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在看,别不出声呀。跟到你家了,知道你住址了,夜路小心哦~】
【周六约了你小弟,你作为大姐是不是应该出面做点什么?学校后门的是树林记得来,你不来他把你那份也受了。】
......
时屿再往下拉,是一张楼主发出来的图片。整张图被马赛克模糊,只留下他被打得青紫的手臂,还有腹部一道道红痕。打得深的位置已经渗出血丝。
【真没来啊,没意思。】
【不是很厉害吗?不是亲自把人带出去了吗?怎么把他一个人撂在那儿了?有损你女英雄的威名噢。不过没关系,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下周六,同样时间地点,条件一样的,记得来~】
时隔七天,污言秽语之下,又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除了衣服换了一套,身上爬着旧伤,别的位置仍然是伤痕累累。
一次比一次下手重,一次比一次触目惊心。
因为时屿没有应邀,一次都没有。
事情发生在高一开学第四周,她只待到期中考就忽然转学,那条帖子一直挂到学期末才被校方的管理员是删除。
一颗捆着两个人的巨石,带着他们销声匿迹,沉入海底。
知道事情经过的正义一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为什么他们做错事了可以理直气壮,用年少不懂事为理由逃之夭夭?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向自己投掷言语炸.弹的人,再见面打招呼时,可以无事发生一般上来就寒暄?
因为他们是递刀子的人,他们没有感受到过痛。
无法治愈的痛苦,只有受害者们自己默默承受。
凭什么。
时屿捏着手机,因为太用力,指甲突然断裂,垂直向下拉出一道血痕。没有管手上的伤口,她把充好电的旧手机拿到电脑桌前,将相册里的图片导出到电脑桌面。
在论坛里放不大的照片,全部都被她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握鼠标从来没有抖过的手,在这时候突然开始轻颤,指尖甚至会突然抽动一下。她点开自己的大号微博,粉丝数有将近七十万。
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把那些污言秽语和血腥照片放上去。只是把自己对于校园欺凌问题的观点和想法汇集成一篇一千多字的小文章,甚至没有检查错别字,直接点了发送。
发送进度条走到90%时,她已经把页面最小化。默念五秒,再把网页在底部弹窗删除。
她很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但因为总是担心措辞不对招黑,或者惹到什么新的势力,所以一直只在计划中。
但一次次和李嘉桃的正面碰撞后,积聚在心里多年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的,是网线背后的舆论,正以极快的速度淹没她的评论区。
时屿发完微博喝了点水就准备出去吃饭,刚打开门时,对面的门正巧拉开。
盛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头发应该洗过,软软地耷着,客厅那边的光源打过来,他真的很像个小白脸。
“晚上点外卖吧,我想吃——”时屿低头点开外卖软件时,腰上忽然被一道力往前拉,她下意识抓紧手机,连人带手机结结实实地撞进他的怀里。
手机撞到了他的肋骨,时屿听到沉闷的一声响声,偏偏被打到的人没发出一点声音,像根本没有痛觉神经一样。
“我看到了。”他说。
时屿反应了会儿,以为他说的是“看到了自己发的微博”,很低地嗯了一声,“先吃饭吧,我饿了。”
盛峋没有松开她,手扣得更紧更用力,滚烫的皮肤贴着时屿额头,她觉得自己都要被烫发烧了。
“谢谢你。”
“嗯?你谢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泛红。背着自己的本意说:“替那些受害者谢谢你。”
时屿听后闷笑了声,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腰,打到肌肉,还把自己打疼了,“有感而发啦,我们去吃饭吧?”
“好。”
时屿退开他怀抱,低头继续挑选晚上的外卖吃什么。天花板上的灯浅浅落在她身上,她穿着浅色的睡衣,此刻更显得恬淡温柔。
不会再有人想起,这样一个单薄的身影,曾经闯过穷街陋巷,顶着殴辱和污言,奋不顾身地把他救出深渊。
除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