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邢凯又分手了似乎没什么奇怪的,於梦无聊到居然给他们都算了时间,可算得上比当事人更操心了。两个月,这似乎成了邢氏恋爱定律,三任女朋友,每一任都只维持了两个月。
於梦的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丝喜悦,她在心里挥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不知怎么地的,就是这么的没有骨气。只是这喜悦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她依旧是静观者,她所以为的刚刚分手的时机不太好,她所以为的邢凯会有所消停,这只是她所以为的,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她一个人的世界,感情都耗到这个尴尬的时间了,都快高三了,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况且邢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理科男,他可没有什么浪漫情怀。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内心都有底。最可怕的聪明人就是那些平时表现地不聪明的人,一到关键时刻又像开了挂一样。
不恰当的时间里的爱情总是那么不堪一击,记得离上次石书轩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情书给温婉的日子并不遥远,然后现在就是避而远之,郭玲玲在楼道里抱着比她还高的抱抱熊朝着司裕甜甜地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然后现在是两脸冷漠,各怀心事。只有邢凯,依旧无所事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吊儿郎当,唯我独尊。能自己掌控的爱情从来都不会伤害到自己吧?於梦有时候很羡慕邢凯,不管怎样地放浪形骸,他都能控制到恰到好处,似乎不论什么变故都影响不到他的心境。於梦自认为的高冷到没有七情六欲,在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邢凯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事实证明自控力最强的往往不是那些看起来什么都不沾的人,而是那些看起来什么都沾了却又不沾上身的人。
而邢凯就是於梦所不能理解的存在,他始终以顽劣的方式优秀着。
7
“於梦!”
“是你啊!”
“我们又是同桌,第三次了吧,我都不想和你坐,哈哈哈!”郭玲玲见於梦愣了一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於梦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去,这才刚刚开始,以后我可怎么办啊,跟你这个冷血动物坐在一起。”郭玲玲故意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笑着看着於梦。
“我是冷血动物吗?”於梦伸了下舌头朝郭玲玲笑着,不知怎么的,於梦还挺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她内心深处总渴望着自己被认为是那么高冷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的绰号总是跟动物有什么关联。
“好了,不逗你了,真没意思,都没什么面部表情啊。”郭玲玲整理着课本调皮地长叹一口气。
於梦也不知道为什么,邢凯离她越近,她就自然而然地表现地越冷漠,越“目中无人”。
两个人第一次坐那么近,各自内心都有点小小的波澜,是喜悦还是心悸已经分不清了。坐在於梦后面整理着书本的邢凯表现地不像在偷听别人说话,只是即使在整理着书本的邢凯也太安静了,心中一旦有了渴望了解的东西,果然行为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今年的盛夏没有那么多的心悸,邢凯每天上课的时候看着於梦的后脑勺昏昏欲睡,於梦每天午睡的时候露着一只眼睛偷看着后排光着脚丫踩在一张白纸上睡着了的邢凯。於梦时常觉得日子安静地有点不真实,其实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去讲更多的言语也挺好。
第十五章 魔鬼季
1
盛夏带来了所有的浮躁和嚣张,这些在不知不觉地褪去於梦身上所有竭尽全力表现出来的安静和孤冷。
於梦和她爸约好了下午第一节课上课的时候在校门口会合,她第一次感到很惊讶,她爸居然会因为她过生日特地回来一趟。其实即使是18岁生日,好像在她眼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毕竟被忽略久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连自己都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爸。”於梦走出了校门,朝着还坐在主驾驶上的中年男人勉强地笑了一下。
“嗯,他说今天不是双休日,不让进,这是你妈让我给买的蛋糕。”
“这么大!”於梦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似乎这是她第一个有蛋糕的生日,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式起来了。
“定做的,你妈说你去年在她面前念叨着过生日从来没有蛋糕什么的,她就记在心里了。”
於梦眼眶有些湿润,妈妈总能记住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留守儿童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简单,虽然於梦一点儿也不缺钱花,但一切本来所有少女都应该经历的程序都被票子一笔带过了。
“嗯,我待会儿跟同学一起分了吃。”
“本来就是买给你们一起吃的,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我往你卡里打了500块钱,晚上自己去吃点好的,既然你还要上课,我就先走了。哦,对了,你妈给你买了个金手链,过年给你带回来。”
“额,,,不用了吧,不就过个生日嘛!”
