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眼前就是画展的出口，白玄停下脚步，丁赫也跟着她停下来。
白玄看向他，笑眯眯的脸上有些羞怯：“让我确认一下，我们确定关系了。”
“嗯。”丁赫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玄朝丁赫伸出手说道：“你好男朋友。”
丁赫配合地跟她握了握手：“你好女朋友。”
这样的互动让白玄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丁赫这人真是让她觉得不懂，她觉得他还该矜持的时候他配合得过了火，演戏都不让人过瘾。
丁赫看着她笑，直勾勾盯着她的笑容，眼角带笑，他不知道白玄的笑里有什么，只觉得那笑让人觉得很痛快。
比昨日还大的太阳挂在天上，反倒给了画展出口处一大块阴影。白玄和丁赫从出口走出来，白玄要跟丁赫告别，他拉着她的手挽留着。
这个时候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又不是吃饭的时间，他们还能去哪呢？白玄看了看热气萦绕的天气，问道：“去你家待一会儿？”
丁赫想了想说道：“去你家吧。”
看着他的样子，白玄笑着猜测道：“是不是家里堆着一堆脏袜子没洗？”
丁赫没有说话，揽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白玄歪着头看看他，眼里写着：被我猜中了吧？
丁赫只是笑着，他家还摆放着一堆的文件，不像白玄的家那么干净。
白玄的家门被打开，丁赫走了进去，这个充满白色、金线和香气的地方，还是和十几天前一样，令人觉得怪诞又合理。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难怪白玄喜欢画廊里的那些画，丁赫想着。
他走向客厅，却被白玄拉住了。
“洗手啊。”白玄拉着他去到了卫生间。
白玄开始在洗手台前洗手，他也应付着装作洗手的动作。
白玄察觉到他偷懒的样子，拿过他的手洗了起来。
白嫩和粗糙的两双手纠缠在白色的泡沫里，丁赫从身后靠近白玄，弯腰低头埋向她的脖子。
亲密的动作让白玄升起了一股厌恶，他们面前放着一个大镜子，于是她只好装作害羞低下了头。
第18章 十八【疑神疑鬼】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愉快地喊着：“高一点，再高一点。”
丁赫听着，他看到了一片阳光普照的草坪。
“再高一点。”
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
这是他和白玄的孩子吗？他在心里想着，看着小女孩看到了他，朝他跑了过来。
小女孩越来越近，他想要伸手抱起来她，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拿着风筝的小男孩。
不对。
丁赫想着，他要是一个拿着风筝的小男孩，他怎么能看到自己？
他看着小女孩跑向小男孩。
他看着他们，却看着他们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脸上带着……
丁赫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白色。
是个梦。
他想着，从白玄家的沙发上坐起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又突然警觉了起来，向左看去。
白玄正坐在一旁，她微笑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丁赫接过水杯，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小男孩的脸，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做噩梦了？”白玄关切地问他。
他转头看向她，说道：“我总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嗯……”白玄微笑着肯定道，“不可能，哪有见过我还说觉得的人。”她演给丁赫见过她的人都是怎么热情地跟她说话的，“啊，我以前见过你，兴奋的半夜还梦见你了，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她看向丁赫，他是不相信她的说法吗，为什么突然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心上紧张一瞬，白玄假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丁赫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我不准你出现在别人的梦里。”
荒谬的话出自二流警察的口，惹得她愣了一瞬，又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丁赫看着她又是笑得那么痛快，嘴角跟着她笑着，戳着她的手臂问道：“笑什么？”
白玄捏住他的脸颊，眼角弯弯地跟他打趣道：“你犯傻的样子好笑还不让人笑？”
他拿下白玄的手，笑着问道：“我哪里犯傻了？”
