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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刘诗雅突然又回到理科班，新座位表又没用多久，所以老班让她先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一段时间。刘诗雅只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几天，老班就又要开始换座位了。
这次换座位后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於梦可能这一生中最痛苦最折磨的事情，时至今日，每每想到此，於梦都会潸然泪下，她自己都有点可怜自己了。
邢凯虽然是班上的尖子生，但他每次的座位好像都不尽人意，不是“三无”的窗边——无灯光无风扇无过道，就是“三有”的前排或后排——有粉笔灰有垃圾桶有经常“幽灵式”出现的老班。虽说按照传统排座位的方法，成绩好的都被安排到比较好的座位，但是老班终究是不一般的班主任，他偏爱聪明地俏皮的男生可不喜欢过度地俏皮的男生。
刘诗雅就坐在於梦的右前方，邢凯坐在於梦后一排最左边靠窗的位置。
这天中午於梦低着头在做题目，她依旧是笔直地坐着，只是笔在写却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笔下的方程式稀稀疏疏看起来像藏语。邢凯和刘诗雅的悄悄话笔记本依旧在传递着，坐在於梦左边的女生每次都掩盖不住内心的好奇，每次刘诗雅把本子递给她转过身去后，她都会打开偷看。於梦虽然对这样的行为很不耻，但她内心却如虫蚁在爬，而她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女生终归都是八卦的，即使刘诗雅一不小心回过头来看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生在偷看，然后冷漠了几秒换给她旁边的女生传，然而那个女生也偷看了。
於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戳她，她抬头愣了几秒。刘诗雅朝她笑了笑，然后用头示意了一下她，她的表情告诉於梦她不相信旁边的人但相信於梦。於梦的手有些无力，但她还是接过了笔记本，看都没看一眼然后递给了后面的男生，她不敢停顿，她怕在邢凯面前暴露她的脆弱，她喜欢一个人已经到那么卑微的地步了，她不想让自己显得更卑微。
邢凯似乎并不想让於梦传，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刘诗雅示意，所以从邢凯那边传过来的都没有经过於梦，然而从刘诗雅这边传过去的都是刘诗雅亲手交到於梦的手中。他们的话语越来越多，於梦的手越来越沉重。
然而，这次於梦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后面的两个男生不见了，连邢凯旁边的男生也不见了，毕竟到了午休的时间，只能认命了。两张面无表情的脸，於梦再也看不出来邢凯眼神里装的是什么，她好累，真的好累。
“对不起！”於梦有些紧张地用手示意着。
她把笔记本扔过去的时候没扔准，笔记本掉在了邢凯的桌子下面，邢凯没有立马去捡，只是用一种非常冷漠的眼神注视了於梦几秒，这几秒让於梦觉得邢凯在瞪着她，整个世界都结冰了。
於梦看了他几秒后立马转过头去，她此刻最担心的居然是怕邢凯误会她，觉得她愤怒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然而她的确是不小心，她害怕被邢凯认为她是个报复心强的女生。胡思乱想开始在於梦的身体里蔓延，她开始上课注意力不集中，虽然自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给他们传过笔记本，邢凯似乎有意回避她，但是每次她又明明显显地看到他们之间的情愫，深深刻刻地体会到表里不一的痛苦。
只能说邢凯的确是个情场上的高手，虐的就是於梦这种对爱情只是可念不可说的人，他的不动声色就能把她虐得遍体鳞伤，她还要自己偷偷地舔舐伤口。
8
刘诗雅和邢凯第一次发生矛盾是在一次数学晚自习上。邢凯的自以为是触碰了刘诗雅的底线。下课铃一响的时候，坐在那里玩了好一会的邢凯连忙走过来，把数学试卷往刘诗雅桌子上一拍。还在抓紧写题目的刘诗雅吓了一跳，然后愤怒地瞪了邢凯一眼。
“你干嘛？”
邢凯依旧笑了笑，示意了一下试卷。
“我不需要！”刘诗雅把试卷往邢凯身上一扔，然后往书包里收拾东西，背着书包把试卷交到讲台上的数学科代表手里，快步地走了出去。
其实刘诗雅成绩很好，数学也不差，邢凯这么做才是让她最愤怒的地方。她刘诗雅做事光明磊落，根本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邢凯这么弄把她的形象都破坏了。其实这看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平时小测验照抄的事情在班上多了去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刘诗雅有着和於梦一样原则性很强的心，只是没有於梦那么彻底，那么不懂人情世故。
当天晚上於梦没有看邢凯脸上的表情，只是和往常一样淡定地把只做到最后一题第一问的试卷交了上去。应该很尴尬吧，她似乎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么对待邢凯，想想也是挺悲凉的，於梦行走在通往学校大门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抬起头看了看天，努力让眼泪流回心里。
第十二章 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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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考试那件事后，刘诗雅和邢凯似乎交流得少了，每次都是邢凯主动找刘诗雅，然后刘诗雅的态度有些犹豫不决。
