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再有舍不得，林彻也到了出去交换的时间。
他从出发前好几天就开始郁郁寡欢，倒是顾知栀安慰他：“没关系，一学期就回来了。”
林彻还是委屈巴巴地埋她在怀里，不肯起身。
“不难过不难过。”顾知栀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柔着声，像是抱了个小婴儿。
她的语气尽可能温柔，把林彻安抚得晃了神。
顾知栀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不难过啦，老公。”
她也是第一次这样喊他，出声的瞬间，两人都一起怔了怔。
尤其是抱住自己的林彻，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背僵硬了。
半晌，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里暗潮汹涌。
“你叫我什么？”
顾知栀的脸微热，她把视线移往别处，小声嘟囔着：“没什么。”
声音细如蚊蝇，细细讷讷的，娇羞的模样无疑又给还在激动中的林彻点了一把火 。
他感受到自己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身体内的血液正滚烫流动，随时蓬勃而出。
将顾知栀反手抱在怀里，林彻喉结滚动，压低着声音，带着隐忍：“再叫一声。”
两人的呼吸贴近了，交融在这个小世界中，互相厮磨着，能感受到彼此胸膛下剧烈明晰的跳动。
“老公。”顾知栀再次喊了一声，将头压进他结实的胸膛，脸细细密密地灼烧开来。
这声，直接把林彻撩得失去理智。
一个滚烫又冗长的吻铺天盖地，缠绵悱恻，狭小的空间里，升起了暧昧跳动的因子，就像冬日里的枯柴被点燃了一把火。
情到深处，两人依依不舍分开。
身下的女生扑朔着迷离的双眼，依顺着他，攀扶住他的脖子，气若游丝。
林彻压抑着滚烫的血脉，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
“我爱你。”
好爱好爱。
去交换的日子，两人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打电话，经常是顾知栀这边阳光明媚，林彻那面一头漆黑。一有空就会给对方联系，今天做了什么事，忙了什么实验。空间上的分别并没有把他们的距离拉开，反而每个人都对彼此更加想念，觉得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林彻毕业以后，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而顾知栀还在读大四。
在寒假期间，他们在海城举办了婚礼。
高中期间的好友都回来了，现在都围坐在一桌聊得不可开交。
洪川后来去了美术学院，现在在一家工作室里做设计，他本就有天赋，而且在画画上非常肯花功夫，已经小有所成。
“我说，彻哥当年追小仙女的时候，我和周维那得数头功。”
“头功，头功。”陈阳拍拍他的肩，“我们是不是也是超级好的助攻？”
回想起几人一起在乡下的那个国庆假期，那时的大家，无忧无忧，青春飞扬。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读大学那么久，回忆曾经，还是高中的时候最好玩。身边的人都是最好的朋友，做的事都带着纯粹。
洪川感叹道：“我画了那么多年的画，还是觉得有两幅画，是永远都不能被超过的。”
“哪两幅？”
“第一幅，是在德育处写检讨，我画的教导主任。”洪川喝了口饮料，长长叹气，“第二幅，就是黑榜上的那个史努比。”
说到史努比，大家都会想起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上面花花绿绿的小狗狗。
后来那张通知，逐渐成了大家的留言板。
“不瞒你说，当年我还去上面留过言。”肖云越凑近，压低声音，“我写的是，祝我学习进步。”
“你还能写出这种东西呢？”陈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总之，那张本来黑白，后来五彩斑斓的处分通知，见证了许许多多高中学子的心事。
不知道在哪一天，那张通知消失了，只有淡淡的痕迹留在上面，表示它曾存在过。
但是谁也不会忘记，曾经路过时，对着上面写下宣言，而感到心潮澎湃的时刻。
“洪胖子，让你当伴郎你就是这样偷懒的？”
周维在大厅里找了好久，没找到洪川的身影，另外的伴郎是叶凡和姜南，已经准备发火了。
“来了来了。”洪川冲大家点了点头，赶忙朝周维跑去，“我这不是感慨一句吗？”
“感慨你大爷。”
洪川走后，这桌就剩下了陈阳，肖云越两个人。
