翩翩和卓可才闻声回头看到了楚小定。
楚小定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杜翩翩面前：“翩翩姐，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杜翩翩没想到会被楚小定听到，毕竟是自己把她当成别人替身：“对不起，小定。”
楚小定摇摇头：“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没开机。我问了韩姐，她说你在医院，我担心你，所以过来了。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杜翩翩和卓可看着楚小定离开，杜翩翩问卓可：“小定她，我该怎么办？”
“等你们两人都平静下来再说吧。”卓可觉得也只能先这样了。
第19章
楚小定出道后，杜翩翩重新招了助理，楚小定从杜翩翩家里搬了出来，公司给她安排了新住处和助理。所以那天在医院离开后，楚小定这几天都没有见过杜翩翩。
自从那次凌峋带楚小定去过疗养院，楚小定之后自己也去过几次看望凌屿，所以在楚小定心里对凌屿还是比较亲切的。楚小定从韩姐那里知道凌屿渡过了危险期，虽然还在昏迷，但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楚小定准备去一趟医院，看望一下凌屿。
楚小定到达医院病房时，凌峋刚好也在。见到楚小定来了，凌峋明显有些意外。
楚小定捧着鲜花走到他面前：“我来看一下凌屿，这个花送给她。”
“谢谢。”凌峋接过楚小定手中的花，准备插到窗边的花瓶里。
“凌屿现在情况怎样？”楚小定轻声问他。
凌峋摇摇头：“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楚小定看着凌峋眼底的乌青：“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凌峋“嗯”了一声，但明显没听进去。
楚小定犹豫着问：“凌先生，有件事我想问你，能不能到外面说？”
凌峋看着楚小定一副认真的样子，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楚小定跟在他身后，来到走廊外的中央露台，直到凌峋转过身，楚小定才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
楚小定低着头，开口：“我那天听到翩翩姐跟卓先生说起你和凌屿还有她三个人以前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翩翩姐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她觉得我很像凌屿，她把对凌屿的愧疚都补偿在我身上。凌先生，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我真的很像凌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