虽然让学生打扫学校卫生，给每个班级分配卫生区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一中有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就是让学生晚上看门，男生宿舍一个轮着一个来。其实像学校一些“私下里”的事情於梦从来不去了解也不愿了解，然而当她越来越关注邢凯之后，她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奇特了。
於梦之前觉得一晚上不睡觉去看门给她工资她都不干，但男生们却乐在其中，有的人甚至想尽办法和别人交换那难得的去执勤的机会。在宿舍里呆久了的男生都是饥渴的，学校大门旁边的保安室里有空调，有超大的电视，有两台台式电脑，最主要的是还有WIFI,这可是假装生病了去医务室也无法相提并论的优越条件啊。
今天轮到邢凯他们宿舍，他们几个几乎是从早上就开始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就上完晚自习。
解放的铃声终于响了，邢凯似乎忘了像往常一样等刘诗雅就开始召集他的弟兄们。
“广、峰哥一起走吧！”
支逸峰对邢凯示意地笑了笑，走了过来小声地说:“大哥，我手机没带呢，我得先去寝室一趟。”
“卧槽，你搞什么，早上不就应该拿过来的吗？晚上直接走多好，还又往寝室跑。”
“我可没你这么叼。”支逸峰瘪了瘪嘴。
卫广经过支逸峰的时候小声说了句:“把我的也带过来，你知道在哪。”说完朝支逸峰邪笑了一下。
“我去，你们这群孙子！”支逸峰朝前面的他们踢了一腿。两个人迅速躲开了，还回头玩味地笑了笑。
当放学的喧嚣散去，校园里只有操场上还在跑步或者吼叫的一些高三党们和宿舍快要熄灭的灯，刚才还对着交代他们相关事宜的保安队长点头哈腰的邢凯等一行人在保安队长走了之后瞬间生龙活虎。
不一会儿，支逸峰背着个书包过来了，抖出来的都是手机，邢凯只是摇了头笑了笑:“今晚保安室的电费又不得了了。”
“你平时也没少让其他人帮你手机充电啊。”支逸峰笑着说。
“只是插头不够使啊。”
“轮着呗，手机大都三个小时应该就可以充满电了。”
“我们仨是上半夜值班吧？”
“嗯，咋了？”
“我想下半夜去通宵。”
“大哥，这要是被羊知道了可就惨了。”
“怕个鸟，你不觉得羊对学校安排的这些事情很通融么，我们去年执勤的时候，上课睡觉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自己去吧，还能少个跟我们竞争地方的对手。”支逸峰笑了起来。
“晓得就好！”
十二个人虽然是分为两组，上半夜下半夜轮流值班，但似乎没人愿意睡觉，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手指在手机上迅速跳动着。“锻炼学生”只是幌子，不过学校也真没说真让他们值班，只是保安24小时执勤也不是易事，换人换班又太费人力资源了，毕竟传说中的一中还因为为了撑场面擅自修建豪华体育馆欠了一屁股债。这只是小道消息，谁会相信国家不给拨款，然而后来老师们也都这么说，倒也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邢凯不出意外地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离开保安室去了稍微远一点的网吧，结果他在六点半之前还没有回来。同寝室的人都回到宿舍睡回笼觉了，学校在这方面很通融，执勤的人第二天早上都不用上早读，也就是说他们在上午上课之前还可以睡两个小时。然而今天教室空出的座位还真不少，只能说邢凯运气不够好，有几个人今天都请了病假让老班有一种很多人不来上早读的错觉，于是他决定去查寝。
老班本来就要走过邢凯那个寝室的，因为一寝室的人都盖着被子在睡觉，里面还传来呼噜声。然而有洁癖的邢凯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一个人没有回来。老班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不动声色地下了楼。
早饭后的早自习注定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十一个人无一例外地被老班示意去了年级办公室，一个接着一个被审问。只能说邢凯人缘真的很好，十一个人没有一个把他抖出去的，这才是老班最愤怒的地方。不是说睡着了不知道就是说邢凯没睡觉直接去教室了，还有的说邢凯半夜又跑回宿舍睡觉去了。这些理由显然都有很大的漏洞，老班也不是傻子，在没有询问邢凯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让他自己把桌椅搬到饮水机旁边。
邢凯似乎也心知肚明，他一向不喜欢狡辩，每次遭受惩罚都是潇洒地接受并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是这种惩罚太尴尬了，每天都有人去“慰问”他，毕竟身处非凡地带，连各科老师都把他毫无理由地列入了黑名单内，他瞬间成为了重点中的重点关注对象。这些他都不在乎，只是他再一次觉得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又丢大了脸。
以前没发现於梦会时常观察他的时候，他对这些都毫不在乎，他也算是班上比较奇葩的人物，本来成绩很好却又有许多和他成绩完全对立的事情。
然而在於梦的认知里，成绩好的男生一般也都挺听话，至少不像邢凯那么过分，邢凯让她开始慢慢转变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通则——“品学兼优”，她老觉得她不会再遇到像邢凯这种学业优秀但平时的行为“恶劣”的男生了，或许这也是邢凯吸引她的地方。
