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众人的起哄,他们问,是初恋吧?
初恋吗?苏见青莞尔,轻声道:“算是吧。”
有人问:“那后来有没有再见过?”
她但笑不语,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忽然回头看盛宴。
他在她的身侧凝神看她,这让苏见青想起他们第一回 在教室里见面,他举起她的小黄花,也是这样干净清澈的眼神。
苏见青说:“我毕业时,你送了我一张唱片,我没有太多好东西,还你一首歌吧。”
盛宴欣然:“好啊。太荣幸了,我一定要录个视频。”他说着便打开手机相机。
她弹起了吉他,在酒过三巡的桌前,苏见青低头扫弦,她的声音清浅,缓声唱起: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她低下头用细瘦的指流利按弦,盛宴坐到对面去拍她的正脸。
而苏见青始终没有抬头,从镜头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秀挺的鼻梁和浓密翩跹的睫,两缕发坠落额前,雪白而平直的锁骨隐在衬衣之下。无论多么炎热的天,这样的女孩总让人觉得清凉。
眼尾微扬着,眼中有一道抓不到的,似有若无的光。黯淡而微弱。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有人听着听着用筷子给她打起了节奏。
餐饮店的氛围一下变得伤感厚重起来。
没有别的意思,选这歌只是因为刚才在墙上看到李宗盛的专辑海报,说是要送给师弟,却字字都好像在唱自己。
结束饭局后,苏见青推门出去,热浪一下卷在身上。盛宴沉默跟在她的身后。
他担心她喝多,不便回酒店。于是一步一跟,没有多余的话。毕业叫人伤心,走在这条熟悉的商业街区,看到很多背着背包的青年学生。
少年子弟江湖老,谁也免不了坠入人海茫茫,被命运裹挟而向前。
盛夏晚风掠过他们的身体。走到街角,苏见青住了脚步。
她记得很清楚,曾经踩在脚下这一块砖上,身边是一家稻香村,恰逢其会,在这里遇到了一位算命高人。
当时她和祁正寒一起在此漫步。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对方上来缠着两人要给他们算命,苏见青一眼看穿这低劣骗术,打算拖着祁正寒离开。高人仍喋喋不休问道二位懂不懂结缘一说,祁正寒倒是很新奇地来了兴致。
苏见青小声跟他说:“别听他乱讲,这是骗子。”
他置若罔闻,冲那位高人微微颔首:“结什么缘?什么意思。”
对方向他解释,滔滔不绝说一大通,从什么南方普陀寺来,还会给人看相看命数。祁正寒说他不信命,打断高人说:“不如你说说看我俩是什么关系?”
他搂了一下身侧如芒在背的苏见青,倒是气定神闲的神色,一副想看看这位高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的表情。将信将疑的姿态,眼中又满是期待与好奇。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当时她在害怕什么呢?害怕高人是骗子,又害怕高人是真的高人。总之苏见青时至今日回想起来,相处之时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策都紧紧将她拿捏。
最终,他们得到的回答是好的——
“这位小姐是你的正缘,提前恭喜二位,来日喜结连理。”高人还给他们作了个揖。
祁正寒推了一下他钻石王老五派头的墨镜:“喜结连理?”
他含着笑,低头去查手机。
苏见青谨慎问他:“你搜什么?”
他散漫说:“我读书少,看看喜结连理是什么意思。”
很快,页面弹出来。
她没有低头一同去看,红脸问他:“是什么意思?”
“比喻夫妻恩爱。”祁正寒抬起头,笑意更盛,看着她,小声说,“怎么说,信还是不信?”
苏见青有一瞬的恍神。
她糊弄道:“不管真的假的,日子都要自己过。有什么影响。”
他点头笑着:“说的是。”
祁正寒拿出钱包,爽快地递过去一笔“结缘”的费用。
高人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