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着祁正寒笑。
祁正寒也笑着,将她一把拉到旁边竹椅坐下。见他这样放松不拘,她便也轻松懒倦下来几分。
陆培文以前做过导演,他身上有着和祁正寒不沾边的文气。
苏见青瞟到他桌上放置的几本书,是与电影拍摄有关的书籍,她还没有扫完长长的书名,就被推到眼前的龙井遮挡了视线。
她酌了一口茶。
“有没有什么才艺?”这是祁正寒问的。
“啊?”苏见青不明所以。
祁正寒指了一下陆培文,对她说:“象征性展示一下。”
来时路上,他已经和她讲过陆培文正在筹备一部民国时期的电影,电影是用来扶一些有才华但没名气的小导演,所以选角之类的话语权还是在资方。
民国片和现代片差异是很大的,演员要得有身段,得有气质,也要有一定的文化底蕴。
见她不吭声,祁正寒又耐心问:“艺考考了什么?”
苏见青想了想,小声说:“我会评弹。”
因为不大擅长,她的底气不足:“艺考没有表演这个,是爸爸教的。”
陆培文问道:“弹二胡、琵琶这些?”
苏见青点头说:“差不多。”
于是陆培文二话没说,打了通电话找人送了琵琶过来。
来的人是他们的音乐顾问,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苏见青跟随她,去屏风后边调琴。她很多年不弹,有一些手生。要练一练。
苏见青走开的这两三分钟里,祁正寒问了一下陆培文选角的事,陆培文告知他几个正在谈的演员,挨个听过去,在一个女演员那儿被叫了停。
祁正寒皱眉道:“把她划了。”
该演员牌虽不大,但圈里风评一向不好,不是人品方面的问题,只是行事张扬,性情古怪,没什么情商。
共事最怕遇上这种人,不会掂量轻重,也不会看人眼色。
陆培文惋惜说:“她跟角色挺贴。”
祁正寒没心软,他端了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开口轻淡、但语调又有些重:“没眼力见儿的,我能让见青受她的气。”
陆培文笑说:“你还挺护犊子。”
祁正寒淡道:“我给人铺的路,当然要叫她走得顺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现在还很天真。”
也就在陆培文面前,他还能说上几句诚心话。
陆培文叹息,虽然不赞成他的“溺爱”,但也只好从了祁正寒。他这个人性子一向中庸。
很快,苏见青抱琴出来,二人一同偏头去看。
女孩在圆凳坐下,淡绿色的裙下,洁白小腿若隐若现,怀里的琵琶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清冷里带些娇柔。
祁正寒身子侧过来正面看她,他倚在椅中,面上带着淡笑,满眼宠溺望着他的姑娘。目光珍视,挪不开眼。
纤长的指在弦上流转,弹完前奏,苏见青开口唱曲,声是淡淡的,又恰到好处地拿捏,没让琴声盖过。
酥软的方言婉转成调,从唇缝中溢出——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满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歌曲唱完,陆培文看呆,一切静止下来,只有门上风铃在叮当作响。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再唱一遍?我想录一段视频。”他说着,立刻去柜里翻找相机。
祁正寒看着陆培文的背影笑,眼里掩饰不住对自家孩子的骄傲,轻声道:“跟你说了吧,她很灵的。”
“对对对。”陆培文当然是惊喜的,“你看上的人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