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亮着门口的壁灯和床头灯,光线不算明亮,她露出的小部分脸颊被打上温柔的醺黄光线。盛峋站在侧边躬身松动她的腰部,视线时不时往她脸上扫一圈。看着她的眼睛从睁大变成一眨一眨,最后撑不住,索性直接闭上。
他无声勾了勾唇角,起身到桌前拿来艾条。准备灸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她,艾灸时要把衣服稍微拉起来,暴露出腰上不适的部位。
眼前的人因为刚才的揉按,衣服其实已经皱成一块块的,隐隐能看到她腰侧白皙的皮肤。
想了五秒,盛峋转身把艾条放下,指尖轻轻捏起她的衣角下摆,然后往下拽,把露出来的那点皮肤也遮得严严实实。给人盖好被子后,他才轻手轻脚走到床头关灯,出门回到自己房间。
盛峋回到房间后把房门上锁,走到书桌前坐下,随手翻开一本解剖图谱,瞬间进入状态,安静地翻阅到将近凌晨三点。
城市并没有因为夜晚而停止运作,车辆依旧鸣笛,仍有人在吆喝着叫卖。路边烧烤摊生意红火,闹事的人打碎了不知道多少个酒瓶子。
厚厚的图谱终于合上,他却仍然没有动。视线缓缓移到左侧的书柜,看向顶部的一个纸皮箱。这么多年他一直留着那些东西,那些会让他感到痛苦、气愤又感到无力的东西。
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盛峋自从开始实习,回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些。正常来说,时屿应该开始着手找房子住,但为了心里那点私欲,她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提这件事。房租照样打给他,盛峋本人似乎也对此没有意见。
像往常一样,时屿每周出门买日常用品回来,推门发现盛峋今天没去医院,就坐在沙发上抱着那本厚厚的图谱看。
“一起吃午饭吗?”她在玄关换鞋,随意抬头看过去。
这个角度和她那时候在家里看到盛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转眼间,他们两个竟然都认识一年有多了。
盛峋把书放下,视线还黏在最后一段文字阐述上,完完整整看完后,才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好,一起做。”
时屿在水池边洗菜,一旁桌子上放着一个蓝牙音响,里面播放的是盛峋平常会听的钢琴曲,听他说好像是巴赫的平均律。
“实习完毕业有什么想法吗?”把菜放碟子里递过去时,时屿问他。听上去像单纯关心一下,事实上她真的很想多了解他。
盛峋低垂着眼,专注地把菜倒进锅里。滋啦的油滴溅起来,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把时屿往后挡,自己被烫到都没那么大反应。
等锅里的油平静下来,盛峋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考研,我想在这方面再精进一点。”
时屿轻轻哦了一声,“有具体方向吗?”
盛峋点头,“针推方向。”
她有些诧异,在她的了解中,康复是西医的范畴,而针推又是中医领域。先不说这两个体系本身截然不同,他本科读的康复,研究生跨过去难度应该不小吧。
不过很快她又转变了想法,就是觉得,盛峋这么上进努力的人,没什么能难倒他的,时屿坚信。
“我想扩充这方面的技能。”他把菜盛出锅,往时屿那边扫一眼,“事实证明,针灸在很多功能障碍性疾病上疗效显著。”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她功能几乎恢复的手。
时屿轻笑一声,有点激将法的意味开口,“那你要加油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时凛和章柠都跟我吹你是个高材生啊。”
身前的人将火扭开,滋一声闷响。热油下锅,鲜红色的肉在锅里翻炒,香味四溢。
“姐姐。”嘈杂的环境中,他忽然喊她一声,点漆般的眸子凝着她,努力想证明什么,“他们不是吹的。”
时屿:“啊??”
“我成绩挺好的。”
“体能也很好。”
体、能——
他是想证明他在康复这方面有绝对的优势吗?可,她想到的是......
草,她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废料啊!!!
时屿猛地闭了闭目,试图甩掉脑子里逐渐离谱的画面,却被他笑着打趣,“姐姐,你耳朵红了。”
“......”
“脖子也是。”
“你闭嘴!!”
他唇角毫不掩饰地扬着,跟那日在酒店酒吧见到的人重叠,轻佻又散漫,正经乖弟弟摇身一变成了个小浪子,大金毛变成小狐狸精。
“行了,这里面热,你出去透透气,饭马上好了。”最终他还是给她找个理由开脱,面上神色淡淡,一脸无所谓。
时屿默不作声退出去,站在窗边冷静了很久才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感觉有点......招架不住啊。
时屿: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