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她叫什么名字”，岑秋疑惑
阿玲翻开文件夹，找到那个标记好的名字，“叫方玉瑶”。
方..玉..瑶..
记忆回溯，岑秋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学生时代。
那时候岑秋是个冷清学霸，方玉瑶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她们形影不离、去哪儿都在一起，总是手挽着手出入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老师曾调侃她们，就该是一对异姓亲姐妹才对。
在那之前，岑秋的世界里除了学习就只有回家照顾妈妈这一件事，常年把自己的情绪敛到背后，不肯让别人了解自己，她几乎就没体会过正常女孩该有过的阳光、喜悦和友情。
而方玉瑶的出现，让她的人生有了新的的颜色。
方玉瑶爱笑，她就跟着她笑；方玉瑶爱闹，她就陪着她闹，她对她，从未有什么不愿意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对这个名字却感到很陌生。
“岑医生，要请她进来吗？”，阿玲看她停顿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
“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岑秋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让阿玲把人放进来，毕竟是曾经认识的人，再见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接诊过不少“熟人”的。
....
“岑秋，好久不见。”
此刻坐在岑秋对面的女人，面带微笑，瘦弱的身体被裹在厚重的大衣里，虽然化了浓妆但仍能看出她的脸色很不好，这和岑秋印象中的模样，差距很大。
“好久不见，听说你指明要见我？”，岑秋端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日常的职业笑容。
“刚刚进来的时候，在护士站那听到有人念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的，问了一句才知道真的是你，好几年没见了，突然就想来看看你”。
方玉瑶整个身体都靠在椅背上，说话很轻很慢，有气无力，说完一小段就得用力喘一口气，看向岑秋的目光也很暗淡。
岑秋：“听说你约了柳医生，如果不太舒服的话，我让护士带你过去吧”。
方玉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柳医生那边还没结束，等他们过来叫我就好”，停顿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问，“岑秋，这些年，你应该过得很好吧”。
岑秋不知道她问的好事指哪方面，又不想仔细问她，就笼统而疏离地回：“还好”。
“是啊，你肯定过得很好”，话一出口方玉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弯起一丝苦笑，又补充说，“你那么漂亮，又聪明，怎么会不好呢，对了，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
应该是没有的。
“我单身”，岑秋回。
轻轻挪了挪身体，方玉瑶换了一个更省力的姿势，“是你眼光太高吧，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向你告白的男生，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班里的女生都很羡慕你”。
旧日朋友重逢，照理说应该是相看泪眼双方都激动开心的场面，可到了她们这儿却冷淡得不行，岑秋一向话就不多，面对一个不太熟的旧友，她只是静静地搭着话，方玉瑶状态不好，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如果柳青青在场的话，估计会被这氛围冻到想走人。
就在岑秋第三次看向手表的时候，阿玲敲门进来说，柳青青那边的病人已经走了，现在在等方玉瑶过去。
方玉瑶听了，慢慢起身，对岑秋说：“岑秋，以后我能约你出来吗？”好像是怕她不愿意，她又补了句“一起吃饭，逛街什么的”。
岑秋脸上还是那副礼貌而疏离的模样，站起身来看着她，“当然，只不过干我们这行的，还挺忙的”。
稳住身形，方玉瑶有点吃力地笑笑，“我理解，那我就先过去了，咱们下次见”。
方玉瑶出去后，岑秋换下了衣服，收起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她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直接就往约定好的餐厅去，到那儿的时候，沈成弈已经坐下了。
他起身给岑秋拉开椅子，把菜单递到她面前，又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岑秋翻了几下菜单，想到了之前沈成弈给她发过的图片，就照着印象点了几道，沈成弈在她之后补充了点儿。
“最近还去少年宫吗？我去了两趟都没看见你”，沈成弈和服务员点完单后，端起茶壶往岑秋的水杯里添茶水。
“这几天没有，活动开展起来后，我们只需要轮流过去就行”，把手贴在水杯上，岑秋隔着陶瓷热度慢慢传到手上，很暖。
“轮流？你是说，你们科室其他医生也会参与进来？”
“对，这个项目持续那么久，主任不可能特地停下医院的事派人过去，轮着过去不耽误事情就行”，岑秋呷了一口茶水。
“那我估计要好久才能见你一次了，真遗憾”，沈成弈坐的位置刚好是两盏灯之间的空位，前侧的灯光只能照到他手部，他身体微微靠后，没入装饰的阴影中，在岑秋那个角度看来，像是一幅中世纪的暗色油画，透着令人向往的神秘。
菜品上齐之后，俩人就着之前慈善活动的事聊了起来。沈成弈作为唯一的技术人员，基本每个工作日都得过去一趟，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对他来说也不难，但他就是有点烦。
不过言语之中，他的为难之处，好像是坐班这件事。
突然的，岑秋就对他原本的工作很好奇了。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到提问，沈成弈原本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手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递到岑秋面前的盘子里，“你终于对我的生活感兴趣了？”
岑秋腹诽，还不是因为他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坐班这件事啊，对打工人来说那么正常的字眼，他却那么嫌弃，任谁都会好奇的。
心里虽然是那么想的，岑秋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夹起面前的鱼肉咬了一口说：“要是介意，也可以不说”。
“对你，我没什么介意的。我之前应该和你提过，我是做计算机程序的，简单的说，你能接触到的医疗系统、网络游戏、日常APP，都可以算我的工作范围。从美国回来后，我自己组了一个小工作室，接一些企业的单子，没有少年宫的事之前，基本在家上班就行，偶尔出差”。
他说话的时候很专注，眼神直视前方，十指交叉拢在桌上，时不时对着岑秋点一下头，看着像极了财经周刊封面上的职场精英。
