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梦头低得更低了，感觉都要趴在桌子上了。邢凯看着於梦的背影有些恍惚，於梦对他的吸引力从来就没有散却过，只是自从他和刘诗雅走得近后，於梦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了。如今和刘诗雅也算和平分手吧，两边的落寞促使着他寻找新的刺激。
然而两个人总是不能想到一块去，事实是上课的时候邢凯时不时地看着於梦的背影发呆，午睡的时候，於梦虽然用校服盖着头，却只是用它来掩饰她观察邢凯的双眼。两个人就这么独自静静地看着对方，於梦每天就这样也感到无比的满足，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只是现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默契，相视都没有了，还哪来的一笑，两个人都在刻意逃避着，互相不知晓对方的心意，在爱情中迷茫着。
於梦可能是因为她特别安静这种独特的柔弱女子气息，然后就特别容易让男生产生保护欲，只要换到新环境，都会有男生主动和她说话。这次调位后她的前桌是班上公认的话特别少的邱鸿铭，他的安静只是没有於梦那么过分而已。相反的，他跟於梦说的话还特别多。
化学课一下，邱鸿铭就突然转过身来把《考点》铺在於梦桌子上:“於梦，这题你听懂了吗？”
於梦还在皱着眉头想题目，被他这一弄吓了一跳，但还是朝他笑了笑，拿过他的题目开始在草稿纸上写步骤。每当这时，邱鸿铭就会很认真地看着於梦。其实於梦也没有什么信心，她老觉得以她的水平，她还不足以给别人讲题目，也许在她心中，只有邢凯这样的人才有能力给别人讲题目并讲清楚了。只是每次邱鸿铭都用一种很崇拜她的眼神看着她，每次都夸她好认真，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邢凯看着两个几乎靠在一起的头，嫉妒心又开始在他身体里蔓延，被嫉妒心冲昏头脑的他每次都自动把这些归咎在於梦身上。他觉得本该冷漠的她却像另外一个人似的，难道她只对他冷漠？或许她觉得惹恼他让她感觉很爽？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就容易让人变质，其实男女之间互相交流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只是活在邢凯关注的世界里的於梦，她的这些事情就被放大，尤为显眼了。
3
女生们最喜欢的理科就是生物了，生物老师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帅哥，给人的印象就是谦谦君子的那种感觉。不得不说老师的长相在教学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比如说生物里考高分的女生比较多，但是物理、化学、数学什么的，高分里就几乎没有女生。於梦常常想法奇特，觉得要是老师都长得很好看，是不是教学效率也会大大提高呢。
生物老师是典型的素质教育老师，他讲课很轻松，不像其他老师把学生逼得那么紧，所以班上的生物水平也很高。只是这个学期开始，大家似乎有些恃宠而骄，各科水平都在呈下降趋势，期中考试体现地尤为明显。期中考试之后，生物老师也加入了每节课课前考察学生的行列，他的形式是点人当堂背上节课学到的概念式的知识。
於梦很不幸地被点中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对朝读也越来越厌倦的她自然也是背不出来的，不像其他人背不出来的时候还会挤出来几个字，於梦神情淡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里的一动不动当然还包括嘴。於梦不是很理解那些背不出来还硬撑，不会做的题非得填满的人，她要不就是一句话不说要不就是空在那里，她自认为最干脆利落的行为方式有时候却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於梦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她看到坐在她右前方的何哲俊一直在用笔划着书上的一段话，还故意往后坐了坐。对于於梦这种原则性太强的人，即使看到了也不会马上用来救火，她觉得这跟抄袭没什么区别，但是她却把何哲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生物老师自然不会由着她耗下去，他没说话，点了另外一个人回答，这意味着於梦间接被罚站，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没人敢在没有他的允许下自己擅自坐下去。生物老师是最仁慈的，被罚站的人都不会被罚站超过10分钟，不像化嗲，在他的课上你要是惹毛他了，那双腿叫那个酸爽啊。
邢凯觉得於梦有时候真的很倔强，就像之前周强找她借试卷答案，她不给还说了一大堆道理。他越来越不明白她了，以她那么冷漠的外表，不应该直接拒绝就可以了吗，还有上次退款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天真得有点让人不相信她是真的天真。
“你跟何哲俊熟吗？”於梦问着她的新同桌宋蕾。
宋蕾，这个开始慢慢影响於梦价值观的女同学，中考的分数达到了黄高分数线，像正常人一样，她也没去黄高念书，而是选择了留在一中。
“哥们啊！咋，你喜欢他啊？”宋蕾凑近於梦邪笑着。
“你小声点，别乱说！”於梦赶紧双手摆了摆，“他人怎么样？”
“人很好，只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做男朋友。”宋蕾用一只手遮着嘴小声地对於梦说，“他可邋遢了，你看他桌子底下还有他的肤色就知道了。”
