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效应 [刑侦]——漆久啊
时间:2022-06-05 08:44:31

“……他下手的时候表情可没现在这么温情。”
苏然毒舌地嘀咕道,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没关系吧,她想。
阳光只要够灿烂,终究是能冲破黑暗的。
毕竟哪怕“邪不胜正”这种话被全世界人都看不起,他们作为警察就必须得信。
——这可是“慕警官”教给她的第一课啊。
·
整整一周了。
市面上比较常见的几种车型几乎都被这个小型车队换过了一遍,只要安从睿又下令往车行那开,白孤里和慕司辰就会开始猜下一辆车要换什么牌子、什么颜色的。
坐上墨绿色本田的时候,赌输了的白孤里无奈地甩给了慕司辰两张红钞票,趁安从睿不注意跟慕司辰耳语道:“你说这一路上你弟光在换车上花了多少位数啊?”
慕司辰笑了笑:“你平时也这么喜欢在背后议论你老板的吗?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平时你也没少跟我打赌啊……”白孤里冲慕司辰翻了个白眼:“间歇性护弟。”
慕司辰扬了扬眉,不予置评。
他往车窗外被风刮动的密林瞧了一眼,嘴上还在和白孤里唠嗑,实际上心中正默默盘算着。
安从睿已经把车沿着银禾江绕了好几圈了,也没见有下一步动静,让慕司辰完全不敢让警方那边跟得太紧,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安从睿只是在吊着警方玩。
这里是算他们开过的离江,也算是离市区最远的一段路了,这里的山林茂密,也不知道安从睿叫他们把车开到这边来是个什么目的。
慕司辰朝远处临近的山间瞧了一眼,默默思忖出了几个狙击手最适合埋伏的位置。
天色有些晚了,安从睿找了个隐蔽的木屋打算暂住一夜。
他表面上“哥控”到不行,但实际上慕司辰察觉出安从睿还是对自己有些忌惮的,他不常和慕司辰单独待在一起,更多还是让白孤里和另一个手下贴身跟着他。
于是慕司辰决定出了木屋找块空地烤火时,安从睿一个眼色,白孤里就被迫打着哈欠跟了出来,与他共享一团火。
反观另一位手下则倒霉一些,蹭不到暖意就只得默默跟在了不远处裹紧羽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苏然和其他警察眼中的安从睿:残忍嗜血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慕司辰眼中的安从睿:非主流小屁孩。
(/(°∞°)\)
 
