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洪川直接强制退出游戏，不可思议看着他们两人。
“卧槽！”他看了看涨红脸的周维，笑得弯下腰，小眼睛眯成缝，“你们之间还能出现学习有关的字眼。”
“了不起。”
林彻此时正在看书，他埋着脑袋，见到视线里慢慢出现的一本练习册，赫然抬起头。
周维正一脸期待，还有些紧张的望着自己。
他顿了顿，又扫了一眼面前的练习册，确认这是练习册，而不是啥乱七八糟的小说后，沉着声。
“好。”
然后随意找了支笔，在草稿纸上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写起公式。
笔尖带着纸张发出刷刷声。
周维有些不可思议：“我不是在做梦吧，大哥给我讲题了？”
他们向来一起厮混惯了，平日里干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事儿，今天还能凑一起学习呢？
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彻黑着脸，将一页草稿纸拍到他脑门上：“老子打你一顿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周维赶紧嬉皮笑脸将脸上的草稿纸揭下来，像捧圣旨一样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发现，看不懂。
“大哥，我看不懂。”他笑着，将草稿纸又移回去，“你得考虑咱的水平啊，是吧。”
林彻闻言，皱了皱眉，但看到周维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心里想着，行吧行吧。
于是顿了顿，耐着性子给他讲解起来。
“把公式三代入一，得到这个，出来了。”
“你能讲慢点吗，什么出来了？”
林彻没好气瞪他一眼，咋这么笨呢，但还是沉着声，将语速放慢：“把第三个公式，和第一个公式……”
讲了几遍以后，周维还是一头雾水。
林彻气地脑门一涨，直接把笔扔掉，大摇大摆往后一靠：“周维，该吃点什么就去吃点什么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川直接笑得直不起来腰，他拍着周维的脑袋，“算了吧我的维，咱们不是这块料，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不准老子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啊？”
“我说，你这悔过自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需要回炉重造啊。”洪川继续拍着他的小脑瓜。
周维没好气地将他爪子拍开。
就听到身边清冷的男声传来：“要真想学习，给你个建议。”
他们两人嗖的一下转过去，在林彻面前坐得端端正正：“什么建议？”
林彻扫了他们一眼，一双眸深遂似漩涡：“找黄河。”
“你让我们投河自尽，还是让我们找那个班主任黄河？”洪川眨巴眨巴眼。
周维想了想：“我猜是班主任。”
林彻轻叹了口气，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垂下眸子。
他不爱给人讲题，其实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好学生，对待同学一直都比较冷漠。
倒是经常给顾知栀讲题，不过……
“你讲慢一点啊!”顾知栀抱着作业本生无可恋，她那时候刚学除法，脑子转不过弯。
林彻十分不解：“我都讲这么仔细了，你还听不懂？”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触动到小栀栀了，她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然后直愣愣盯着林彻。
糟了，林彻心里大喊不好。
“你骂我！”小栀栀一双杏眼睁得贼大，里面微光扑朔。
“我哪里骂你了？”
“你就是骂我了！”说着说着，顾知栀愤愤的小脸一红，嘴也开始瘪起。
果不其然，几秒后，惊天的哭声准时赴约，在自家房子上空窜出。
“呜哇！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林彻手忙脚乱，赶紧去给她擦眼泪，“是我没把你讲懂，我的错。”
给顾知栀讲题就成了他的阴影，没讲懂，被她嫌弃，还不能发火，还得有耐心。
唉。
从此以后，小林彻对给人讲题这件事，就有着本能的抗拒。
当然啊，顾知栀除外，因为他还想好好活着。
……
