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很快就到了，坐在自家老板的身边，时刻准备开车送人回家。
中途，宋云和起身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她脸色通红，她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烘干了双手，从洗手间里出来，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这是宋云和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宋爸爸的酒量，这会觉得有些头晕，走路全靠扶着墙壁。
天旋地转时，宋云和倒在一个软绵的怀抱里。
男人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身体，将她整个都抱了起来，宋云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微微睁开眼。手不安分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小坏蛋。”阿野有些哭笑不得，抱着她就出去了。
韩意浓从阴暗中出来，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身影。
楚濂探出脑袋；“咦，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男人，他说和和是他女朋友来着。而且和和好像也没有反驳。”
韩意浓眉头一皱，他查过这个男人，是苏际的哥哥苏适。
什么时候？宋云和放弃了阿野，选择了苏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好的那个
韩意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追了出去。
身后的楚濂觉得要坏事，急忙拽住了韩意浓：“老板，别冲动，别冲动。我们这个项目就是为了打开K市的市场，和苏家的人做生意。你别得罪了苏适，你先冷静一下，明天就能和他正式见面了，想想我们这么多天付出的努力……”
楚濂的话醍醐灌顶，被愤怒填充的大脑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他站了一会，调整了呼吸转身对楚濂说：“你将那些姑娘都安全送回去。”
楚濂点头：“那你呢？”
“我想自己先静一静。”
韩意浓没开车，就漫无目的地用脚丈量脚下的土地。
他觉得愤怒，宋云和不等阿野了，可宁愿选择一个才回国的陌生人，却不愿意选他。
这些年，他变得克制冷静，变得成熟。
可这些冷静成熟却轻易地就被撕破。
没出息，他自己骂自己。
放下吧，他劝自己。
可到最后，还是悠悠叹了一口气。
***
阿野从洗手间抱回来的小姑娘还在不安分地扭动。
淡淡的清香混着酒香，简直是天然的迷魂剂。
阿野面色微红，双臂稍稍用力禁锢，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密迈公寓。”
阿野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抱着小姑娘坐在后座，他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整理她额间的乱发。
宋云和双颊红彤彤的，大眼睛里清澈无比。
纯净地像是一个陶瓷娃娃，还无意识地拂开他的手指，不让他碰她。
可爱的紧。
阿野没有带她回苏家，反而去了自己名下的公寓。
那是他用自己的钱买下的。
他抱着她进了公寓，公寓出来行走的住户纷纷侧目，忍不住惊叹这人长得实在好看，抱在怀里的姑娘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小节白皙的脚踝。
也不知道这姑娘得多好看，才能被这样的男人这般守护着。
大约是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阿野又将衣服盖严实了不少，干脆那小节脚踝也看不到了。
众人：“……”
阿野用指纹开了公寓大门，屋子里有人过来打扫过，一切井井有条。他小心地将宋云和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宋云和眉头皱在一块，眼皮也动了动似乎嫌这光太亮了。
阿野立马起身将窗帘拉上，房间里昏暗了下来。
宋云和总算睡得舒坦了。
阿野干脆脱了外套和鞋，坐在床上，他将宋云和的脑袋移动到自己的膝盖，让她枕着，仔细地看她。
宋云和忽然睁开眼睛也在看他，她动了动唇：“你是谁？”
“阿野。”阿野回答。
“哦。”宋云和做了一个单音节的唇语，挣扎着想爬起来，离他远一点。
阿野哪里肯放过她。
小姑娘抗拒他，可却那样快乐地拥抱了苏际。
阿野受了点刺激。
他想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干脆厚个彻底。仗着自己手长脚长的，一把将逃离的宋云和捞了回来。
