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玫瑰——Catchen
时间:2022-06-06 06:48:30

  “不像,好小,我就不管你叫嫂子了,直接叫名儿吧。”
  “都行,看你喜欢。”
  kiki抓了抓她清爽的短发,说:“我和甘霖是大学同学,我家在北京,暂时在上海待段时间。”
  甘霖说过他大学在北京读的。
  “口音听出来了。”
  “可是你没什么上海人的口音诶。”
  “我不怎么在家待。”
  之前邱澈也这么问过甘霖,此刻她的回答和甘霖如出一辙。
  kiki笑了声,“我和甘霖好久没联系了,听说我在上海办展,他找我,说让我带你过去散散心。”
  邱澈替甘霖解释,“前段时间我俩在无人区,没信号。”
  “我知道,他一天神出鬼没的,我们这些朋友谁找他全靠缘分。”
  kiki说话把面前的提拉米苏往前推推,“先吃点儿,离晚饭还早。”
  “好。”邱澈拿起叉子,象征性吃了一口,有点甜。
  “女士,您的咖啡。”
  kiki向服务员示意,放在邱澈面前。
  “我现在是北京人在上海,这家店我常来,招牌就是摩卡,你还真会点。”
  “是嘛,我平时习惯喝摩卡,但是多数时候在野外,条件不允许,喝的都是速溶。”
  邱澈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
  “听甘霖说你是做雕塑的。”
  “嗯。”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句话邱澈可不是第一次听。
  她放下咖啡杯,“是不是觉得我长相和性格不符。”
  “有点儿。”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kiki很喜欢甘霖这位女朋友,邱澈也没想到kiki这么明朗健谈,举止投足自然不做作,让人觉得舒服。
  “上学时候追甘霖的女孩儿可多了,但他一心扑在摄影上,根本没时间交女朋友,天天不是往其他城市跑,都是往山里钻,有一年一整个暑假都泡在新疆,我们谁都找不着他,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女朋友估计不会像之前那么漂了。”
  邱澈笑了声,反驳道,“不一定,有可能和女朋友一起漂。”
  “......”
  kiki后知后觉这位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对对,我忘了你也常年不着家。”
  “习惯了,呆不住。”
  两人初见时有点小尴尬,聊开后缓解许多。
  kiki剜了一大口蛋糕,“这次回上海待多久啊打算?”
  “不一定,看情况吧,如果我能做主,明天可能就回青海了。”
  “诶?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我攒了个朋友一起去西北自驾。”
  邱澈瞬间心动,“真的?”
  “当然,他也是甘霖的朋友,我们混一个圈的。”
  “哪天出发?”
  “要等展览结束呢。”
  邱澈低头看着面前的摩卡,若有所思。
  ‎
 
 
第五十七章 
  医院走廊,张小凤一瘸一拐,避开其他人视线,佯装出来散步,看见迎面走来的病友还不忘停下来侃几句。
  “恢复咋样啊?”
  “我还行,慢点儿走,回见啊!”
  散着散着累了,张小凤找椅子坐下,旁边有个同样住院的病人在看报纸。
  “怎么样?”
  杂志拿开,原来是王涛,他戴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但他不是假扮病人,而是真来切了个阑尾。
  “还行,缝了几针,手骨折了,其他没啥大问题。”
  “算华子寿命尽了,本想让你撞他,没想他主动过来撞你。”
  说到这张小凤有些得意,“他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别他两回,他气就拱上来了,还不得往死了撞我啊!要不是我准备充分,说不定都随他去了。”
  “警察那边找你了吧?”
  “找了,你之前说的那些问题他们都问了,没破绽,放心。”
  “那就好,等出院来找我,以后你和帆子搭档。”
  冷不丁“天降大任”,张小凤有些不适应,感觉很不真实,以前他觉得和刘晓华混只是小打小闹,上级变成王涛后,才有种真正要干大事的兴奋感。
  不过他也有犹豫,不是看不上帆子,而是......“涛哥,我和帆子都不太聪明,我俩搭档,怕出错啊。”
  “不是还有我吗?”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张小凤回忆之前每次有什么事,只要王涛参与,好像都平安无事。
  “对,还有我们涛哥呢,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张小凤说完瞥了一眼王涛耸拉的眉眼,问:“涛哥,华子到底什么罪过啊?说出来共勉一下,省着以后哥几个踩雷。”
  “他话太多。”
  “......”
  张小凤脸色一变,比被车撞时还难看,立马闭严嘴巴。
  就算再傻,他也能听出来王涛什么意思,这两年他和王涛少有交道,基本都和刘晓华还有帆子混,刘晓华是个没什么太深的城府,或者说时间长了很容易了解的人,但王涛不一样,他隐藏得极深,而且多面,偶尔做事风格和之前完全相反,想彻底交下他这个人,比在警察眼皮底下抓只野生动物还难。
  “回病房躺着去吧,容易招嫌疑。”
  王涛说话起身,捂着右下腹刀口,缓慢往前移步。
  张小凤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原位和其他病人又侃了会大山才走。
  ......
  一周后,王涛康复出院,他没回家,而是先去了劳保店,这些天住院他儿子只去探望过一次,什么也没买,待了屁大功夫就走了,说最近店里忙,他不能离开太久。
  王涛从前门进店,一个顾客没见着,倒是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骂人声。
  “外卖放门口!”
  “......”
