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什么意思？”周小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装傻？没关系，我只说一句，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他轻蔑了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周小意咬紧了下嘴皮，痛楚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避免自己的眼泪落下。
韩意浓为什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诶？快看，没想到宋云和居然也喜欢韩意浓那个臭小子啊。”
“你怎么知道的？”一旁的女同学凑了过来。
“你看这个校园八卦帖子，上面有一张照片。”
坐在身后的阿野敏感地听到了消息，微微抬头，前排的女同学觉得阿野估计也有一颗求知欲，于是将手机拿到他面前。
学校有人会运营一些投稿墙，展示学生的生活。
但基本上都是八卦贴，今天谁和谁打架了，谁和谁吵架了，谁考试抄袭被抓了。
还有一部分是感情，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对冒出苗头的情情爱爱分外敏感。
投稿的文案大致是，学霸宋云和暗恋校草韩意浓，偷偷写情书让好友周小意转递。
照片是她和宋云和早起排队买粉的那次，抓拍的照片里，她伸手拿走了韩意浓书包里的情书，经过放大，还可以看到情书上有“韩意浓”三个大字。
还有一些韩意浓堵宋云和的照片，送药膏的照片等等。
阿野看得心里一沉。
“不过刚刚好像是韩意浓来的找周小意啊？”
“难道是周小意帮宋云和递情书给韩意浓，反而被韩意浓看上了？这也太像小说桥段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周小意听了半天，后知后觉群里几十个@她的信息，也许不仅仅是问宋云和为什么不来。
她匆忙打开手机，翻到了聊天记录，也看到了那个帖子。
周小意这一刻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被发现了……
难怪韩意浓会来找她说那些话，她浑身滚烫，觉得羞愧难当。
纵使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但宋云和韩意浓绝对不会知道。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将脑袋埋在膝盖弯里。
无声地发泄。
***
韩意浓心情非常不好，方圆几里都是低气压。
同桌陈阿东也不敢说话。
韩意浓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联想到宋云和每次答非所问，他已经大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生气别生气，大不了再写一封？”
韩意浓看了一眼陈阿东觉得有点道理，但转念又想起了这次的乌龙，和那句我们还小。
又将纸都收了。
“不写了，反正写不写，她也应该知道了。”
“行了，别生气。我看这样吧，我们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刚好可以给宋云和还钱，你到时候再去找她，当面问问情况。”
韩意浓对陈阿东突然有些刮目相看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不对吗？”
“很对。”
宋云和最终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在脑子里顺一遍也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第二天感冒稍微好了一点，就去学校了。
两个人安静地诡异，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宋云和原本不想计较上次的事情，但是她需要一句道歉。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
月考再一次来临。
这次排名顺序发生了一些转变，第一还是周小意，第二还是宋云和，但第三名已经变成了阿野。
阿野进步飞速，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阿野。
阿野依旧不咸不淡地上课睡觉，要么就是给人做试卷。
周鹤已经走了，糖果店人手不够，老板娘看上了几次路过的韩意浓，让他去问问韩意浓。
阿野正在思考如何开口，班主任已经将人全部都赶了出去，开始排位置。
周小意最先进去，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宋云和进去的时候，下意识选了周小意旁边的位置，周小意悄悄伸出一条腿占据了椅子。
很明显的拒绝。
宋云和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而坐在她的后两排。
阿野第三个进来，他几乎没有犹豫选了宋云和的身边。
站在门口念名字的班主任微微皱眉：“阿野，你个子太高了，你选一个后面点的座位，要不然后面的人看不到了。”
阿野起身坐到后面去。
宋云和却突然站了起来：“老师，既然是按照成绩来选座位，那就尊重规则。实在担心个子矮的同学看不到，我们可以废除规则，不按成绩来，我们按高矮来。”
这话将班主任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外面的学生都在看热闹。
宋云和根本就不给她台阶下，反而站了起来，坐在阿野的身后，表示自己的态度。
班主任被气得够呛，偏偏哪个都是她的肉疙瘩，都是尖子中的尖子，她说也说不得，只能自己生闷气：“下一个。”
这不是宋云和第一次和阿野同桌，此刻反倒是有种陌生的亲近感。
也许是在那次后山之旅后。
虽然没有承认，但她已经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
阿野还在埋头写试卷，冷不丁问她：“不怕看不到吗？”
宋云和轻笑：“我是神童，上课不用听课的。”
阿野笑了笑，这点他是信的，毕竟一个从来都不写试卷，从来都不写作业的人，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
宋云和又开始画画了，成群结队的时候，她总是让渡自己的时间，去做一块要做的事情。
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以自己规划时间。
她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好像是之前不过是一次小的尝试。
第三十三章 寒假
转眼已经放寒假了，宋云和早早就走了，浑然不觉自己的钱包落在课桌里。
眼看着就要出校门，突然被人一把拉到了楼层之间的缝隙里。
高大的身躯给她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后背抵着墙壁，有些不适。
“你做什么？韩意浓？”她语气很平淡，几乎不怕他。
“还钱。”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厚厚的一叠。
宋云和并没有拒绝，也不清点，随手塞在书包里，抬头发现他还没走，于是皱眉问：”还有事？”
“上次的事情，你知道了？”
宋云和瞬间反应过来，韩意浓要说哪件事。
但她依旧装傻：“什么事？”
“这就是你的反应？”韩意浓心情有些不妙。
宋云和干脆装聋作哑。
那种被韩意浓纠缠的感觉又来了，她一度以为韩意浓真的会喜欢上周小意，没想到兜兜转转，韩意浓的注意力还在她的身上。