按在自己的怀中，胸口。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朵边上，双臂紧搂着她。
他决定认错。
“对不起，宋云和。”
“我不应该离开你，这么久没有联系；不应该承诺你不走，结果失约。”他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个黑漆漆的仓库里，宋云和好像被他丢在了那里。
他低头亲吻她的耳朵，像雨点一样，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
“今后我什么都对你坦诚，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是苏家的苏适，只做你一个人的阿野。好不好？”
“宋云和，我喜欢你。”或者说，很早之前他就爱她了，比喜欢更炙热更滚烫，甚至不敢说这个字，怕灼伤到她。
“你喜欢我吗？”
再没有比情人之间直白热切的表白更触动人心的了，宋云和心间仿佛传过一道暖流。
她不再挣扎。
她有脾气，闹情绪，其实也只是希望他能明白一件事情，无论怎么样，不要轻易地离开。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接触这种感情，知道这感情的脆弱。
也知道有多么容易地错过。
可他认错了，说喜欢她了。
她又没法欺骗自己。
手指在他的后背轻轻写字。
“喜欢。”
随着笔画落下最后一笔，阿野激动地亲了亲她的发顶。
“宋云和，谢谢你。”
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善良得要命。
即便是这样卑劣的自己，也总是能轻易地获得她的原谅。
她应该再惩罚惩罚自己的。
最好能让自己辗转反侧，夜夜难寐，甚至跪下来道歉才行。小姑娘不罚他，他便自己罚自己，罚自己爱她胜过爱生命。
夜渐渐来临，公寓临街，外面的汽车鸣笛声时不时响起。
他声音很轻：“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一点点说给你听。”
阿野不再吻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个舒服的姿势。
自己一条腿微微屈着。
阿野开始说自己是如何回到苏家，他的声线温柔，一点一点，事无巨细都告诉她。
宋云和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活得那么自在的富家公子会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只是没想到会是人贩子拐卖。
“那时候我还太小，已经没有那段记忆。”阿野指腹轻轻摩挲宋云和湿润的眼角，语气平淡，“我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在流浪。”
“我回到苏家，也像是一个梦。”一切都太好了，好到他时常觉得像是梦。
梦都是易碎的。
但宋云和，一直是真的，是他心底沉甸甸的真实。
宋云和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着，像是安抚他。
这个软件虽然在她看来像是按下了快进键，高二高三这段时间被砍掉了，但对其他人而言，都有正常的的记忆。
他们正常的生活，然后在这里相遇。
也许这就是实验体绑定的效应。
“别怕，我在呢。”
阿野反手和她十指相扣，语气很轻：“我去国外接受手术，以为时间不长，但第一次手术失败了，第二次第三次，时间被拉得越来越长。”
“宋云和，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是我在乎你。”
“我希望自己更能配得上你。”
他依稀记得宋爸爸的话，他不想他为宋云和最差的选择，他希望自己做她最好的选择。
宋云和一直那么好，那么诱人。
他无法阻止别人的靠近，他只能让自己更好更完美，成为最好的那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张嘴
宋云和也不知道自己昨夜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记得阿野将她抱在怀里，半清醒半迷茫时，她听到外面的雨声。
突然清醒了。
床边的灯还没有关，她乍看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但很快又适应了。
宋云和的心里平静，充满了暖。
仔细想想，好像已经释然了。
未来社会摒弃的爱情居然如此奇妙，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被左右，甚至生出千万种不明的情绪。苏适一直在做的都是这个吗？教她体会感情，体会爱。
“苏适先生还有一句话要我转达给您，无论是否消除记忆，这一次他有十足的把握，你会爱上他。”
宋云和又想起了这句话。
是否代表苏适也有那么点喜欢她呢？可他抹掉的记忆进入实验，出去后会接受这样的感情吗？
这是她面临治愈失声手术时的顾虑，现在又没有了。
