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秋告诉女孩妈妈,孩子有中度抑郁,要配合治疗,可对方根本不信,说什么小孩子怎么会有压力,还说他们开心理医院的都是骗钱的,岑秋没办法只能吞下“黑医”的名头。
给蔡杨会诊完之后,刘主任为了安抚患者家属,亲自安排治疗治疗方案,还给对方承诺,一定给到他最好的治疗,最后岑秋和钟墨文,还有三组的夏医生,三个人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一个病人不需要三个主治医生,但当时要是不那么安排,蔡杨的妈妈就快要发狂把医院砸了。
岑秋倒觉得挺讽刺的,她原本直言蔡杨需要治疗的时候,她满不在意,说都是装的,现在呢,孩子真病到这地步了,却把伤害孩子的刀子塞到了医生手里。
不过,这些事情岑秋早就见怪不怪了,该怎么上班就继续上班,根本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
晚上下班的时候,沈成弈给岑秋带了一袋糖炒栗子,甜丝丝的栗子香透过纸袋飘出来,勾起了岑秋心底的味道,从前妈妈就爱给她买栗子。
不知道是栗子太甜,还是心里的回忆太苦了,岑秋感受着手心的温热,半道儿上就拆开袋子吃起来,自己吃一个,再递给沈成弈一个。
也许是因为吃着美食心里放松,她和沈成弈聊起了蔡杨的事,沈成弈却郑重其事的转过来看着她,“你经常和患者妈妈待在一起吗?”
嘴里嚼着糯糯的栗子,岑秋回得含糊,“没有啊,基本就是需要嘱咐事情的时候才会特地找她”。
“那就好,对方情绪不稳定怕她迁怒于你,你别离得太近,需要说事的时候记得让人陪着你。”
“知道了。”
“你们下一次会诊什么时候?”
又拨开一个栗子,岑秋不解地看着他,“周四下午,怎么了?”
沈成弈看着她眼眸深沉,那黑得像旋涡一样的眸子,像会把人吸进去似的,“没什么,那天冷,穿厚实点”。
......
说巧不巧,周四那天岑秋起床后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就想,还真给沈成弈说对了,这天气真是差的不行,整个天空黑压压的被乌云遮住,虽然没有风,但寒意却由脚底而起直冲心口,冻得她又穿了一件毛衣。
下午,岑秋按照约定时间去了三组的办公室,蔡杨妈妈、蔡杨及另外两位医生都已经在里面了,不过好像状态不太对。
蔡杨的妈妈抹着眼泪正在述说自己养大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蔡杨低头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状况,钟墨文和夏医生俩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为难。
岑秋仔细观察着几人的神色,慢慢走到夏医生边上坐下,“这是什么了?”
夏医生没回答,反倒对着蔡杨妈妈开口:“杨女士,蔡杨目前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参加比赛,我们建议,放弃比赛配合治疗吧”。
原本杨女士还在不停的抱怨养大一个孩子有多难,听到夏医生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你知道这个比赛我们筹备了多久吗,你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得到参加的资格吗,要是不参加比赛,后续杨杨没法上国外的学校,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岑秋来之前,钟墨文的脸色就不太好了,现在被杨女士一激更是,青筋都凸起了,“杨女士,话不能这么说,比赛是重要,但蔡杨的健康最重要,身体好了多的是机会去比赛”。
“我儿子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来了你们这破医院,我儿子才变成这样的,之前他可是好好的...”
三个人的唇枪舌战,岑秋没有参与,她盯着一直趴在桌面上的蔡杨看了一会儿,见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把他叫出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蔡杨,咱们出去聊聊吗?”
