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罪孽深重的人,周先生怎么这么上赶着对号入座?看来你也不是一点良心也没有。”
“赶紧滚,不要逼我找人撵你出去!”
周迦南瞪她一眼,进了屋将门摔上了。
最终,苏见青一无所获地折返。
这一次无人围绕左右,她认真审视着这里偌大的庭院,池水晶莹,草木茂盛。
但苏见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植物的清香在某些时候也会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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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合院出来时,外面开始落雨,很细的雨水,让苏见青想起南方的秋天。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想着回头不必那样着急,便省下了打车的钱,选择乘坐公交。
苏见青细看站牌时,分心想到周迦南方才那副嚣张的姿态,心中觉得好笑,也亏他好意思拿出两百块钱来打发她,真不怕折损了颜面。
但一边又感到悲凉。听闻王盈乔为他堕胎,周迦南竟也能那样平静,她又可怕地联想到:这类视女人为玩物的富家子弟,想必早对死于腹中的生命惯常了亵渎。
苏见青闭上眼睛,觉得心脏钝痛。
然后她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雍容静坐,对她懒散打量,见她被嘲笑报以轻微一笑,或无奈,或与他们一样在取笑她的那个男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周迦南会有什么不同吗?
王盈乔说:“和周迦南这种人混作一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迦南这种人,自然就包括他身边的人。
苏见青睁开眼,看见细密的雨水在灯光下如同长线,连接着天空与地面。
“公交已经停了。”
这声音清冷低沉,苏见青一怔。
是祁正寒。
她转过身去看向他。
祁正寒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得端正舒展,清贵峻拔,衬衫之下的精瘦腰身若隐若现。他散漫地倚在车门上抽着一根只剩半截的烟,火苗的亮光让他清隽冷硬的五官清晰浮现出来。
男人叼着烟,神情里带有一层不问世事的淡薄,他眯起眼睛看着苏见青。
也不知在暗中站了多久,打量她多久。只能看出那根烟快要燃尽。
苏见青还是在这个偌大的北方城市与他狭路相逢了。
她从南方来北方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这里遇见他。她想过很多种偶遇的情境,但最后都觉得很荒谬,因为这个城市太大了。怎么可能会有偶遇的可能呢?
没想到更荒谬的是,他们居然真的遇上,且是在她满身狼狈的这种场合。
不知道他在里面有没有听见她与周迦南的口角,也不知道周迦南进门之后是怎么对她进行咒骂,怎么讲这个女人有多么奇葩。
苏见青想到这一些,端起了很强的戒备心。
祁正寒掐灭了烟,走到她的跟前,带来一股凛冽松香,在雨丝之下漫到她的鼻尖。
苏见青并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目光逗留在他被雨洇湿的大衣上。板正的衣衫盖不住他骨子里隐隐的纨绔与风流。
男人垂眸看她:“东西丢了没发现?”
苏见青闻言,在身上探了探,最后是在看不见的耳朵上发现她丢了一只耳环。她小心地开口:“我的耳环,被你捡到了吗?”
他本打算是将那一只耳环直接递给她,与她进行面对面的一番打量过后,祁正寒转了念头:“在哪只手上?你猜猜?”
他微微躬下身子,与她贴近一些:“猜对了还给你。”
苏见青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中欣赏着他俊美的面容,问道:“猜错了呢?”
“那就把你送到家再还给你。”
男人的眼波含情,似笑非笑看向她,不可言传的暧昧,好在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姿态也算得体,并不惹人厌。
苏见青垂头,将她的格子围巾向上提了提,遮住下半张脸,小声地说道:“左边。”
祁正寒将掌心摊开在她眼前,手心摆着一个流苏状的耳环。
那是她在饰品店里淘来的二三十块钱的耳环。
在出发前,苏见青为了不露怯,已经尽可能的将身上的衣物首饰包包换了个遍,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一对在她耳朵上挂了一天的廉价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