感情的这种事情太难捉摸，与其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不如享受现在。
仰时头彼此呼吸可闻，宋云和闭上了眼睛，两人进入了梦乡，呼吸绵长。
她再起来时，阿野不在了。
卧室外面有轻微的响声，宋云和揉了揉眼睛，出来就瞧见阿野摆好了早餐。
他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过来推着她进浴室洗漱。
甚至还帮忙挤好牙膏，举着牙刷过来：“张嘴。”
这是要帮她刷牙？
宋云和表示拒绝。
“我自己来。”宋云和动了动嘴，说着从阿野手里去拿牙刷，但阿野立马举高。
宋云和有些无奈，踮脚伸手去拿。
谁知阿野在她快要够着时，又使坏再度举高。
这难的倒三十二岁的宋云和吗？她直接跳上了阿野的身上，咬了一口阿野的手臂。
阿野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于是托着她的后脖，低头亲了一口。
放她去洗漱了。
临走时语气透着笑意：“快点出来，早餐要趁热吃。”
宋云和气鼓鼓地洗漱之后，坐在饭桌上。
阿野这回不坐她的对面，而是坐在她的身边，也不闹她了。
两人安静地用餐。
吃过早餐，阿野开车送宋云和去学校。
临下车的时候，阿野拉住了宋云和：“晚上我来接你，一块吃饭好吗？”
宋云和点头答应，刚准备下车，又被拉住了。
这人厚颜无耻地指着自己的脸颊。
宋云和偏头接收到了暗示，也跟着伸手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笑着下了车。
阿野：“……”
宋云和偶尔古灵精怪，这样她，他也喜欢。
甚至还能后知后觉体会到一些甜。
但他这会还需要去见一个人，于是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你让韩先生去K大的湘菜馆吧，他知道在哪里。”
“好的。”
阿野将车停在路边，开始用车载电脑处理文件。
其中苏际悄悄发来消息：“哥，你消气了吗？要不我来找你吧，我手上有珍藏版宋云和照片的。算是赔罪的，怎么样啊？”
阿野没有搭理他。
他埋头处理文件，估摸着到了时间点，下车进了湘菜馆。
韩意浓和楚濂已经到了。
楚濂有些紧张，这是他们团队日以继夜写出的方案，即便在内心已经过了千万遍了，在面对最后的宣判时，总是紧张的。
韩意浓倒是冷静，还时不时安慰身边的楚濂。
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普通的家居服，看起来十分休闲，眉目凌厉俊朗，虽然很年轻但是气质威严这块，早早显露出来。
这人长得的确好看，也不太好对付。
这是韩意浓看到他第一眼后作出的评价。
但随即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隐约有那个人的影子，宋云和还真是……口味不变地喜欢这款。
楚濂想起不久还和这位金主爸爸打过架，有些尴尬，立马起身道歉：“那个苏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为我上次的失态道歉。”
阿野摆手：“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是我误会了，我应该向你道歉。同时也谢谢你对宋云和的关心。”
苏适坐下来就说了这几句，韩意浓意外地觉得这人就连声音也像。
于是暗中悄悄打量这人。
阿野在车里已经看过了他们的方案书。
“你们的方案我觉得很好，经过了内部的讨论，可以操作。之后可以拟合同合作了。”
“那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认可，韩意浓和楚濂都充满了喜悦，尽管两人努力保持平静，还语气里轻微的颤抖还是泄露出来了。
阿野点头：“好说好说。不过……”他话锋一转，左腿架在右腿上，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公事说完了，我想和韩意……浓先生说点私事。”
楚濂心里一咯噔，她就说把地址选在这里，这位苏先生上次一定是看到了。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位置，想知道女朋友的动向，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自己的老板，还真的喜欢宋云和。
楚濂预感这里即将上演修罗场，不想被殃及池鱼，于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韩意浓，果断地撤退。
韩意浓也知道躲不过去了，身子微微往后仰，看着苏适：“苏先生要和我谈什么私事？”
“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接近宋云和了，她无论做什么，今后我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提到这个名字时，这人冷峻的眉目柔和了不少。韩意浓嗤笑了一声：“这是我们方案通过的附加条件？还是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