“那你为什么会去少年宫帮忙？去那儿应该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岑秋想到了他提到天天要去少年宫时蹙起的眉头，很烦躁。
“说不上是耽误，能用自己能力帮助到别人，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说罢，沈成弈又作势要拿起外围的筷子给岑秋夹菜，岑秋急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阻止，“别给我夹菜了，我自己可以”。
岑秋和沈成弈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他给她夹菜还是误打误撞两队人马碰一起聚餐那会儿，当时岑秋嘴馋那道鱼排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合适。
现在，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从菜品上齐那刻起他就给她夹了不下三次了。
自打8岁以后，岑秋没有受到多少来自家人朋友的温暖，像夹菜这样极度亲密的事更是极少有，沈成弈主动给她夹菜岑秋知道这是好意，但她就是有些不安，好像他夹一次她就欠他些人情似的，压得她心口闷。
沈成弈停了动作看她，放下了手上筷子，“你吃得慢，我怕你拘束，宁愿饿着自己，白白错过这些美食”。
“啊？！”
岑秋眨了眨眼睛疑惑，她什么时候不敢夹菜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很认真地在吃饭一样，她伸手夹了一筷子离她最远的那道菜，开口：“没有，我很喜欢这里的菜”。
“那就好，下次再带你来。”
嗯？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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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情况
渝津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天空时常保持着一种灰蒙蒙的状态，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样，正午的时候虽然能感觉到温暖了一些但还是看不见太阳。
这样的天气，连带着让心情都变差了。
午饭后，岑秋准备去休息室眯一会儿，推开门进去却看见柳青青双手抱膝缩在床上看不清神色，上午的时候她就找不到柳青青，还以为她找刘主任交报告去了。
带着疑惑在她身边坐下，岑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中午怎么不去吃饭？”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之后，那缩成一团的人才从喉间挤出两个带着鼻音的字，“不饿”。
嗓音沙哑低沉一点儿都不像她之前的声音，语气间还带着委屈，再加上她现在这副模样，岑秋一下搞不清楚状况了。
“怎么了？抬头看看我？”，岑秋放软了声音，想抬起她的脑袋却没有成功。
柳青青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里传出来，“岑秋，我是不是很差啊？”
原本见柳青青伤心难过成这样，岑秋还以为她是不是被哪个帅哥给甩了，结果来这样一个问题，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怎么会，你可是被刘主任亲口冠上精神科小黑马的人，哪里差了。”
满腔的委屈涌上心头，柳青青吸了吸鼻子，忍住眼里的湿润，“今天...钟墨文说，我的考核成绩全科倒数第一，还说上次16号病人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后来没事了都是刘主任给我兜的底。岑秋，我是不是真像钟墨文说的那样特差劲啊，你说下次晨会刘主任是不是要开除我啊....”
出生于医学世家，从小所有人都告诉柳青青，要好好学习，努力上进，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才不算辱没门楣。为此，柳青青也在很努力的向上走，当年考试的时候，连着三天没睡她都没喊过一声委屈。
到了静海医院后，虽然很多人碍于她爷爷柳老先生的面子明里暗里也给了她不少便利，但是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虽然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美色最大的模样，但在正经事上她从未马虎过，也坚信自己对得起柳家的名望。
可是今天，她却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之间一点儿也看不见她往常的威风自信。
岑秋回想了她说的这些事，戳了戳她的肩膀，“钟墨文说的？考核倒数第一，你算算自己上月来了几天了，请假期间考核暂停，分数差不是很正常吗。16号病人那事，刘主任自己都说了是会诊方向错误，和你关系不大，你怎么就把错全揽自己身上了？”
听了这话，柳青青终于把脑袋从膝间抬起来了，露出了一脸泪痕，哑着嗓子问：“考核还看时间的吗？”
“要不要我把考核条例给你一份，你多背几遍？”
滴溜着眼睛，柳青青擦了擦脸上的眼泪，“16号那事，刘主任后来也没和我说过，真的不怪我吗？”
岑秋没好气地一把拍在她后脑勺，“叫你开会走神！刘主任在会上说得明明白白，这是思维惯性错误，问题所在是病人隐藏病症，引错了会诊方向”。
“那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刘主任不会开除我吧？要是我被开除了，我爸非得打死我不可。”
“要是被刘主任知道，你为这事大中午在这哭泣玩消失，百分之一百要扣你考核分。”
扣分警告一出，柳青青眼睛里的湿气顿时散了不少，看向岑秋的眸子都清明了大半，急忙起身整理衣服，边弄还边说：“那我得赶紧走了，主任的报告我还没弄完了，小秋秋，你得给我保密啊”。
“我走了，要保密啊！”
中午被柳青青这事一闹，岑秋休息得不算好，起来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她看了一眼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继续上班。
今天，是蔡杨约定过来复诊的时间，可是左等右等，距离约定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还没见到人影。
又一个小时过去后，蔡杨没出现只有杨女士一个人垮着包包走进来了，而且脸上的情绪还不太好。
她走到岑秋面前，不说话也不坐下，就那么直接地眼里带着鄙夷地看着岑秋。
岑秋被这眼神看得不知所以，又关心患者病情，即问：“杨女士，蔡杨在门口吗，怎么没进来？”
杨女士“嗤”一声，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杨杨转院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你们这家医院就是骗钱的！我儿子明明没什么问题你还要他天天吃药，是药三分毒的，晓不晓得，你们就是黑医，没有一点医德！我儿子要是继续在你们这治下去迟早要出问题的，你们都是没良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