听着话里的意思，丁赫也不是要个答案，就是要个答案她也给不出来，白玄现在正在忙着确认刚才她有没有做错什么。
丁赫盯着白玄，觉得她的眼神里怎么尽是爱意，让人忍不住融化。
他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了怀里。
看着那有些慌张还是微笑的脸，他忍不住一点一点靠近。
他就要亲到她了，听着她微笑着开口说道：“吃早饭了。”
依旧是那家生煎店，还是人少的时候，还是两人常坐的位子。
桌上摆着一堆食物，白玄低头吃着生煎，抬头喝了一口豆浆，跟丁赫聊天说道：“你觉得我在吃生煎的时候，在想什么？”
丁赫随口接话道：“好吃或者不好吃？”
白玄的眼前突然闪现了一幅屠夫剁肉的画面。她又问道：“会不会是在想这块肉被割下剁碎的情景？”
丁赫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白玄说道：“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就这样想了。”
丁赫一边夹起了一个生煎，一边问道：“什么书？”
白玄也夹起了一个生煎，说道，“神的考验，”
生煎被放到了白玄的盘子里，她接着说道，“书上说，上帝造出了两种人。”
一边说着，她把一根筷子插进了面皮里，她说道：“第一种有准确的性格，善或恶，一举一动都是上帝的指令，”
她把筷子从面皮里抽出来，滋润的油从生煎肚子里流了出来，她说道，“他们是上帝的傀儡。”
她又把筷子并起，两根一起插进了破掉的孔里，一边说道：“另一种没有性格，他们随着环境的变化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用筷子把生煎面皮撑开，一边说道：“上帝通过第二种人最后善恶的比例来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星球，要不要毁灭。”
她抽出筷子，生煎皮开肉绽，冒出诱人的香气，她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
丁赫看着她沉默了一瞬，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说道：“看样子，这是个好地球。”然后也吃了一口生煎。
白玄嚼着口里的食物，看着丁赫。狼猎杀动物的时候要用凶狠的眼神威慑猎物，相反，若想当卧底就要隐去这种气息。突然，她说道：“我想喝粥了。”
丁赫配合地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就应该一起点的。”
吃完早午餐走出店门，丁赫抬头看了一眼天，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可是他的心上却突然感觉冒出了一层冷汗。
在阳光下发抖，疑神疑鬼，这是他身为一个警察的优点也是折磨。他看向一旁让他心脏冷颤的人，白玄。
白玄正看向店铺的转角处，旁边有一棵普通的樟树。树下趴着一只猫咪。
“猫咪！”
白玄兴奋地喊道，拉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看着眯眼趴在树下的橘色猫咪，丁赫忍不住想要蹲下去撸一把。将要动作却被白玄拉住了。
他看着她，白玄提醒道：“小心寄生虫。”
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丁赫忍不住问道：“你这人到底喜欢猫还是不喜欢？”
白玄一脸坦然地解释道：“喜欢它的外表不喜欢它的卫生状况。”
对着她的坦然，丁赫评价道：“肤浅。”
话说着，丁赫看着白玄的脸突然板了起来，于是他识时务地改了话头说道：“我肤浅。”
白玄问道：“哪里肤浅？”
所谓爱情，严肃的恐吓不值一提。
丁赫打趣说道：“咳，沉迷美色。”
白玄板着脸追问道：“还有呢？”
所谓爱情，让人忍不住挑衅，得寸进尺。
丁赫笑着问道：“你要给我机会沉迷别的？”
一瞬间，白玄知道了他在暗示什么，批评了一句：“着实肤浅。”转身走掉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丁赫大声问道：“不看猫了？”
树下的橘猫好像也在抱怨她走远了，突然翻了个身：“喵~”
低头看了一眼树下的猫，丁赫被它的样子突然逗笑了。
抬头向前方望去，白玄的背影，还有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觉得此刻平静又安宁。
他向白玄的方向走去，想着，也许爱情是治愈警察疾病的方法，毕竟它让人颓废，放弃思考，只顾得欢乐，向她奔跑。
第19章 十九【乖巧寂寞】
夜晚，白玄端坐在沙发旁的矮凳上，看着窗外，沉默着。
丁赫从厨房拿着一杯水走过来，他喝了一口，打算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杯子且要碰到茶几桌面，他瞥了她一眼，默默伸手给杯子拿了个杯垫再放下。
丁赫坐到白玄一旁的地毯上，看看窗外再看看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别闹。”白玄出声警告他。
他对警告熟视无睹，又伸手向她的衣领。
白玄伸手打了他的手：“你别打扰我。”
丁赫收回手，看了一会儿窗外，转头问她：“别打扰你发呆？”
白玄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思考前途。”