在波澜不惊、循规蹈矩的生命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完全对立的存在给生命增添了色彩，许多爱情的产生都是一个人找到了他的对立面，就像两块异性的磁铁，遇到了就相互吸引在一起。
邢凯被罚以后，刘诗雅和邢凯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邢凯不像之前那么袒露内心，似乎从一个看起来很透明的存在变成了也有自己小秘密的人。分手来得猝不及防，邢凯的留言里都是刘诗雅心灵鸡汤的话语，这在大家看来似乎是刘诗雅甩的邢凯，然而事实谁都不知道。邢凯这段“形式”上的恋爱还没有维持两个月就悄然结束了，然而让大家都很疑惑的是他们俩居然成为了好朋友，也许是邢凯不想弄得太难看，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依旧会经常去和刘诗雅说话，刘诗雅也笑脸相迎，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些嗤之以鼻的女生会说刘诗雅很有手段，然而於梦始终觉得在这场恋爱中，似乎是邢凯自己开的头，其实和刘诗雅没什么大联系。大家都在起哄，然而於梦老觉得他们之间缺了点什么，都不是真真正正地付出感情，只是一场恋爱游戏，但即使是恋爱游戏也把於梦伤得够彻底。
若干年后，当大家再谈起这段往事，“啊，他们谈过吗？我怎么不知道”成了回应最多的话。每到此时，於梦只是听着他们八卦，一笑而过，毕竟没有谁比她对这段记忆更记忆深刻了，毕竟曾那么深深地喜欢过一个人。他的一言一行，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他每个女朋友的名字，他交的每个女朋友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他最喜欢喝的饮料的牌子，他上课时的一些习惯的小动作……，於梦已经记不清了，每每想到这，她都觉得自己有做侦探和伪装者的潜质。
爱情是真的把一个人的智商在不知不觉中降为零，就像於梦之前每天被邢凯花式秀恩爱折磨着，但她却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要在他们俩恋爱期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观察邢凯，不去时不时地看他。然而他们一分手还没过多长时间，於梦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她对邢凯的喜欢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她自以为是地认为邢凯并不是真的喜欢刘诗雅而是为了激她，虽然她不知道邢凯为什么这么做。
於梦其实不是自以为是。
以为和别的男生走得很近，很聊得来就是背叛，他们都没有在一起过哪来的背叛。然而年少时期爱情的懵懂无知让邢凯做出了许多伤害於梦的事情，表面上很爽很刺激，到了晚上又玻璃心，时常就突然泪流满面了。然而青春就是这样，在最应该成熟的时候依然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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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位似乎成了唯一活跃班上气氛的事情，於梦这次的位置让她很尴尬。之前都是黄金地带，中间那一段，第一次被调到靠窗的那两排让多愁善感的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表现不够好让老班不再关注她了，或者是觉得她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毕竟老班每天坐在前面就是观察他们。於梦渐渐改变的心智，她自己都没觉察出来，或许老班早就看出端倪了。
化嗲依然喜欢在课上点同学上去写化学方程式，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多了一些计算的内容。他的经典语录就是：不管什么题目，拿上来的第一步就是看有什么反应，然后列出化学方程式，解题的过程中肯定用得上。到了高二，化学这门学科才慢慢显露出它属于理科的特性，什么化学反应速率、化学平衡、电离平衡，计算的过程也都极其复杂，就像文科里的各种理论，此时各种定律也浮出水面，化学平衡里用得最多的就是阿伏伽德罗定律了。你常常发现，课本上讲一个内容的时候极其简洁明了，然而由这么一点点内容衍生出来的题目比细菌繁殖的速度还快。人教版教材永远那么羞涩，喜欢和你躲猫猫，她三言两语，你却要千言万语，她只是云淡清风地简单介绍了下阿伏伽德罗定律，你却要自己推导出她的各种衍生的重要推论。
每个老师都有每个老师的性格，话嗲喜欢点人上去板书，然后自己在下面逛来逛去，就像在监考。他从后面饶了一圈来到靠近过道的於梦的桌子旁边，单手支在於梦的桌子上。於梦心跳有些加速，她最不淡定的时候就是老师看她做题目的时候，她往往会在这个时候脑子短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然后用各种小动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转笔啊，把头歪在一边啊，或者觉得老师要过来的时候假装打开抽屉找东西啊。
“不错啊，这题那么罗里吧嗦的，你就一个式子就解出来了，嗯不错不错。”
於梦脸有些红，抓了抓头发:“这只是重要的一步，我做填空题喜欢把步骤简洁地记在旁边，怕讲题目的时候跟不上趟。”
“这个习惯很好啊！”化嗲说完转过头向后面大声说着:“大家以后做选择题填空题可以把步骤简要地记在旁边，这样讲的时候就会更轻松地把题目在脑子里再过一遍了。”说完转过头拍了拍於梦的肩膀走到前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