第93章 枪火玫瑰 09
 
“哎,听他们说苏然是死在你手上的?一枪毙命,流了满地的血?”
白孤里嚼着块巧克力,用胳膊肘捅了捅慕司辰嬉皮笑脸地问道:“真的假的啊?她到底死没死?”
慕司辰叼着上次买的最后一根苏烟软金砂,拇指把打火机的盖子拨了好几番才正式打起火来,袅袅升起的白烟被他毫不客气地往白孤里脸上一吹。
“不想聊天就直说,别逼我在这把你烤了。”
果然,慕司辰温柔说话的样子只会在苏然面前。
白孤里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毫不在意,从另一个兄弟兜里摸了根烟也点了起来:“瞧给你凶的,跟你弟一个德行。”
慕司辰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是说真的,你和你弟除了长得像一点,平时还真瞧不出你俩像同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除了生气时都是六亲不认的态度。”
白孤里把手伸向前拿手烤了烤火,眼神则示意安从睿的另一个手下先回去。那个兄弟平时跟白孤里玩的也算合得来,没多犹豫就借口要解手走远了。
待到那人走远了,白孤里才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从睿看上去对你可真是又爱又恨。”
白孤里又看一眼慕司辰的左手,想起了一些传闻。
“听说安从睿在苏然还活着的时候把她的左手刺了一刀,是在为你‘报仇’,这又是什么情况?”
慕司辰静静看着远方,暗夜里树木造成的幢幢黑影总能让他想到那些年黑暗的过往。
“……故事太长了,那得从十年前讲起。”
·
“十年前?”
“对,十年前。”
季局坐在车里,看着苏然的双眸中写满了岁月刻下的痕迹:“第一次破晓计划的被迫开启和悲壮结局,都是造就如今慕司辰这个样子的重要一笔。”
“其实在十二年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全国各地发现了好几起疑案。”季局缓缓道来:“当时大家认为这些案子都像是团伙作案,而且手段干净利落,罪犯的反侦察意识极强。虽然没能留下鲜明的犯罪特征和标记,没办法进行并案调查,但‘这些案子都是出自于同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组织’这个说法在网上流传得沸沸扬扬的,让全国警方都不得不致以重视。”
“这些疑案首先发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而后一路向南,一个省一起案子,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下来会是一笔很清晰的行动路线,而且对方的手段也越来越精炼,让警方查案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直到十年前,这个组织流窜到了青禾省,并扎根在了这里。”
“当时你和季唯都在准备高考,江川第六中学的案子闹得全城皆知,但这个组织却没有趁火打劫,反而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那时警方原先还以为这只是这个组织在休息整顿,但现在想来那会儿估计是安从睿意外发现了慕司辰的踪迹,并开始在暗地里调查他。这也就有了后来安从睿利用卓庆民把慕顾眠一家残忍杀害的‘二·二五案’。”
苏然听得背脊好一阵发麻,说话时的声音都打着飘:“……那后来呢?破晓计划……慕司辰的卧底身份……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个组织在犯下‘二·二五案’的同一时间在空州和江川也都犯下了不少案子,空州市局和江川市局便联合起来创立了一个专案组进行调查,这也就是你所熟知的破晓计划。既然如你所说,安从睿曾经是艾家宇的马仔之一的话,那么当年你参与艾家宇的案子和安从睿的案子存在交叉点这个问题也就说得过去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悲白也算是艾家宇投资的一个项目。”
“因为在那段时间专案组在那个北方小城、疑似悲白第一次犯案的卷宗中发现了一点新的线索,也算是一个极佳的突破点,所以专案组打算征召一名合适的警察进行卧底探案,从悲白的底层逐渐向上摸索。”
“慕司辰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就提交了申请,上头在商讨之后并没有驳回,随后江川市局里也就再也没了慕司辰这个名字。”
“这些事情我也都是后来第一次破晓计划失败、慕司辰又找上门来以后我才知道的。慕司辰在卧底的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也只是从他和几个当年负责破晓计划的老同事们口中得知的。这些或许不全面,但足够我们从只言片语中想象出当时的情境。”
“你当年是因为无意间认识了郭荣——不,现在该叫他虎鲸了,并取得了他的信任后才顺利混进的艾家宇的队伍。”季局似乎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但当时线索只有零星的专案组们可就没有这个好运了,慕司辰和其他几个卧底警察是从唯一能查到脸的一个边缘成员入的手,但那个成员在悲白里的地位实在太低了,他们几个人足足捱了八年都没能见到安从睿,反而还无意间到爻城碰上了艾家宇他们——那也算是他们离安从睿最近的一次了。”
“当时安从睿正与久别重逢的艾家宇会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引来了当地的警察,艾家宇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你的身上……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
苏然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忘记那个令她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地下室:“……嗯。”
“当时安从睿也在那个地下室里,他既然调查过江川六中的案子,就必然见过我,也肯定知道我口中被我杀了的老师和同学都是假的,我在冒领欧倩犯过的事情。既然这样,他不难猜出我如今的真实身份和潜到艾家宇身边的目的。”
“但他当时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揭穿我,只是示意艾家宇可以给我一针。他是想报复我也好,单纯看好戏也罢,总而言之他对艾家宇的感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这一点安从睿也亲口跟我承认过了,他就是一匹没有任何褒义类感情的白眼狼,除了血腥与罪恶之外,任何东西都喂不饱他。”
“所以当年泄露消息的人既然不是我,那就肯定是安从睿或者郭荣中的一个。当然我更偏向是安从睿,毕竟那一场事故中郭荣险些没了性命,但悲白却是没被伤及一根毫毛。”
“我只是好奇,”苏然问道:“那场救我命的大火究竟是不是慕司辰放的,他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能来救我?”
季局所知晓的也仍旧是转述的慕司辰的话。
“慕司辰当年并不知道你也在卧底警察,而且还就是在离他不远的艾家宇手下。说来也是赶巧,他当年是无意间看到了疑似安从睿较为亲近的几个手下的身影并进行了跟踪,随后就在地下室附近看到了被抓住的你。”
“他当时很焦急,何况听地下室门口守门的人聊天说里面抓的很有可能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慕司辰思来想去,即便那个人他看错了不是你,他也不可能任由一个极为可能是卧底警察的人在他面前失去性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慕司辰宁可错救也不愿有警察可能牺牲在自己面前,他太懂那种作警察的亲友牺牲的痛苦了。所以他就放了一场大火,把你救了出来,为了不再牵连你,他连尝试催眠这种损招都想了出来。”
苏然在这段回忆里被揪得心脏一疼,尾音也奇怪地发起抖来:“那……”
“那慕司辰的左手……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是。”得到季局肯定的回答之后,苏然用力闭上了双眼。
季局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在放火时被人发现了,和艾家宇的人打过一架,那人的格斗水平在慕司辰之上,几乎把他的整只手都给废了,所以在那之后慕司辰才被迫训练起了自己的右手。”
“而且就在他养伤的那几天,慕司辰无意间看到了悲白的老板。毕竟是孪生兄弟,他只消一眼就认出了安从睿的身份和他与艾家宇的关系。”
“这些事情综合起来看复杂程度实在太深了,警方派过去的几个卧底除了慕司辰之外又没人能爬到他当时的那个高度,慕司辰一旦再往上爬,碰见了安从睿事情就必定败露无疑,无奈之下破晓计划只得断在了两年前。”
“慕司辰在消失的八年间同时也让安从睿起了不少次疑心,虽然他当时还不至于查到自己队伍里面,但也很难完全把事情瞒过去,所以慕司辰在回来之前警方就规划好了安排,慕司辰交代完一些事情就出了国研读、考取学位。不过也胜在慕司辰的天资卓越,他竟然还真的用两年时间就压缩完成了资料上他应当在十年做到的事情。”
慕老师,慕老师……
苏然几乎有些哽咽。
原来慕司辰这些年过得远比她所想象的苦。
车内的空气压得两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还好车子很快就在两人聊完后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穿着笔挺的警服下了车,戴着警徽的帽檐遮不住几人眼中闪动的微光。
这是烈士陵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每日一问:慕司辰的最后一层外壳今天被剥下来了吗?
 