“你不说话，你觉得我就会放弃吗？”韩意浓逼近了宋云和，单手撑在墙壁上阻止她逃走。他编织了一个小小的网，想要捉住这只鸟雀。
但有人偷偷掀开了罗网。
“你的钱包落教室了。”阿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还拿着钱包。
打断了韩意浓的自说自话。
宋云和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立马从韩意浓的手臂钻了出来，抓住了阿野手里的钱包：“谢谢，差点就丢了。”
阿野支开了宋云和：“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问问韩意浓。”
宋云和如蒙大赦，朝他眨眨眼，意思是“兄弟够意思”。
然后跑了。
韩意浓看着阿野似笑非笑：“你出现得倒是及时啊。”
阿野脸色未变。
“怎么？小公主的事情，你也要管？”韩意浓盯着他，像是想将他看穿。
阿野却错开了话题：“我们店的老板娘想让你去兼职……你……”
“不去。”说完韩意浓准备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的事情少插手，见到我就绕道，听到没？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年轻的少年，像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灼伤了想要接近他的人。
***
年关将近。
小院子里充满了年味，也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宋云和将寒假作业扔给了阿野，自己潇洒得很。
宋爸爸要准备年货，喊上了她。
宋云和记起小时候的自己，很少掺和这种事情，宁愿在家多玩会游戏。
但在这里，宋云和倒没有玩游戏的心情，更注重每一次的体验。反倒是高高兴兴地去了。
集市上摆满了各种年货和蔬菜家禽肉类。
宋爸爸要去选一只土鸡，让她去吃一碗米豆腐。
自打韩奶奶家吃过后，她就爱上了这种早餐。宋爸爸很细致地察觉到了女儿新的爱好。
宋云和才吃完，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卖木炭的阿野。
她起身过去打了个招呼：“卖得怎么样了？”说着打开装木炭的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差不多了。”阿野一身寒气，说话时还冒着白气，“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卖完。”
“嗯，不错。”宋云和看着来往不断的客人，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经商的头脑还是不错的。
阿野没有细究宋云和的话，他专心致志应对客人，报价、上秤、算价格、找钱。哪一样都不能分心。才一会的工夫，他回头身边的宋云和已经不在了。
真是和云一样抓不住。
阿野心底轻笑一声，又站在一边等待下一个客人。
不多时，宋云和又出现了，手里端着一碗米豆腐。
“这个你吃，很好吃的。”宋云和将打包盒塞在阿野的手里，“你快点吃，我帮你看着一会，我也想试试这种买卖。”
最原始的实体经济。
她工作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线上交易，非常高效便捷。
阿野刚想拒绝，肚子已经叫了起来。
耳根一红，他站在原地端着打包盒，吹了吹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恰好宋爸爸也选了两只鸡回来找宋云和，他叫了一声：“阿和。”
“欸，我来了。”她回头朝阿野挥挥手，转身奔向宋爸爸。
“阿和还想吃点什么？我们去买。这里和城里不一样，需要囤过年这一段时间的菜，就怕没有人出来摆摊了。”
“想吃牛肉、蛋糕、还有冰糖葫芦、草莓……”
“好好好，我们都买。”宋爸爸牵着她的手，声音温柔。
宋云和莫名湿了眼眶。
宋爸爸总是对她有求必应，等他走后，再也没有人能这般惯着她。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她牵紧了宋爸爸的手，又咧嘴笑了起来。
真好……真像是一场绮丽的梦。
第三十四章 格格不入
阿野今天生意不错，早早就卖完了。
他甚至还想回去一趟，再运一些木炭过来趁着时机好，多卖一些。为了省时间，他给了村子里有辆三轮车的老陈一些钱，坐上车回去运木炭。
木炭是早就烧好了的，都是阿野从山上背回来的，存放在韩奶奶的杂物间里。
他让老陈在外面等着，自己一路轻快，去了杂物间。
好在国家政策好，九年义务教育下的学费都不高，卖完这些木炭，不仅学费攒够还能赚一些生活费。
他拿了蛇皮袋，正准备装，冷不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谁？谁在那里？”
阿野还觉得疑惑，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有小偷，有小偷。”
阿野甚至还不及解释，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扫帚冲了进来：“在哪里？”
“老公，这这边。”
“我不是小偷……”
中年男人哪里会信，举着扫帚往他身上招呼：“你个小瘪三，偷东西偷到我家了。”
“这是我家。”阿野坚定地说了一声。
“小小年纪，说谎都不脸红，给我滚出去。”中年男人使劲用扫帚驱赶阿野，阿野大约知道眼前的两位是谁了，也没有反驳，只能被推着往外面走。
闻声赶来的韩奶奶急得跑过来拦住两人：“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我收养的孙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说着一把抢走男人手里的扫帚，扔到一边。
整个人气鼓鼓的。
韩爸爸和韩妈妈听韩奶奶这么说，顿时面面相觑：“妈，你说什么？这是你收养的孙子？”
“是啊。”韩奶奶将阿野护在身后，“我收养个孙子，有什么问题？”
“不是，妈，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韩爸爸脾气有些急，“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啊，您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和你们商量什么？是我养又不是你们养，而且你们一年到头连个信都没有，怎么和你们商量？”
“妈，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韩爸爸还想争辩几乎，被一边的已经冷静下来的韩妈妈拦住，“妈，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没有反对您的意思。”
儿媳妇做了和事佬，韩奶奶的脸色才稍微缓和：“那你们给阿野道歉。”
韩爸爸和韩妈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韩妈妈倒是率先缓和了脸色：“对不起啊，阿野，我们常年在外不知道家里的事情，误会了。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阿野摇头：“没事。”
气氛也逐渐缓和了下来，两人太久都没回家了，韩奶奶今天心情好，也不计较。
“行了行了，你们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一眼，现在回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韩奶奶打了个圆场，又看向阿野，“怎么回来了？是卖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