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燃喉咙里闷出一声讥笑:“你最懂。可蒋声声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稀罕你。”
薛沐洋表情一僵,打肿脸充胖子道:“她比较害羞,你不知道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有多黏人,简直赖在我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蔚燃胸口堵得慌,硬邦邦地说:“那我还真不知道。”
薛沐洋心虚地挠了挠头,忍不住继续吹嘘:“虽然知道她很爱我,但人都是贪心的嘛,我还是希望她能更爱我一点,待会儿上了场,你记得好好配合我,让甜甜见识见识我man爆的一面。”
蔚燃默默握紧拳,心里盘算着怎么合情合理地揍薛沐洋一顿,说:“那我们来场单挑打一架,让她见识完你的man,顺便还能心疼你的伤。”
薛沐洋稍加思考,迟疑起来:“倒也不必搞这么大,我好歹是个艺人,要是被人拍照发到网上,也挺麻烦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蔚燃拍了拍薛沐洋的肩,“况且有沈鹤在,你还怕删不干净网上的照片?”
薛沐洋想了想:“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把甜甜吓哭了怎么办?”
蔚燃心想,凭你也配?冷声道:“婆婆妈妈,你是不是男人?”
薛沐洋被激了下,忙说:“我是怕万一我受伤了,我女朋友会心疼。打就打,到时候受伤的不一定是我,冰上打架考验的是技巧,不是蛮力,到时候被我摁在冰上揍,你可别觉得丢脸。”
蔚燃尾音微扬:“你也是。千万别哭鼻子。”
他们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蔚燃跟另一队的3号调换了位置,穿黑红衣服,薛沐洋穿银白衣服,两队洋洋洒洒穿着冰刀鞋走入冰场。蔚燃抬头看向观众席,从钢丝网面罩下看到蒋声声正一个人远远坐在那儿,他把球杆撑在冰上,目光从远处的蒋声声移到薛沐洋身上,用力攥紧了球杆。
薛沐洋浑然不知蔚燃对他的敌意,他举起胳膊,朝着蒋声声的方向重重挥了挥手:“甜甜,我在这儿!”
蒋声声闻声看过去,距离太远,冰场又是一片白茫,加上灯光如昼,她根本看不清钢丝网面罩下的面孔,只觉得冰场上那一堆高高大大的人只有队服颜色之分,此刻知道高举着手臂向她挥舞的银白色9号是薛沐洋,却不能肯定蔚燃是哪一个。
蒋声声礼貌性向薛沐洋摆了摆手,目光不受控制在冰场上寻找起银白色1号,以前陪蔚燃过来打冰球,他穿的都是银白色1号球衣。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在意蔚燃,她赶忙收回视线,懊恼地咬了咬唇。
蔚燃是她生命中太过危险的未知数,她已经受够了他的忽冷忽热,冷起来就毫无征兆地跟她提分手,热起来就不顾她的感受对她强取豪夺,她心里堵着气,同时也害怕自己会再次受到伤害。归根结底,她不信任蔚燃,他的感情太让人琢磨不透,而且说变就变。
他现在对她的热望,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变成疏远,就像他对乔樱那样。
蒋声声不想变成第二个乔樱,她的心脏承担不了那种失落和痛苦。
心里牵起万种情绪,令蒋声声根本没心思看这场冰球比赛,她本来就对冰球这项运动没什么兴趣,今天之所以会答应薛沐洋陪他过来,其实是想趁机跟他提分手的。
随着双方队员就位,伴随着挥棍和碰撞,一场紧张的冰球赛已经在冰球场上激烈展开,蒋声声的眼神无意义地落在场地中心对抗着的众人身上,心思却完全集中在如何礼貌委婉地跟薛沐洋提分手上,她默默打着腹稿,准备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提。
“对不起,我觉得我们始终不合适,还是不要再试了,就这么分手好了。”
“真的很抱歉,我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你喜欢冰球这么危险的运动,我胆子小,就喜欢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我觉得你还是找个跟你兴趣相近的女朋友比较好。”
“我们也试了一段时间了,你对我很好,人也很有魅力,但我就是对你没那种感觉。我们重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行么?”
蒋声声反复斟酌着分手措辞,这时突然看到银白色1号被对方球员狠狠撞飞,砰一声整个人拍到围栏上,蒋声声心脏骤紧,她一直认为银白色1号是蔚燃,这时候手指都不自觉为他绞得死死的,连薛沐洋被人一把重推倒地都没注意。
直到银白色1号滑着冰刀鞋往薛沐洋的方向过去,蒋声声这才看到薛沐洋有些狼狈地从冰上爬起来,接着他愤然脱掉头盔,冲对面的男人比了个手指划过脖子的手势,蒋声声以前陪蔚燃看过几次冰球,知道这架势是要单挑了,她看向薛沐洋对面的那个男人,他穿着黑红色的球服,背后的数字是3。
蒋声声起初没有多大感觉,她还算平静地看着黑红色3号脱下头盔,在发现那人竟然是蔚燃时,蒋声声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她还记得蔚燃脖子被冰刀划伤的那次,看着很快扭打在一起的蔚燃和薛沐洋,蒋声声不安地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座位起身的都不知道。
而注意到蒋声声担心地站起身来,薛沐洋别提多受鼓舞了,他没想到蒋声声平时对他不冷不热,一遇到这种紧急情况,竟然会这么关心他。他正得意,一不留意就被蔚燃照脸狠狠揍了一拳头,他牙龈立马被蔚燃揍出血来,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薛沐洋揪住蔚燃衣襟,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朝蔚燃抡了过去,可他拳头还没挨到蔚燃脸上,人就已经被蔚燃给再次撞翻在地。这次蔚燃没给他爬起来的机会,在他屁股着地的瞬间,蔚燃立刻上前骑到他身上,拳头毫不客气地招呼在他脸上,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操!你疯了?”薛沐洋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戏过了蔚燃!”