“你现在就算长大成人了。”
於梦有些兴奋,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嗯,那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朝启动汽车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
於梦的爸爸虽然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而且几乎不主动打电话给她,但她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不善于言语。其实相比之下,她比弟弟要幸福得多,至少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对她动过手,这是底线。
於梦提着大蛋糕盒,几乎是用蹦的姿态走向操场。
“何哲俊!”於梦朝着离她还有点距离的篮球场大声喊了一下,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篮球场上的男生先是都愣了一下,然后才看清了慢慢走过来的是谁,然后三三两两搂着肩膀笑着,像在凑什么热闹。
好吧,於梦这种平时一声不吭的女生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们都还以为偶遇到了表白现场。只有邢凯还在那里拍着球,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一脸冷漠。
“什么事啊?”何哲俊光着膀子慢慢走了过来。
於梦虽然不是那种想看又故意装作很惊慌的矫情女,但她还是低下了头,眼神闪躲着。
“我,我这儿有一个蛋糕,大家下去和女生一起分了吃了吧。”
“你生日啊?”
於梦伸出一只手把蛋糕递到何哲俊面前,没有说话。
“好!”何哲俊朝她笑了笑,拿着蛋糕叫了一些男生朝足球场走去。
於梦没跟在后面,她从乒乓球场饶了一个大圈来到足球场,大家已经围在一起了。
没有邢凯,他和他的小分队依旧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一个人沉默久了,一碰到可能会关系到很多人的集体活动就惊慌失措了,於梦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蛋糕交给何哲俊。本来她的初衷是大家一起吃,但因为她没几个熟人,怕自己把大家组织不到一起,而且班上男生是女生的三倍,和她现在还算走得近的也就何哲俊和冯志了。只是元旦之后,冯志就不怎么和於梦说话了,况且现在两个人座位离得远,更没有什么交流了。好吧,或许这一切只是牵强的解释,於梦内心还是希望自己在表面上和何哲俊真的有点什么,这样似乎能刺激刺激邢凯,为她之前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扳回一点公道。呵呵,这样的想法似乎很可笑,然而成熟的过程就是眼睁睁回忆着自己幼稚的过去却只能袖手旁观。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一天是5月20,而且她那时候完完全全不知道520代表着什么。
“你生日真是今天啊?”何哲俊的好哥们谢攀走到於梦身边问着她。
“ā。”
“5月20?”
“ā。”
“谁送你的蛋糕啊?”谢攀邪笑着看着於梦,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爸,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520真神奇!”
“怎么了?”於梦一脸茫然地看着谢攀,觉得他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怪怪的。
“你不知道520?”
“什么啊,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你不知道就算咯!”
於梦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谢攀,这时何哲俊走了过来。
“生日快乐啊!”
这个在球场上大吼大叫的大男生跟於梦说话的声音总是又细又温柔,虽然每个男生碰到跟於梦交流时都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转换,但转换为和於梦同等冷漠的居多,何哲俊和他的好哥们都例外。想想果然还是同等性格的人容易玩到一起啊,谢攀和於梦说话的时候也和他平时的大粗嗓门完全不一样。
於梦“嗯”了一声后抿着嘴笑了笑。
2
“王勋,好福气啊,最大的一块哦!”坐在足球场台阶上的一帮男生开始调侃着“伪老实人”王勋,只因为一马当先要切蛋糕的麒麟姐把最先的也是最大的一块切好递给了他。
好吧,直到这天於梦才知道原来麒麟姐也有绯闻,而那个绯闻对象居然是一直喜欢跟她唱反调的王勋同学。
於梦看着围在一起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聊着天的男同学女同学,她今天真的是幸福死了,毕竟对男生而言打篮球似乎比吃蛋糕重要得多,女生们也都买了一节课绝对吃不完的零食,大家都是来捧场的。虽然没有达到她一贯的的集体欢乐主义的终极目标,但她也算是第一个在班上和那么多同学一起过生日的人了,虽然还有一大部分人没来,在操场上的几乎都被何哲俊叫过来了,除了还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邢凯那一个特立独行的队伍。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於梦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和花哨的小盒子,她第一次不那么淡定了,所有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
“於梦!”霍麒麟一只手握着笔转过头朝着於梦喊道。
“啊?”
“双皮奶!”霍麒麟指了指於梦的桌子。
“哦,谢谢!”