有一天，林彻在自习室刷题，旁边的窗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撇过头，发现洪川跟周维两个鬼鬼祟祟蹲在窗台下，冲他挤眉弄眼。
“大哥！”他们压低声音轻喊。
林彻挑了挑眉，站起来，就见那俩孙子放了个桃子在窗台上，然后滚到林彻桌上。
“大哥，你辛苦了，吃桃。”洪川努努嘴，看着那颗桃子一直滚到桌上，最后被林彻拿起。
“这是洪川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周维补充道。
林彻拧了拧眉，一头雾水，这俩孙子干嘛呢？
他们刚刚路过一班，看到了叶凡。
听叶凡说物理竞赛很苦，两人一寻思，这还得了，大哥一个孤家寡男的，又苦又累，他们又不在身边。
于是赶忙回教室找了找余粮，只找出个桃子，来给大哥送温暖。
桃子就桃子吧，那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一个桃子不比鹅毛重？
“大哥，不要太感动。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诶大哥，别关窗户啊。”
洪川和周维在外面张牙舞爪，教室里同学听到他们的动静，不友好看过来。
俩二货。
林彻没好气将桃子放在桌子一边，继续刷题。
不经意一瞥，绯红的桃子上有些洁白茸毛，还挺可爱。
第78章 我想你了
除了洪川跟周维两个人经常不走寻常路，出现在窗台下面以外。
顾知栀偶尔也会去自习室找林彻。
不过她才不会想着悄悄去窗台下，又不是搞什么破坏，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呢？
她端着小饭盒在自习室后门口，轻轻推开门之后，发现林彻静静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户。
暖暖的阳光从外倾泻而下，给他笼上一层光晕。
清冷的五官此刻多上一些柔和，洁白的校服神圣又干净。
她挥了挥手，在林彻余光里不安分地蹦哒着。
林彻偏过头，见到是她，合上了书页，迈着步子走出来。
没等他开口，自己手里就被塞上一个饭盒。
“你辛苦了。”顾知栀笑着看向她，示意他把盒子打开。
竟然是剥好的柚子，柚子皮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果瓤整齐摆放在里面。
“要多吃水果呀。”
林彻点点头，准备伸出手去拿起一瓣，结果就被顾知栀的小爪子一把拍开。
她一双眼乌黑清亮，现在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
“洗手了吗你就吃。”说着，她掏出一张湿纸巾，将他的手带过来，仔细给他擦干净。
清凉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分明是悠悠的凉，末了，涌上心头，却是温热的。
“好啦。”她将林彻的手放下，继续认真地看着他。
林彻这才拿起柚子，塞了一口在嘴里。
见到顾知栀一脸期待的样子，他又拿起一瓣，塞了一口在她嘴里。
“好吃。”
她的小嘴瞬间就鼓起来，像小仓鼠，眼睛弯成月牙，里面有星星扑朔着。
她嚼巴嚼巴咽下去：“你做题的时候想起来就吃一点。”
林彻点点头，正准备再拿起一块喂她，上课铃却猛地敲响。
眼前的少女一个激灵，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我去上课了！”然后倏地转身，狂奔离去。
林彻的动作还停在原地，看着瞬间就消失成小白点的顾知栀，无奈地笑起，眼里压抑不住的宠溺。
小没良心的，每次听到上课铃就把自己抛下。
他如是想着，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将柚子塞进嘴里。
嗯，好吃。
这时，叶凡从隔壁的生物竞赛自习室推门走出，看到林彻，先是挑了挑眉。
见到他手上的柚子，“哟”的一声凑过去。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细心呢？”他一手搭在林彻肩上，一手准备伸进饭盒里，蹭一块柚子。
结果林彻直接无情地将饭盒盖子合上。
“想吃自己买。”声音冷冷的，带着嫌弃，“这么欠呢？”
然后直接转身径直走进自习室，冷漠极了。
“林大少咋这么小气了？”叶凡推了推眼镜，觉得一头雾水。
虽然心里吐槽了一阵，但却勾起嘴角笑着，然后恢复了往日的斯文样，面无表情往楼下走。
……
日历一页一页翻过，时间就从每天撕掉的那页日历中，点点流逝。
好像前不久才踩碎第一片秋天的落叶，现在校园里竟然已经铺满了金黄。
顾知栀每天和林彻一起上学、放学，给他讲自己在班上发生了什么。
陈阳过生日，自己送了什么礼物。
“你可别说你也送的他手表。”林彻听到礼物这两个字，首先想到这个，心里涌上诡异的酸楚。
陈阳那个小子，和顾知栀走得近的很。