於梦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发现何哲俊桌子底下的确都是瓜子壳废纸什么的。
“你又想哪去了？”於梦有点无语，一个男生黑一点难道就证明他不爱干净吗，女生的偏见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於梦伸手戳了戳何哲俊，何哲俊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於梦，可能於梦过分安静在班上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没有先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沉默了几秒。
“你——”
“你先说——”
於梦腼腆地低下头笑了笑:“刚刚生物课上谢谢你啊。”
“啥？哦，这有什么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啊。”
“额，但还是谢谢你。”於梦说完立马低着头。
何哲俊愣了一下后朝宋蕾看了看，宋蕾一边转着笔一边意味深长地朝着他笑着。
何哲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过身去转着笔沉思着，没像往常一样和宋蕾嬉戏打闹。
这似乎是於梦第一次和何哲俊说话，这个同样影响了她青春的少年。只是这个时候两个人还在不同的跑道，她没有仔细看他，他也没有仔细看她。
生活总是喜欢跟我们开玩笑，常常越是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人偏偏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有了联系。生活也是公平的，当你渐渐失去一个爱你的人的时候，总有另一个人在慢慢走向你。
於梦渐渐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不再沉溺于她自己的世界。原来早读的时候可以吃早餐，原来班上有那么多对“隐秘情侣”，原来数学作业没及时完成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给“佛”一些零食就可以蒙混过关。
数学科代表张大先同学，因为长得很圆润，每天又总是乐呵呵的姿态，坐在那里不动像一尊活佛，再加上名字里有“大先（大仙）”两字，所以大家都称他为“佛”。
“强子，待会儿下早读去食堂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早餐回来。”邢凯小声地跟周强说着。
“咋，又没有钱吃饭了？”
“管那么多，之前我可没少包养你啊！”
“钱是不是都用来充话费了？看你凌晨还躲在被子里和妹子聊得正欢呢。”周强一脸邪笑。
“我去，叫你带个饭还那么多废话。”
“行行行，只要不把我吃穷就行，说吧，你想吃啥？”
“三个糯米鸡，一根油条，一碗粥……”
於梦没有继续听下去就惊呆了，邢凯看着那么瘦居然那么能吃？之前就听说邢凯家里很有钱，只是即使这样，到了月底，依然会是揭不开锅盖的状况。男生理财能力本来就差，越有钱月初越任性，月末越潦倒。
第二天早上下早读的时候，於梦往邢凯那边瞄了一眼，他似乎没有下楼的意思。於梦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在别人前面赶时间，她等人都走光了，才慢慢走了出去。
早饭后的教室里的气氛活泼精神，大家都趁着这一点点空隙时间互相串门。於梦把她从食堂带回来的早餐放到了桌子里，用纸擦了擦手上沾上的糯米鸡的油水，她内心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邢凯说，她不知道怎么把早餐给邢凯不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尴尬。
正当她想七想八的时候，邢凯从她旁边的过道里走了过去。
“邢凯！”
时间似乎静止了，连於梦自己都觉得这两个字不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邢凯顿了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回头看了看於梦，於梦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没有人主动打破沉静，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后，邢凯转过头往对面那边走去。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他正准备往饮水机那边走去时，从他刚刚去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很好听的女生的声音“洗过了！”於梦朝声音那边看去，那是，颜可心。
於梦对她没什么印象，颜可心是文理分班后来的11班，人长得漂亮，声音很小，话也很少。於梦还是从女生们上体育课八卦的时候知道她叫颜可心，因为她有一个喜欢每周末早上在她桌子上给她制造各种惊喜的喜欢她的男生，这让她成了班上女生八卦时出现的高频人物。
虽然於梦不像一些女生那么喜欢联想，觉得一个苹果就证明他们俩有已经在一起了的可能。但她内心不免失落，也许她要一个早上吃两份早餐了。
只是世间的许许多多事情就是会如看起来是大众没有逻辑的揣测一样发生了，只是邢凯似乎和刘诗雅分手刚不久，当於梦还对他有一丝幻想，他却没有给她继续明显地让他明白她喜欢他的空隙。
第十三章 质变
1
叛逆的种子在於梦的心中慢慢生根发芽，爱情的黑洞在慢慢吞噬着初尝禁果的懵懂少女。