“我看你体育课经常吃。”
“嗯,很喜欢,谢谢啦!”於梦朝着霍麒麟灿烂地笑着。
她才刚好坐下来的时候,何哲俊的好哥们谢攀从教室前门走进来,於梦正在整理书本,就看到眼前有一只拿着用彩纸包着的棒棒糖的手伸过来,“生日快乐哈!”,於梦有点惊呆了,因为教室里的人不多,谢攀的声音又显得格外大,大家都朝着於梦桌子这边看过来,於梦笑了一下,尴尬地接过棒棒糖,谢攀马上笑着走开了。
今天的邢凯早餐吃得格外得快,此时的他就坐在於梦后面看着她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东西。他昨晚下自习的时候很反常地没有和“铁三角”的另外两个成员一起回宿舍,搞得那两个还以为大哥出去上网了,感慨他的勇敢。事实是他去了几乎都是女生的精品店,逛了一圈又空手回来了。他和於梦之间几乎连同学都算不上,一年都没说上几句话,陌生到没有人能把他俩联系到一起,所以谁又会迈开那艰难的一步呢?
别人能轻轻松松做到的事,他们却要再三思量。越是特殊的情愫却越要小心翼翼,越容易叛逆的时期却越要压抑。两个人最大的奢望却是能被联系到一起,即使是被批评。
於梦越来越没有动力学习,整天软绵绵的,虽然每天回去没有玩手机,只是发呆,只是胡思乱想,但是成绩却直线下滑。看着不动声色,别人都猜不透她是怎么了,一个优等生突然就像失忆了一样,智商回到了原点。
最可怕的就是没有理由地变差,却还保留着努力的表象,於梦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最失败的不是天天有很多新名堂,还差劲得乐在其中,而是在别人的眼里勤恳努力,却差劲得让人大跌眼镜。过程与结果不成正比,违反了人们都有的惯性思维,所以得到的不是不愤而是可笑。就像没有在短期内看到你成功,你却努力得不像话,猜疑和不屑笼罩着你,坚持下去的人就很少。不要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样的话,在这种大环境下,迷失方向,怀疑天道酬勤的人又何尝不包括你自己。
曾经的优等生第一次被叫出去谈话,不同于之前课间站在於梦桌子面前调侃,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教室门口往教室里喊了一句“於梦”,然后於梦跟着老班转过去的身影走出了教室。
“於梦,你一个人住晚自习回去后都在干嘛?”
第一次感觉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记得上一次同样性质的问题的回答是学校统一熄灯,作业又老做不完,想多点时间做题。而这次取而代之的确实说不出口,倒不是真的干了什么坏事,只是心变了这种东西本人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发呆。”於梦低着头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老班第一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於梦,虽然这是事实,听着却有种挑衅的意味,毕竟这种回答和那些“顽固分子”迷之相似。
“你进去吧。”
於梦走回教室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她完完全全意识到杨老师已经放弃了她,最悲哀的莫过于心死。
於梦回到座位上抠着手指没有说话,两眼无神。
“我昨天也被羊叫过去问话。”邢凯用还略带高兴的语气跟他同桌说着。
“他问你什么啦?”
“说我最近上课老是打瞌睡,呵呵,厉害了,那么多人,他难不成就盯着我看?”
“天天跟妹子聊到两三点能不打瞌睡?”
“我去,去你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一起被批评似乎也挺有缘分的,好吧,邢凯的确这么想。如果是因为两个人早恋都被叫去谈话的话,或许於梦也挺高兴,只是他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卑微。
3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暑假似乎也没有那么地吸引人,毕竟大家都知道补课的日子比上课的日子还要煎熬。呵呵,那是肯定的。毕竟课表从早到晚都是语数外物化生,而且都是连着的两节课,都不给你喘口气的机会,每天晚上被考试的同时还要原地不动地喂养饥不择食的各种虫类。每天热得屁股都要和凳子粘在一起,却不允许带小风扇,毕竟老师几乎都不带扩音器。
这天是7月29号,这样难熬的日子也算熬去了差不多一个月。
“哟!哪个妹子送的啊?”周强拍着邢凯的肩膀邪笑着。
“好几个,没看到有好几本?有个毛用,你觉得我会看?”
“啧啧啧,不是你能装,她们会送你这种正儿八经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去去去,我不看书?《花火》不是书?”
“彼书非此书,哎,又骗了不少小妹妹吧?”
“去你妈的,她们你不认识?”
“所以今晚叫上哥们几个一起出去搓一顿?”周强不继续调侃邢凯,言归正传起来。
“搓毛啊,月底了,没票子!”
“我去,生日就,就这样啦?我不信,你能那么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