还每天和他家顾知栀勾肩搭背的，喊什么姐妹姐妹。
顾知栀闻言，轻轻拉着他的袖子，露出甜美的笑。
“你又在乱想什么呢？”她的声音一如往常轻柔，“我送了他一副新的耳机。”
之前那副，被他弄掉了一只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礼物，几个人都送了陈阳礼物。
周子茉送的游戏卡，肖云越送的一件球衣。
至于姜南，他送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送了两本书。”顾知栀拉住林彻的校服，缩在角落里，旁边拥挤的人群被他隔在外边。
林彻挑起眉，他对这几个小屁孩的活动不感兴趣，可还是继续听她往下说。
“一本种植物的，一本种庄稼的。”
听到这，林彻神情微动，颇感兴趣地问：“那陈阳什么反应？”
陈阳收到这两本书的时候，直接掐住姜南的脖子。
“你是不是上次去我们村里，觉得我很会种地？”
他也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骂骂咧咧收下了。
“我也没弄懂，姜南送这两本书什么意思。”她低声喃喃道，透露出疑惑。
林彻心里沉了沉，见到顾知栀有些茫然失神的眸，有些迟疑。
想了想，要不要告诉她呢。
算了。
“小孩子懂那么多干什么。”他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将她柔顺的头发弄乱。
顾知栀瞬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了，愤愤地瞪着他，一面整理自己的头。
这个话题顺理成章没有深入下去。
……
到了晚上，顾知栀写作业写累了，揉揉眼，看手机。
正好有林彻的消息。
她轻笑着，点开屏幕，竟然是他发的一张照片。
是他的书桌，上面摊开了一本竞赛书，旁边几页散落的草稿纸。
他还附了一行文字：我太努力了。
顾知栀无语望天，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欠打呢？
她和林彻一起长大，对他离谱的智商非常艳羡，他也没怎么学习过，稍微努努力就能考个比自己漂亮很多的成绩。
她也深知，自己成绩还算优秀的原因，一部分来源于她也有一套方法，另一部分就是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可偏偏就有人，生下来就有过人天赋。
林彻就是这样的。
世道不公啊……她轻轻叹气。
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对面的窗户中透出白莹的灯光。
是万家灯火中的那一小盏，不明亮，甚至微弱。
她呆滞了一会儿，想回去继续写作业，突然这时，对面的窗户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清瘦高挑，逆着光，看不清脸庞，但轮廓清晰无比。
他冲自己挥了挥手，同时她的电话应约响起，正是林彻。
她接起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少年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栀栀，我想你了。”
第79章 那继续啊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彻沉声笑了笑。
经过听筒后，本来深沉的音质更有磁性，像是升温剂，一下子让她耳根泛起隐隐灼烧感。
她顿住了，一颗心在黑夜里不得安生。
“瞎说什么呢？”
林彻在那头望着，对面的女生一动不动站在窗台边，头还往下耷拉着。
他也不继续逗她了，转而温柔低声问：“你在做什么？”
“做作业……”少女细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看到对面的她好像换了只手撑在下巴上。
两人一来一回讲了几分钟，夜风淌过，带来丝丝凉意。
顾知栀拉了拉外套，挡住了领口袒露的雪白肌肤。
“快回去，别着凉了。”
“好。”
她乖乖将窗帘拉上，重新回到书桌面前。
视野瞬间就从一片宽阔的秋夜，聚焦到窄窄书桌上的几本练习册。
林彻见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窗边，意犹未尽地继续凝视着她刚才站的地方，目光深邃。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分钟。
满心思念的人就在离自己直线距离不到20米的地方，可他偏偏只能隔着窗户相望。
当时选房子的时候就该再选个近点的，比如，她家对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