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却第一次那么轻声细语的对我说:“陆一是男子汉,爸爸不在家的日子里,爸爸只能拜托陆一照顾好妈妈,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陆一,你能遵守吗?”
陆一上高中的时候被陆修撵去住了校,每个月末回家一次。
苏沐老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学校照顾不好自己,每次通一次电话都要说好久。
每当这时候陆修就会特别不耐烦,时不时瞧着墙上的钟看时间,超过半个小时就会主动报一次时。
苏沐几次下来都不得不腹诽陆修这家伙的小心眼。
一挂断电话,陆修一把将人扯过来,他爱坐在沙发上,让她趴他身上,有些吃味的讲:“以后一周一通电话不行么?”
“怎么了?”苏沐愣愣的去望他。
却见这人有些慢吞吞的答:“你一天想其他男人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一边说他一边霸道的将她下巴扳来跟他对视:“你得时刻想我。”
“他也是你儿子啊,你就不关心人家。”苏沐被他吃醋的样子逗笑,手指轻飘飘的在他胸口画圈。
细软的发在他胸膛处扫来扫去痒得发慌,陆修一把将她手指攥住,警告道:“别玩火。”
她水眸一闪一闪看他。
陆修嘴唇动了动,黑眸深邃不见底:“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你白头偕老的样子,后来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做不到了,现在看你在我身侧睡着又醒来的样子,我常常会感激命运。”
“感激前半生我坎坷曲折,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遇见你这件事上。”
他手指吻过她指尖,眼里柔情似水:“感谢老天让你爱上我,感谢老天让我有机会去爱陆一。”
你们那么熠熠生辉,在我乏善可陈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番外之沈思慧篇
番外之沈思慧篇
那天晴空高照艳阳天。
她坐在镜前,身后人前人后,为她梳妆打扮,沈思慧盯着镜中精致的面孔,手轻轻抚上脸颊,有些陌生。
苏沐站在她身后为她整理衣装,见她愣愣的模样笑着揶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化妆间的门被突然打开,彼时五岁大的陆一跳着跑过来,围着沈思慧转了一圈惊喜道:“思慧阿姨?思慧阿姨,你今天好漂亮啊!”
沈思慧听着笑得开心,把桌上一大把糖抓给他:“哟,小陆一这小嘴怎么这么甜,是随爸爸还是随妈妈啊?这儿糖拿去吃啊。”
苏沐回头拍拍他头:“陆一出去找爸爸玩啊,思慧阿姨和妈妈在这儿有话要说。”
陆一屁颠屁颠的走了。
沈思慧轻声叹口气。
苏沐打趣道:“大喜的日子,你这新娘叹什么气啊。”
“感叹时光易逝光阴如梭啊,感情前不久咱们还在上高中,每天还在嬉笑打闹的,这一转眼都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你看你,孩子都那么大了。”
苏沐听着笑了,去握住她微凉的手:“思慧,这婚礼,是意味着你的幸福也要到了啊。”
幸福……要到了吗?
沈思慧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典礼开始,一场场仪式完成。
直到沈父将沈思慧的手递到另一个男人手头,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音乐声响起。
沈思慧才回过神来,她一路看来,周围的人有熟悉的、模糊的、陌生的面孔,周遭的风声很快,她目光也扫的很快,却还是准确的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在她十七岁那年,刻骨铭心遇见的男生,直至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忘不掉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谢哲。
如今的他,再不是原来那爱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校服外套的男生,而如今的他戴一副眼镜,头发吹得有棱有角,五官俊秀干净,衣着工整昂贵,谈吐间自信满满。
他变了很多,甚至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仍旧在茫茫人海中,能够一眼将他认出。
或是他一如既往看她的眼神自带深情,亦或是他身侧牢牢挽住他手臂的女人甜美可爱,一身价值不菲、打扮光鲜靓丽,倒像是来参加联谊聚会。
上头有人在宣读,说到煽情处,问着她身侧的人:“新郎,你愿意吗?”
男人铿锵有力的回答,“我愿意!”
主婚人又转向沈思慧再次字字清晰的询问:“当你的手牵定他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新娘,请问你愿意吗?”
她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而来。
脑海里过去的回忆开始一帧帧翻涌,眼眶一点点泛红。
下一秒,有人突然握住她的手,紧紧包裹住她掌心,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递而来,是来自身侧。
她一点点抬头,看见的就是赵健仁那双朝着她满是希冀的目光。
她在这世上存活多少年,他就陪伴了她多少年。
他爱吵爱闹,却总是那个最关心自己的人。
她感觉的到他握住她手的指尖在颤抖,他望向她时眼角的惊艳,他曾经说他过去十几年爱做梦,总梦见她在他梦中成了他的新娘。
而这一天到了,不是梦。
她回握住他,笑意一点点漾开:“我愿意。”
四目相对时,便是你一个眼神我就能懂的默契,两人相视而笑。
那一天的谢哲从进场到出场没有说超过十句话。
身侧的女人娇柔做作,怒嗔着想早点离开约了朋友一起做指甲,谢哲回头望了女人一眼,突然就想站起来拍着桌子问她,你这种只会攀比的女人懂什么是爱么?
但他最后却是耐着性子低声下气的哄了她几句,说着“给个面子,典礼散了就送她过去好好玩”的讨好话。
只因为这女人是他领导家的千金,还是他的未婚妻,如若没有她父亲的提携,他到现在都还活在生活最底层,带着母亲四处奔波看病的困境中。
而攀上了这个女人,他就什么都有了。
说到底,他自己不也是只会攀比的人么。
趋炎附势久了,以为什么都拥有了,却唯独失去了爱。
酒过三巡,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的时候,他已经眼神迷离起来,颤颤巍巍站起来,连酒杯都拿不稳,他踉跄着站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啊,僵硬的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他重复着说:“小慧,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啊……”
一定要……比我幸福。
一定不要再执念于我这个随波逐流的穷小子了啊。
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头一栽就倒在了饭桌上睡了过去。
耳边刚开始还有女人骂骂咧咧的话,说着什么谢哲你怎么这么没有本事啊,不是说要送我过去玩么,自己喝两杯就倒了?
然后人声鼎沸,耳后呼呼作响,一阵汽笛声长鸣,世界归为空白安静。
再一睁眼时,就已是茫茫大雪天。
他还穿着当年那件校服,手脚冻得冻疮绯红,咧着口子痛的没了知觉,天上下着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那样的大雪。
四周空无一人,窸窸窣窣的风声,雪花落在掌心,还有些冰凉。
之后她就这么出现在了身后,仍旧穿着那件大红色的长裙,在漫天白雪中显得那样惊心动魄的美。
她长发披肩朝他一点点走来,举着一把伞,将他肩头的雪花遮住。
“谢哲。”她叫他。
一如当年明眸皓齿、明艳活泼的模样。
“我已经到家了,你回去吧。”她说。
他摇摇头,不想那么快离开。
却又听见她红着眼眶说:“谢哲,你以后,一定也要好好过啊。”
一定……要好好过啊。
她说完,而他的视线开始迅速变得模糊,那不盈一握的身子那样脆弱,站在漫天大雪里,这样孤独又无助。
他用力伸手想去抓她,身子却以急速飞快向后坠,目光一片黑。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家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喉头一动,飞快跑到马桶边上吐了很久。
再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竟已是泪流满面。
你说你到家了,你说你到站了,就是说往后的路,我们都背道而驰了吗?
不过你放心,我也一定会和你一样,余生好好的、尽全力的幸福下去。
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