蔚燃揍了薛沐洋十几拳,根本揍不过瘾,但他知道再揍下去对他不利,蒋声声非得跟他急不可。于是在听到薛沐洋的这句话后,他停下了拳头,咬牙豁出去道:“那换你揍我?”
被打就被打吧,挨几拳能把自己从加害人的角色转变为受害人,防止蒋声声生他气,那也值了。
他从小被蔚东海揍到大,难道还会怕薛沐洋的拳头?
薛沐洋完全不知道蔚燃在打什么算盘,听到蔚燃这句话,看到蔚燃停下对他的攻击,薛沐洋瞬间竟有些感动,没想到蔚燃这么够义气。
“谢了兄弟!”薛沐洋赶紧发力,趁着蔚燃让他,他一刻不耽误地毫不留情地朝着蔚燃下巴就挥出去重重一记铁拳。
蔚燃闭上眼,硬生生应下了薛沐洋的这记拳头,心里真是操了,要是当初知道一句“我不想继续了,我们分手吧”会让他的追妻路如此坎坷漫长,就是杀了他,他也不肯跟蒋声声提分手。
脸上又挨了薛沐洋几拳,蔚燃憋屈得要死,可一想到蒋声声,他就硬是忍住了没再还手。他要让蒋声声明白,薛沐洋跟他一个样儿,也爱打冰球,也会揍人,也不在她的心脏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他要让蒋声声趁早跟薛沐洋分手。
第67章
蒋声声没想到蔚燃和薛沐洋会在冰球场上大打出手,她紧张得整个人都绷成一张弦,忙离开观众席往冰场走去。
等她到了冰场入口,蔚燃和薛沐洋已经打完,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薛沐洋嘴角带血,蔚燃侧脸有好几处伤痕,蒋声声皱着眉喊了他们一声:“你们打什么?怎么了?”
薛沐洋抹了把脸,发现蒋声声已经站在入口处,他挺开心,觉得这顿打没白挨,薛沐洋咧着嘴朝蒋声声挥手,无比享受此刻蒋声声脸上的担忧神情:“没事,正常打架。”说着就滑过去勾住蔚燃肩膀,“战场无兄弟,打完就翻篇了。”
蔚燃分不清蒋声声的担心是为他还是为薛沐洋,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捡起冰上的头盔,滑到旁边重新把头盔戴好,薛沐洋拍拍他肩,低声说了句“多谢兄弟成全”,接着又立马滑到入口那边找蒋声声。
薛沐洋本就比蒋声声高出一大截,现在穿着冰刀鞋站在冰上,就更是拉大了两人的身高差,薛沐洋只好把胳膊撑在旁边的矮墙上,弯下腰把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凑到蒋声声面前:“好疼啊,蔚燃那疯子下起手来一点不含糊,你看把我打的。但他也没讨到好,前面我失了先机让他打了几拳,后面都是我在揍他,你看他那张脸,估计有一阵子出不了门了。”
蒋声声鼻尖微酸,目光越过薛沐洋去看他身后的蔚燃,他站在远处,戴着头盔正跟旁边的队友说话,看不清钢丝网面罩下的脸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只看到穿着黑红色宽大球衣挺拔强劲的一个轮廓。蒋声声把目光转回到薛沐洋身上,抬头看他:“你们为什么打架?”
薛沐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描淡写道:“冰球场上打架正常,我跟蔚然小时候就经常打架,习惯了。”
蒋声声眸光微闪,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去在意蔚然,轻轻“嗯”了声。
薛沐洋见蒋声声这副娇娇软软的小模样,心里别提多美,他忍不住弯腰亲了下蒋声声的额头:“看到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很开心,这顿揍挨得值。甜甜,我觉得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跟你的关心比起来,这点儿伤算什么?”
听了他这些话,蒋声声心虚得要死,先前打的那些要跟他分手的腹稿顿时就全被他的话压到底下,她开不了口了。
薛沐洋对她一直都很尊重,他始终保持着绅士距离,既关心陪伴着她,又不会让她觉得喘不过气。看着薛沐洋那张被蔚燃打得肿起来的脸,蒋声声突然有一种想要接受他的冲动,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感同身受,蒋声声知道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同等回馈的那种心情,她想,也许她可以试着去回应薛沐洋,试着去接纳他,试着不辜负他。
连蔚燃都说,如果薛沐洋真的能给她带来幸福,他会祝福他们。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为什么要固步自封地想着蔚燃?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为什么这么束手束脚亦步亦趋?