这头说话的尾音都还没结束,蔡杨就唰一下躁动起来扑向背后的资料柜,眼神慌乱无措嘴里胡乱嘶吼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都被他推到在地,这样的场景太吓人了,杨女士怔在了原地。
夏医生和钟墨文冲上去试图制止蔡杨,却被他甩来的椅子砸到发出一句闷哼,钟墨文一把将蔡杨按在地上,还没彻底控制住他就被门口快速冲进来的两个人一把拽住胳膊掀倒在地。
场面混乱无比,从蔡杨发狂开始岑秋就大声呼叫让护士拿镇定剂过来,没想到比护士来得更快的俩陌生男人居然和杨女士一起打上了正在制止蔡杨的夏医生和钟墨文,岑秋叫了保安之后快速冲上去拉住杨女士又伸腿绊倒了拿着椅子砸人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啪嚓一声响起。岑秋知道这是玻璃瓶砸到硬物破碎的声音,但谁也来不及回头,直至保安进来将三个疯魔的人按住。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快结束“暗恋”啦
给我一个机会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办公室门口围了一群人,蔡杨被护士拉去了病房,杨女士和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被保安架出去了,岑秋回头看到沈成弈时心都惊到了嗓子眼,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秋,另一只手满是鲜血。
不用脑子想,岑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拉他去诊疗间处理伤口。伤口创面很大,一条接近五厘米的口子从手腕狰狞爬下,上面还沾着很多玻璃碎屑,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这已经够让人触目惊心的了。
岑秋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伤口。沈成弈看着岑秋那副压抑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未受伤那只手摸摸头她的头,安抚她,“别紧张,我没事”。
一个满手鲜血的人反倒来安慰一个完好无缺的人,这叫什么事!
许久之后,沈成弈的伤口处理完了,他和岑秋一起被警察叫到了办公室询问下午发生的事。他虽然说自己是来看病意外碰上的,但岑秋知道他就是担心她才来的。
几分钟的混乱很快就被抚平,警察带走了混乱中打人的两个男人,据说那俩人原本就是杨女士安排来“教训”医生的人,只不过现在他们三个都得去喝趟茶了。
岑秋找了柳青青代班,和刘主任打过招呼后,领着沈成弈回绿庭。
虽然只是伤在手上,但岑秋还是被吓得不行,她根本没法儿想象如果那杨女士下手再狠一些、或是那碎啤酒瓶砸到别处会怎么样。
沈成弈一直在对岑秋说自己没事,如果她忙可以回去上班不用管他,但岑秋不想听他废话,斜了他一眼,怒冲冲地说:“我受到了惊吓,心神不宁,谁敢找我看病?!”
....
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原本被乌云笼罩住的天空慢慢亮了起来,无数细细碎碎的小白点从空中洋洋洒洒飘下。一滴冰冷落在岑秋脸上,她抬手一摸,看向天空,
“下雪了。”
她回了医院大楼从服务台拿了一把伞,正想撑开的时候沈成弈就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拿走了伞作势撑开。
“我来撑吧,你受伤了”,岑秋作势想拿回来却被他躲开。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微微朝她晃了晃,“你站我左边就好”。
俩人并肩靠在伞下,迎着漫天的白雪朝绿庭的方向走去,明明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岑秋看着前方脑海里却浮现出沈成弈的模样,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挡那一下;又或者她心中早有答案,只是缺一个肯定。
岑秋送沈成弈回了12栋,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整体格局和她那里差不多,看着最近才装修过,暖色调的家具装饰和她印象中的独居男人的家有些差距,风格虽然简单却有点温馨的味道。
“把鞋换了。”
沈成弈从卧室拿出来一双白色拖鞋递给岑秋,是双女式的款,“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有女鞋?”
他弯着唇角,笑得灿烂,仿佛下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说特地给你准备的,你信吗?”