邢凯似乎想来点更刺激的，刺激刺激於梦那张万年冰山脸，在於梦看来，他不过是在挑战她能忍受的极限，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即使於梦不愿相信邢凯在和刘诗雅分手后还没多长时间就和颜可心走到了一起，但事实就是要摆在她眼前，让她无法逃避。
这次调位颜可心坐在她正前方，这倒没什么，只是邢凯却有什么了。
11班的世风日下，正如於梦的境况一样，她自认为不是个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只是自从对邢凯这个人上心了以后，她心中所有的原则已不是那么根深蒂固了。
11班从一个模范班级渐渐沦落到被作为反面典型的班级，之前常常有各班的“顽固分子”被他们的班主任强行拉到11班观摩优秀班集体的学习氛围。然而如今11班却成了“菜市场班”，因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下课后走到11班的走廊上都会放慢脚步，时不时还得挤过去，上课了只要老师还没来，教室内依旧是闹哄哄的景象。
老班从他的“跟班”（12班班主任）“十二哥”那里学来了杀手锏——在教室内安装监控器。
“我虽然不怎么看好这种管理方式，但是你们得寸进尺，我也无计可施，你们喜欢这样我也没办法。”
说完老班就开始拆监控器的包装盒，当大家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以后，一阵唏嘘。
“侵犯隐私权”这样的话在大部分认真背过初中政治的人的脑海中驶过。
老班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你们放心，我还是有点法律常识的，我就在你们午睡我回家的那段时间使用它。谁让你们在我走了之后就生龙活虎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溜出去上网的，打篮球的多得很，教室里都是空的，简直不像话！”老班说到这用教尺用力地敲了几下桌子。
他看着下面，大家低着头看着书本，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
“我就不信你们蹲坑能蹲一个多小时，学校厕所专门是为你们11班开的！”
“丑话不多说，以后午睡时间出去的全部都要在班务日志上记录下来，值日生记录好缘由。”
“石书轩你落实一下。”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班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本以为老班的这个措施能有效应对班级风气下滑的现象，但终归治标不治本，有些事情一旦形成了习惯，就很难改变了。最主要的是老班中午依旧很早回家，这样似乎恐吓不到那些“顽固分子”。
这不，老班一走，作为“顽固分子”之一的邢凯也不可能好好待着，当一些”吸烟分子”偷偷溜出教室去厕所待着的时候，邢凯也蠢蠢欲动。
“你干嘛呀——”当邢凯把一个纸团扔给颜可心时，不小心砸到她的头上，颜可心用她的娃娃音拉长了声音说着。
“诶！”
这是邢凯的声音。
还在低着头的於梦似乎感觉有什么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抬头看了看，和她隔了个走廊的右前方的邢凯赶紧又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
“神经啊！”颜可心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转过头去的邢凯。
於梦看看邢凯再看看颜可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鼻子一酸，笑了笑，长呼了一口气继续埋下头做题。
“陶渊明！”
还没过一会儿邢凯就又坐不住了，他喊了一下颜可心的同桌胡柳。
胡柳，因为在方言里“胡”和“五”发音极为相似，所以大家都叫他五柳，然而邢凯又比较喜欢标新立异，所以就叫他陶渊明。
胡柳很认真地皱了皱眉头：“大哥？”
“跟我换个位子撒？”
他先很认真地皱了皱眉头，虽然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开始收拾课本，不一会儿，邢凯就“呼”地坐到了颜可心的旁边。
邢凯虽然控制着音量，但有着对他高分析度的於梦还是听出来了。邢凯过来之后，於梦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害怕自己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邢凯和别的女生亲密，所以她逃避，把头低得老低，本来视力就很好的她，把头弄得那么低都快接近桌面了，反而一个字都看不清了，她开始惊叹别人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她越想逃避，邢凯似乎就越想让她感受到。
“吱——”於梦的同桌方寸寸用力地把桌子往后拖了一下。
邢凯愣了一下后还是无动于衷，继续和颜可心玩挠痒痒。
於梦用个小纸条写了句“怎么了？”，递给了方寸寸。
“我桌子被他们弄得一晃一晃的，都写不成字了，你看我的书。”方寸寸写完后把纸条轻轻地挪到了於梦桌子那边。
於梦往右看了看，方寸寸的书本上的确是横一下竖一下都不成形了。
“可是前面不是安有监控器吗，邢凯怎么还——”
“姐姐，监控器是一点后才自动开的，你看红灯都没亮。”
於梦抬头看了一下，这时和颜可心嬉戏打闹的邢凯正好头朝着左边，他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於梦，停顿了还不到3秒钟，看到都没有看他的於梦，他更来劲了，和颜可心玩得更起劲了，抓着就要挠他痒的颜可心的手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