她想起学生时代看过的一个问题,你会选择一个你爱的人,还是一个爱你的人?
以前她选择的是前者,哪怕知道自己被蔚燃牵着鼻子走没有主动权,哪怕知道她爱蔚燃比蔚燃爱她更多,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爱他、为他付出,可她最后得到的是蔚燃的忽冷忽热变化无常。
现在,她想选一次后者。
冰球赛结束,蒋声声跟着薛沐洋、蔚燃去吃夜宵,一起的还有刚才打冰球的几个人。
他们这群打冰球的好像都有所属的俱乐部,薛沐洋的俱乐部和蔚燃的似乎不是同一个,因为蒋声声今天没在这群打冰球的人里看见熟面孔。
吃夜宵的地方是在体育馆附近的烧烤店,几人订了楼上的包间,蒋声声坐薛沐洋旁边,蔚燃坐他们对面,薛沐洋特地问店家要了碗白开水,等烤串上桌,他无微不至地替蒋声声把烤肉从签串上剔下来,又放白水里过一遍,之后才夹进蒋声声碗里,蒋声声连声道谢,旁边薛沐洋俱乐部里的朋友看了便笑,打趣他们:“你们这恋爱谈得怎么这么客气?从进来到现在,我都听嫂子说了好几声谢谢了。”
蒋声声一愣,微红着脸低了低头。
薛沐洋微笑着帮蒋声声把侧脸落下的一缕发别去耳后,柔声道:“我们甜甜讲礼貌,习惯说谢谢。”
他又看向众人,说:“我们这种就叫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不是所有情侣都能做到我们这样,这是爱情的一种境界。”
蔚燃捏着玻璃茶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他瞥了眼薛沐洋和蒋声声,见他们岁月静好,他胸口就堵得难受,狂风暴雨怎么都无法平静。
蒋声声看蔚燃要发作不发作的样子,心里挺没底,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爆发。她坐立不安地喝了口清水,把水杯放回到桌面的时候不自觉看了蔚燃一眼,正好他也朝她望过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蒋声声心一凛,水杯没放稳,里面的水全洒出来,她失魂落魄地吓了一跳,旁边薛沐洋连忙拿纸巾给她擦手上的水渍,关切地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烫到吧?”
蒋声声惊魂未定,摇摇头:“没烫到,水是温的。”
薛沐洋爱怜地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是不是累了?过会儿就送你回去。”
有人开起了他们的玩笑:“现在才几点,这么急着送嫂子回去二人世界?”
“不跟甜甜二人世界,难道跟你们这些臭男人待一整晚?”薛沐洋指着脸上的伤,“蔚燃下手这么狠,我还指望着甜甜回去能给我涂伤口,说几句软话心疼心疼我呢。”
那人说:“你少来,你揍蔚燃揍得也挺得劲儿,小心乌蝉找你拼命。”
薛沐洋笑话他:“你2G冲浪?他俩早分八百年了,人蔚燃现在有自己的小心肝。”
蔚燃挑了眉:“屁的小心肝。”
他若有深意地扫了眼蒋声声:“是把我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疼的小讨债鬼。”
蒋声声闻言薄肩微颤,抿着唇没有出声。
薛沐洋笑起来,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想不到吧,我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燃哥也有今天,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蒋声声如芒刺背,刻意没去看蔚燃此刻的表情。
桌上有人见蔚燃面色不虞,连忙转移话题,调笑着说:“薛沐洋,你也别在这儿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不一样被嫂子拿捏得死死的?”
薛沐洋好心情地握着蒋声声的手:“那是。我们甜甜说一,我不敢说二,我们甜甜要天上的月亮,我绝不敢摘天上的星星。”
蒋声声见他说得夸张,连忙晃了晃薛沐洋的手,有点儿害臊地说:“你别说了,多肉麻。”
薛沐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们甜甜不好意思了。”说着,他故意凑到她耳边,带着点不轻不重的调戏意味,低声,“不说了,晚上回去再慢慢说。”
蒋声声脸皮本来就薄,被薛沐洋这么暧昧的姿态一挑,颊色就越发泛红。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扮演着深情男友和腼腆女友,那边蔚燃却已经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他知道蒋声声容易脸红,可以前都是在他的调戏逗弄下脸红耳热,他太清楚蒋声声害羞的小模样有多诱人,简直能轻而易举勾引出男人的保护欲和欺负欲,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能享受蒋声声这种撩人犯罪的娇美嗲态,没想到薛沐洋几句肉麻的话,几个暧昧的动作,竟然也能轻而易举令蒋声声害羞成这样。他猛地想起蒋声声当初在医院里说过的话,她说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他是奚源,她说是因为奚源拒绝了她,所以他才有机会追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