第94章 枪火玫瑰 10
 
很多人都说过这么一句话——
假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埋葬了许许多多的亡魂,却不会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个地方阴森,那它一定会是烈士陵园。
毕竟生前就在拿命护着你的人们,死去之后又怎么会令你惊慌呢?
几位穿戴整齐体面的警察们神态庄严肃穆地走上台阶,停步在其中一块石碑前,墓边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这天的天气很好,金黄的阳光穿透过云层投射下来,给这个即将结束的冬天道一声欢迎。
可墓前的人们却是完全挤不出一丝笑意。
“师父的遗体……现在怎么样了?”布桐的头太小了,最小号的警帽也能将她的双眉遮盖住,但布桐此刻眼中流露出的伤感却是实实在在地传递了出来。
苏然浅浅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器官捐献了,是他早几年就签过字的。他原本还想做‘大体老师’来着,只可惜世事无常,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师父以前也开玩笑跟我说过……”布桐嗫嚅着:“他说他哪天要是牺牲了,最好要是我来亲自给他解剖,他还让我割漂亮点、割整齐点,最好再给他打个蝴蝶结。”
“他这人啊……”苏然看着墓碑上松鼠的笑颜,笑道:“老是这么贫。”
布桐的双眼通红,明明还那么年轻,眼下却躺着一大片青黑色。
“师父老嫌我太嫩了,做事毛手毛脚的,不像他办事时那么沉稳,总说我得在哪一天真正办了个什么对我来说意义比较重大的案子,我才能获得质的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医……”
“我跟着师父办过那么多起案子,师父都没有让我真正主刀过一次,我一直以为是我还不够格,其实心里还是有不服气的。直到师父走前的和我解剖的最后一具尸体,他才告诉我,下一具尸体,他打算让我真正主刀一次。”
布桐不住抽泣着:“可我要是知道我第一次真正主刀的尸体会是师父的,我宁愿师父再带着我解剖无数次,就算我一辈子只当个小助手也行啊……”
她接过苏然递来的纸巾把淌了满脸的泪水给擦干净了,才吸了吸鼻子走上前,白色的小花被极温柔地放下,布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叫布桐?好特别的名字啊。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可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呢,我会争取让你的法医学之路变得格外不同的!”
“已经很不同了……”布桐把眼泪费力憋住了,让自己不要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我以后也一定会越来越厉害的,争取比您还厉害!”
“我也要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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