“茉茉是伴娘，好激动。”
陈阳白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茉茉都当伴娘了，离我们结婚还远吗？”
“你这逻辑我没懂，周姐怎么看上你的？”陈阳摸了摸肖云越的额头，嘶了一声，“没烫啊。”
肖云越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话说，你啥时候找对象？需要爸爸帮你介绍吗”
陈阳切了一声，没说话。
肖云越喋喋不休的话还在耳旁：“你也不丑啊，咋就一直没对象呢？”
“咱学校的妹子也不少……”
直到大厅里光线突然一暗，由前方传来一道华丽的追光。
“栀栀出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紧随着那道光。
顾知栀穿着洁白的婚纱，由林森牵引着，缓缓走进婚礼的殿堂。
音乐倾泻而出，她一步一步，踩着神圣的花路，走向林彻。
女生洋溢着幸福的笑，眼里星光点点，此刻弯成月牙形状，像铺陈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
在路的尽头，是等待她的男生。
就像每时每刻，在人生的路口处，等待她上前那样，静静伫立在那里。
而现在，未来，他们都要一起走。
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大家的祝福，二人完成了婚礼。
最后，到了等待已久的新娘扔捧花的环节，许多人凑了过去，站在顾知栀身后。
顾知栀看了他们一眼，特意把捧花往周子茉他们那边扔去。
在一阵嬉闹着，她回过头，人群渐渐散开，陈阳拿着捧花，呆呆站在原地。
“恭喜你。”没抢到捧花的肖云越，重重拍了拍陈阳的背，咬牙切齿。
陈阳手足无措抱着花，支支吾吾。
“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哦，陈阳。”顾知栀笑着看向他，“快拿好，别弄丢了。”
陈阳挠挠头，觉得手上的花，白白嫩嫩，还飘着淡香。
可心里总毛毛躁躁的，于是绷着脸，把捧花塞给旁边的姜南：“祝你早日成婚。”
说完，一溜烟钻进坐席里，和肖云越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很快还喝起酒来。
姜南望着这捧花，无奈地勾了勾唇。
……
婚礼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下好朋友那桌，还留下来，一起喝着酒聊天。
顾知栀和林彻忙完以后，也坐了过去。
“新娘子来啦！”陈阳朝栀栀挥了挥手，然后大家给他们让出两个位子。
有人终于问出了心中困扰多年的问题：“彻哥，你和小栀栀一起长大，到底什么时候对她起的歹心？”
此话一出，大家都一通哄笑，纷纷表示自己也很想知道。
林彻紧紧牵住顾知栀的手，又默不作声看向大家，露出一抹笑。
良久，沉沉地开口，声音好听，还带着温柔缱绻。
“不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压倒性气场伴随着低沉嗓音，席卷了每一处，“但是我从小就知道，栀栀会是我的新娘。”
说着，在众人调笑的嬉闹着，林彻看向旁边笑得娇羞的栀栀：“是吗，媳妇？”
“我哪知道。”顾知栀垂眸，如白玉般的耳垂泛起淡淡的灼烧感。
其实，在她内心里，也是很小就认为，自己会是哥哥的新娘。
不过她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多没面子。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嫁给他了啊……
第110章 小林彻和小栀栀（上）
番外一：小林彻&小栀栀(上)
林彻四岁那年的夏天，他在家里玩玩具。
把多米诺骨牌整整齐齐排列，一直从二楼延伸到一楼客厅。
只需要从一个地方轻轻推倒，全部的骨牌就会一个接一个，顺势倒下。
林爸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进家，一来就让林彻喊妹妹。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积木，只记得，那天下午，阳光明媚得过分。
外面的蝉鸣穿窗而入，那个穿着粉白小裙子的小女孩，白白糯糯。
她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在家里四处张望。
“这是你顾叔叔的宝宝，林彻来喊妹妹。”林森冲林彻招呼着。
林彻举着一块积木慢慢朝他们挪动，视线里的粉白团子越来越大。
走近了看，小女孩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肌肤细润似雪，那双眼睛乌黑溜圆，像紫葡萄。