岑秋心里的气劲儿没过,转过头去不看他,“你手受伤了,最近不要碰水,有什么需要做的我帮你好了”。
她说这话,虽然看着是在报答沈成弈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其实她有自己的私心。从沈成弈告白开始,到每晚接她回家,再到今天替她挡下瓶子,她在心里动摇得厉害,感激喜欢他的接近和保护,又隐隐在害怕什么。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路灯之下,视线所及之处都盖上了白绒绒的毯子,出去是不方便了。
既然没办法出去吃饭,岑秋就想着自己动手做顿简单的晚餐,沈成弈手受伤了不能帮忙,但他又不愿意看岑秋一个人忙活,就靠在门边替她找菜谱。
岑秋不是一个很擅长厨艺的人,虽然自己一个人住也经常开火不过就是加工一下从超市买回来的半成品。她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的,就想着尽量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还他点儿人情吧。
有着他在一旁念菜谱,岑秋的动作很快,这边的萝卜牛腩刚炖上,那边的酸汤鱼就下锅了,两锅齐下,没一会儿就闻到了香味。
看着桌上的三个菜,岑秋心里成就感满满,好在想露一手的时候没掉链子,也慢慢平缓了下午坠到崖底的心情。
沈成弈用不熟练的左手拿起筷子,有点别扭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岑秋碗里。从岑秋走进这套房子开始,他唇边的弧度就一直没降下来,窗外大雪纷飞,屋内饭香袅袅,他浑身上下就像被泡在温泉水里一样,温暖满足。
“你就别给我夹了,手不方便还是用勺子吃吧,想吃哪个我给你夹”,岑秋坐在沈成弈对面,一脸时刻准备上手给他喂饭的表情。
“好啊,想吃牛肉”,沈成弈一点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享受病人的特殊照顾。
“鱼肉也好吃,我要一块,也给你自己夹一块。”
“没想到你手艺那么好,随便一个素菜都能炒那么好吃。”
“再来一块鱼肉。”
...
晚饭后,岑秋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皱起了眉头,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渝津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季虽然冷,但却很少下雪,昨天看到天气预警的时候,她还坚信这雪是下不来的。
现在却...嗯,打脸了。
虽然都住同一个小区,但看着窗外的雪势这时候跑回去势必要冻得直哆嗦的,一想到小区里前几天挖开了修理下水道的路面,她犹豫了。
沈成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热茶坐到岑秋边上,他把茶杯移到了她面前,说:“雪太大了,要不今晚就先住下吧,客房一直没人住过,被褥都有现成的”。
看着沈成弈那温和平静的眸子,垂眼又看到他被纱布裹着隐约可见血色的手,岑秋心里明明乱成一团麻了,想问他什么,却不知从哪儿开始理起,“沈成弈”。
“嗯?”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那么照顾我?”,岑秋的问题问得很真诚,犹豫结巴却真的是内心真实想法,因为她实在不明白沈成弈为什么能对自己做到这地步。
那么多年没见,一回来就照顾自己说喜欢自己,明明自己没有给他什么希望并且一开始还以为他别有所图,他却还是要靠近来护着她,说是喜欢好像来得太快了,说是别的又没法解释。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岑秋满眼复杂、疑惑的情绪,沈成弈却依然嘴角擒着笑,眸子里闪着光亮,这让岑秋的心更乱了。
“岑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我喜欢你,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觉得我对你很好了,但我却觉得还不够,进步空间还有很多,想尽可能的对你再好一些!”
他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像钩子一样勾着岑秋的心脏,牵动得她的每一次心跳,明明之前都听过一次了,但她的大脑还是快速充血,脸颊温度滚烫。
“我们才认识不久,不是吗?”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岑秋的头发,沈成弈有些无奈,耐心解释:“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从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
“你说你喜欢我,可大学的时候我们的交集并不多,后来再次见面也是你回国之后的事情了,我不懂,我们的接触应该还不至于到喜欢的地步,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你会说喜欢我,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你就愿意为我做那么多?你并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而且我也不需要你那心血来潮的照顾!”
心里脑袋里仿佛有无数细线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缠得岑秋心口发紧,一口气连贯地说出这些后,她喘得厉害,身体隐约在战栗,蹙着眉看向沈成弈,只见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转着流光。
“我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论是从前还是未来,我愿意为你做的都比你想象得要多的多,这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心血来潮。”
“我回国,是想见你也想保护你;我搬到绿庭,只想离你近一些,好有更多偶遇的机会;我去医院挂不到你的号,找柳医生转诊,也是想见你而已。我时刻都想见你,想你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想你有需要能找我帮忙,想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