丁赫也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一起。”
然后和她一样端坐着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这次是白玄忍不住转头问他：“一起发呆？”
丁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一起思考前途。”
这下子，他俩终于意识到人类还无法通过沉默一起思考这件事。丁赫于是出主意说道：“出声思考。”
两人又端坐着看向窗外，白玄出声思考道：“虽然我有些积蓄，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人生无常，总要未雨绸缪，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工作。”
窗外的灯光表演又开始了，一束紫光滑过他们的身体，白玄接着思考道：“明星是做不了了。”
看着绚烂的灯光，丁赫回想起了白玄在酒吧表演那天，他出主意说道：“酒吧驻唱呢？”
“酒吧失火了。”白玄说道。
丁赫看向她，眼里闪过一瞬惊讶，白玄这才想起来，其实她没跟他说过这件事，于是她简短的讲道：虽然地下的房子潮湿，但是还是要小心电不要过负荷。”
丁赫还在思考着酒吧的失火，她看向窗外，好像想出了自己的前途：“也许……”
白玄突然决定要再写一篇小说，于是任由时光飞逝，日升日落，灯光表演一轮又一轮，她这几日都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奋笔疾书。
丁赫不时地过来看一眼，总会被她要求噤声，他觉得郁闷，给自己的女朋友一篇小说去写，就像是拱手送她一个狐狸精一样愚蠢。
“我忍受着寂寞，要么是容忍。我想找到一个说话的人，我以为那样就可以了。当那一刻到来，我忘记了我想要说什么，于是听她说话。听着她说话，及其无聊，都是我不感兴趣的小事。于是我知道，我想要找到一个听懂我说话的人。可我还是在不停说话。你知道吗，我是想要找一个听懂我说话的人，可是我要先说话，再去寻找那个人。”
翻看着自己几年前记录的文字，丁赫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白玄，问她：“阿玄，你在写些什么呢？”
白玄突然愣住，没有转身，模糊地回答道：“我的爱情故事。”
她听到了丁赫走近的脚步声，他问道：“和我的？”
白玄拿着几张纸把她的字盖上，转头笑着回答道：“和你的。”
丁赫牵起她的手，笑着追问道：“我们的什么故事？”
白玄思考一瞬，顺利地回答道：“写你和我怎么相遇，相恋。”
丁赫又笑着追问：“然后呢？”
白玄顺利地笑着回答：“我还不知道呢。”
丁赫弯腰伸向她上衣的一个纽扣，轻声说道：“然后……”
“别闹。”她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责怪着。
叮的一声，白玄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松开丁赫的手，转身拿起了手机，翻看着。
然后她就好像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丁赫低头看着他放在椅背上的手，看向她突然问道：“怎么了？”
白玄没有抬头，冷静地回答道：“一个新的新闻。”
茫茫人海，天下尽是新闻，有什么好奇的？丁赫想要开口抱怨，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掏出手机，用键盘上的“BX”在搜索栏上输入了白玄两个字。
手机蹦出了最新的一条消息，时间是今天凌晨。
血色天平案件深藏不为人知的秘密，17号无故停止案件调查，白玄实为替罪羊。
丁赫点进去阅读着，白玄已经看完了那条报道，转头看向他，她问道：“他说对了多少？”
不知道，丁赫不知道这个正义的宙斯这次胡编乱造了些什么，但是他说的，也全是他的猜测。深埋地下的新旧派别之争，交易或者清理门户，十二个人的死亡不只是谋杀，背后藏着更严重的利害关系。
“尘温。”
白玄突然出声，他抬头看过去，她正在接电话。
他看着她，她的表情平静，只是在挂掉电话前笑了一瞬，对手机另一头的人回答道：“知道了。”
白玄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他，他突然一愣，白玄也是一愣，她比他反应快一些，开心地讲道：“一个合约恢复了，我有工作可做了。”
看着她的笑，他在心里分析道：明尘温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个分析对他却不是个好消息。
白玄看着丁赫面无表情的样子，谨慎地问道：“怎么了？”
丁赫回神，随口回答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白玄笑着催促他：“讲来听听。”
丁赫只好真的临时想起了一个笑话，跟她讲道：“纸张在碎纸机里搅碎之后，上面所有的文字都会回到文字回收处，它们会在回收处被分类，然后一个韩哉至和一个□□被分为了一类。韩哉至很生气，就去找回收处理论，它们就告诉他，分类没错啊，韩哉至和□□都是在和平市不能被提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