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的江南一角,乌篷船在水上轻晃,水下泛开一道道涟漪。缓慢的摇橹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水面波光粼粼,深明如镜。河水被两岸成荫的柳树映成碧玉的颜色,小船在这条长河上晃晃荡荡地一直往前。
在这幅画里,他如水的眸子望向她,身后是百年古镇。在那道平静深邃的目光里,安稳如菩提落地的声音清晰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晚吟。
似古庙晨钟,隔着雾蒙蒙的烟雨天,传到此刻。她心底也淋上雨水。
他是周濂清,她相信他是。
即便是此时此刻。
祝晚吟没有力气再去管眼角滑落的那道清泪,她躺在沙发上,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越陷越深。
她晕晕沉沉,仿佛在晃悠悠的乌篷船上。她陷入泼墨江南的景画里,陷入一座清净幽深的古庙里。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生病了。
这许多天太多的原因,让她终于解脱了自己。
周濂清见到她时,是空荡的房间里,她躺在小小的沙发上。她埋在臂弯里睡着,眉头轻蹙,并不安稳。
天好像已经快亮了,可望去依旧是无尽的漆黑。
此刻的她在自己身边。
周濂清宁愿再也不见她,也不想要她现在在他身边。可他如今唯一能庆幸的,也只是她还在他身边。
周濂清是在手碰到她脸颊时,才发现她身体温度很高。他一瞬只觉心头发紧,以至慌乱。他想将她抱去卧室,可他不能。
周濂清站起身,打电话出去。他需要找医生过来,找人过来照顾她。
很快有人敲门。
“进来。”
他声音带着倦意的低哑,无法隐藏。
夏禾进来走到他身边,“阿闻哥哥,怎么了?你叫医生来了,你生病了吗?”
她说着去碰他额头,周濂清握着她的手腕带下来,“不是我。”
他垂眸看着祝晚吟,声音平稳,“她生病了。”
“祝家二小姐。”夏禾弯腰碰了碰她的脸,有些惊讶地收回手,“阿闻哥哥,她发烧了,好烫。”
“嗯。”周濂清移开视线,淡声道,“祝家小姐金贵。”
他抬手摸了摸夏禾的头发,“夏夏,你去帮她抱床被子过来。”
“好。”她听话转身去里边的卧室抱被子。
周濂清喉咙生涩,有些疼。
祝晚吟睡得很不安稳,像沉溺进梦里醒不过来。他深深看着她,也只能看着她而已。
二十分钟之后医生终于到这里。
周濂清在此期间接到电话。手下人打来的,名字叫叶辉。
他声音微微压着,有些严肃,“哥。”
周濂清走到一边撑着窗,低声问,“怎么了。”
“出事儿了。”他语气还带着烦躁的气恨, “程扬的舞厅被警察端了,然后他......”
“他怎么。”
周濂清淡淡地问。
夏禾已经抱出了被子来,盖在祝晚吟身上。
“他跑咱们夜店来了。在楼上的房间,我刚才看见他们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的,那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学生,不知道又想干什么烂事。这帮王八蛋在这之前已经在这儿闹出很多事了......反正,哥你来看看吧,我是没办法。”
“知道了。”周濂清沉着目光,挂断电话。
夏禾帮祝晚吟盖好被子,抬头见他要走,跟上去问,“阿闻哥哥,你要出去吗?”
“嗯。”
周濂清走出房间,随手拎过外套,看着夏禾道,“你帮我照顾她。”
他指腹摩挲着手机冰凉的金属边缘,平静道,“我要她还有用。”
夏禾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的。那你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