“栀栀，叫哥哥。”林森挥着她的小手，白噗噗的小肉胳膊就在空中挥舞着。
顾知栀倏地笑起，脸上跟淌了蜜一样，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
小林彻没有被人叫过哥哥，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膨胀得无限大。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伸出手牵住了顾知栀细润的小手，把那块积木塞到她手中。
然后带着她走到二楼多米诺骨牌的尽头：“给你玩。”
他让顾知栀放下最后一块积木，然后握着她的手，让她轻轻碰了一下骨牌。
顷刻间，家里传来如浪涛般汹涌澎湃之声。
一块块积木陆陆续续迅速倒下，犹如天翻地覆。
在女孩惊异的眼神中，他自信地说了一句：“好玩吗？”
顾知栀点点头，看向小林彻的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崇拜。
“哥哥好厉害！”
顾知栀长大后可能都记不住了，她对林彻从小到大的崇拜感，就来源于这第一次见面时，林彻仿佛能呼风唤雨的姿态之中。
而当事人林彻，只是偷偷窃喜，哥哥的威严嘛，还是得从小树立的。
……
他以为顾知栀只在家短暂地玩一天，没想到她却住了下来。
林森把林彻带到一个角落，很严肃地对他说：“顾知栀妹妹的爸爸妈妈去世了，我把她接到家里住。”
“以后她就是我们一家人了，你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林彻听到“去世”这两个字后，觉得心里被震了一瞬，他看向林爸：“顾叔叔他们去找我的妈妈了吗？”
林爸无力地扯起一抹笑，摸着林彻的头，语重心长：“对呀，所以要照顾好栀栀，好吗？阿彻。”
林彻坚定着小脸点点头：“我会保护她的。”
“乖孩子。”
刚到家里第一天，顾知栀的房间都还没安排出来，她只能和林彻睡一张床。
小栀栀看着渐黑的天幕，逐渐慌乱，开始找妈妈。
“林叔叔，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她怀里抱着林彻送她的玩具，眼巴巴地攥着林森的裤脚。
“妈妈还忙，栀栀现在这里住下来，等妈妈不忙了，就来接你了。”林森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禁心疼。
没想到顾知栀竟然懂事地点点头，再也不问妈妈什么时候来。
到了夜晚时，阿姨们开始照顾两个孩子睡觉。
顾知栀忍不住，开始哭着喊妈妈，阿姨没法，顾知栀怎么也哄不了。
已经在床上躺好的林彻慢慢趿上拖鞋，劈里啪啦走过来，坐到小栀栀旁边。
“别哭，你的妈妈去找我的妈妈玩了。”
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宽慰着顾知栀，还把她小心抱在怀里，学着阿姨哄他睡觉的样子，轻轻拍着顾知栀的背。
“爸爸说，他们是去了天上。”林彻指了指窗外，“你看天上，多漂亮呀。”
从他的那方窗台，往外看去，广漠的黑暗里，冉冉的星辰闪烁，像几点萤火自照着。
顾知栀停止了抽泣，呆呆地望着那些星星。
“好看吗？”林彻问。
她点点头，眼里还噙着泪水，但突然觉得，妈妈的这个地方，好美。
……
林彻盼着能和顾知栀一起上幼儿园。
等新的学年开启，他就是一名光荣的中班学生了，可以带上中班生独有的小徽章。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给顾知栀讲在幼儿园应该怎么做。
司机将他们送到目的地，林森将他们俩带着去上幼儿园。
安排好一切后，林森走之前又给林彻强调：“保护好妹妹。”
林彻就像领到了什么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一般，一本正经点头。
小班的孩子都刚离开家里，第一次来幼儿园，在教室里哭哭闹闹。
顾知栀坐在一边，抱着林彻送她的玩具，自顾自的玩。
本来成为了一名光荣中班生的林彻，却时不时溜到顾知栀的教室里，陪她一起坐着玩玩具。
“小彻，你是中班生了，得回自己的教室哦。”老师好笑地看着他俩随时随地牵在一起的手，无奈摸了摸他的头。
林彻摇晃着脑瓜子，一脸严肃：“我的妹妹，我要自己来保护。”
“哥哥吃糖。”顾知栀从包里扒拉出一颗糖，喂到林彻嘴里。
老师看着他俩，突然觉得头疼，怎么也分不开，这还怎么管？
给林森反馈以后，谁料林森只是笑着说，分不开就不管了，由他的。
……
两人一起上幼儿园，林彻是出了名的爱妹妹。
任何时候，只要看见顾知栀在滑梯那里玩，旁边就一定有个林彻守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