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青警觉挑眉:“说了什么?”
“出来时一直拉着我喊妈,说:妈,你怎么来了?”
苏见青乐不可支:“真的吗?”
祁正寒笑着点头:“对。”
她笑出声来:“你不要是在逗我。”
祁正寒道:“不信你问护士,我说我怎么年纪轻轻既当爹又当妈的。”
她嘲讽他:“你还年纪轻轻啊,要点脸。”
他挑眉:“我怎么不年轻?风华正茂。”
苏见青低头笑得合不拢嘴。祁正寒坐在她的床沿,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侃了一会儿。夜色四合。小灯显得不够用。清醒不足,暧昧过多。
沉吟几许,祁正寒不怀好意道:“刚在那儿站半天了,让我上床躺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请求。“那有小床。”苏见青冷酷地指了一下旁边。她住的是普通病房,有一张陪护的床,隔着帘子。
“小床睡着不舒服。”他头都没偏过去,只瞧着她,语调请求,“就躺躺也不行?”
苏见青抬头看了看点滴瓶,里面快空了,她小声说:“护士快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叮咚门铃声响起,一个小护士进来查房。祁正寒旋即起身让行,他撤到外面廊上,不再观察里面的情况。
苏见青见他走开,小心问:“刚才我拉着他喊妈?”
护士点头,笑起来:“对。”
“好丢人。”不能细想,十分尴尬。
“你还叫了他的名字。”新的点滴瓶被挂上。
苏见青也随之抬头望去:“叫了什么?”
“好像是……正寒?”护士想了想,又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他亲自抱你下床欸,好温柔。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八卦人无处不在,苏见青微笑着摇头。
“太般配了,不在一起真可惜。”
般配也是一个美好的词汇,但并不有用。
护士离开后,祁正寒再次进来。苏见青已经重新躺下,她侧着身子冲着里侧的墙,心不在焉看着墙上点点花纹。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被子被掀起带起一股风,他卧在床上。暖烘烘的被窝显得拥挤,而他分明没有贴近过来。
祁正寒说只是躺一躺,确实也没做别的。好像的确是站累了放松一会儿他的腰板,他们之间间隔一段距离,约有两拳。苏见青微微翻身就能碰到他,于是她没有动。加重了呼吸,企图吸收他身上的苦涩气味。
“我刚刚问了护士,人家说我没有胡乱叫你。”苏见青背对着他,声音闷闷传来,“你就那么会给自己加戏呢。”
“哪个护士?”祁正寒被气笑,“再抓过来问问,怎么睁眼说瞎话?”
她微微笑着,谴责他:“你好凶啊,别把别人吓着。”
他偏过头看着她耳后雪白。轻笑一下,没再说什么。
又这样各自沉默躺了很久,祁正寒再次开口:“爸爸走的时候怎么过来的?”
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忽然就被触及灵魂深处的伤痛,隐隐钝痛,潜意识替她做出回答:“感觉天都塌了。”
她向他露出柔软肚皮,苏见青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祁正寒一样沉默,言语的抚慰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后悔那时没去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也许她会执着将他推开,但她一定是需要的。
良久,他淡淡“嗯”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妈妈打来电话,问手术情况。苏见青简单应了几句“挺好的”、“很顺利”,“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祁正寒抱着后脑勺,倚在床头,静谧听着她温吞软糯的说话声音。
很不巧,他也在这时接到一通电话,苏见青闻声迅速转过身来,捂住他的嘴巴,谨防他出声。他苦涩笑着,只好将电话挂断。然后将她捂着自己的手往下掰了掰,差点不能呼吸。
苏见青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深情眼,她一时恍惚地忘了接话,等那头的妈妈喂喂好几声,她才磕巴说了句:“对,你放心。”
她渐渐敛眸,放下摆在他颊上的手。而落下一瞬又被祁正寒攥住。
灯火可亲的寂静夜里,近得只差一步就能相互依偎,而苏见青还是选择冷静地挣开他的手。他不再去逼迫。
苏见青躺平了,祁正寒瞥她一眼:“等身体恢复一些,带你去打球。”
她淡淡接茬:“又打什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