  一句话把王涛心头的火点着,他抄起货架上一双胶皮鞋,对着他儿子的后脑勺扔过去,正好砸中。
  “擦!哪个王八犊子......”
  沉迷玩游戏的劳保店店主看见他爸后把嘴边的话生生憋回去。
  “爸,你出院啦?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我好去接你。”
  “我也得能打通你电话算!”
  小王拿起鼠标旁边的手机一看,4个未接来电......
  “爸,你坐,我订外卖了,正好你先吃点儿。”
  王涛了解他儿子的饭量,每次都订别人的双倍。
  “谁来过?”
  烟灰缸是满的,凭烟头判断不是王涛平时抽的烟,而小王是不抽烟的。
  “雷总呗,给他厂里的工人订了一批新工装。”
  “平时不都他助理陈俊伟过来吗?再说往年都九月底才定。”
  “他说顺路,过来看看。”
  王涛若有所思......“他自己来的还是和谁?”
  小王有点不耐烦,“他带的人我又不认识。”
  “不是他助理吗?”
  “不知道不知道!戴了个眼镜,应该挺有文化,我电脑死机,还是他给我修好的。”
  本可以看监控,可是之前为了弄死刘晓华,他把店里的监控弄坏了,一直没修,他想不起来的事更别指望他儿子了。
  小王搬过来一个凳子,放到王涛跟前,“爸,你先坐会儿,外卖快到了,我先把这局打完。”
  王涛没说什么,走去后厅。
  坐在餐桌旁,他点了根烟,听着鼠标键盘的声音闹得慌,他起身一脚把门踹上。
  “砰!”地一声,明显气儿不顺,但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状态,尤其是小王,根本不往心里去,游戏照打不误。
  距离刘晓华的死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张小凤那边没什么纰漏,警察找他问过两次后没再来,说明问题不大,只是帆子从西宁赶到格尔木之后因为联系不到刘晓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满街乱窜,王涛特意等刘晓华葬礼结束之后才联系他,连送刘晓华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给......
  帆子萎靡了两天,王涛没空理他,又让他回西宁找女朋友去了,说有事儿再提前联系,左右西宁离格尔木不远。
  虽然王涛知道他对刘晓华有兄弟感情,没让他参加葬礼心里多少不舒服,但以防万一谨慎起见,不可能让他去,这也是“一号”的意思。
  说巧不巧,想到“一号”果然电话就来了。
  王涛赶忙从后门出去,到外面接。
  “出院了吗?老王。”
  同样处理过的声音,冷漠平淡,毫无情感可言。
  “出了,小手术,活蹦乱跳的现在,不用惦记。”
  “这次的事儿麻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头沉默了下,“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你不让我联系你,所以收着没法和你说。”
  “那先这样。”
  “好......”
  王涛还想再来一句结束语,可惜那头已经挂了,他听着“嘟嘟”的忙音,心头很不顺。
  有这么一瞬间,他似乎理解了刘晓华的苦楚......
  可惜理解得有点太晚了,不然他不会下手这么干脆。
  之前他有怀疑过这个姓“雷”的老板是不是一号,毕竟非亲非故,雷老板这两年却给他不少订单,而且好像很信任的样子,从不看样品,直接订,从衣服、鞋子,再到一些工具,几万、甚至十几万,要是没他的订单,劳保店早黄了。
  王涛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只能靠摸爬滚打的生活阅历去分辨真伪,再用同样的阅历去应对生活中出现的每一个意外,他没杀过人,手上只沾过动物的血,可现在,有一条人命从手上间接消失,要说完全漠视他做不到,只能假装麻木......
  “爸,回来吃饭啊!”
  小王打开后门喊了一声便缩回去,说话声打断王涛思绪,他把手机揣进兜里。
  刚回到屋里,一股喷香的味道传过来,小王正在解包装袋。
  “买的啥?”
  王涛凑近,看见一盘满是辣椒的爆炒羊肉,还有一份回锅肉,也是辣的,心头的火一下又窜上来,上前直接把桌子掀了,“你他妈知道你爹刚做完手术吗?这东西我能吃?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操!”
  小王先是一愣,但短暂又恢复如常,他慢吞吞地抬起桌子,蹲下肥墩墩的身体,喘着粗气,说:“我妈活着的时候总教育我要爱惜粮食,你不能吃就别吃,可以去旁边粥店喝粥,你儿子我没本事,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要实在看不过眼就和我断绝关系,我没二话。”
  王涛气到无力,两腿发软,恨不得上前给这个混账儿子一嘴巴,可他最后也没那么做。
  简单收拾收拾东西,王涛打车想回家,他现在住的房子很多年了,他一直打算等儿子结婚买套新的,自己住这套旧的,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希望。
  越想越憋屈,他让司机左转,到他相中已久的新开盘小区售楼处。
  还在劳保店的小王收拾好地上的饭菜,拿出手机,又订了份一模一样的套餐,回去接着打游戏。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格尔木另外一个地方,有人正在监听着劳保店里的一举一动。
  ......
  “能听清吗?”
  工厂厂房内办公室,雷传雄接过耳机,听了听,还算清楚。
  身旁站着他的妻弟——陈俊伟,当然这个妻弟的真实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涛走了?”
  “走了,雷总。”
  “去哪了?”
  “和他儿子吵完架,打车去售楼处买房子了。”
  雷传雄放下耳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嗤笑一声,“买完房子手里差不多也没什么钱了,告诉他,工装款明天就给他打过去,还有,再采购一批鞋子给厂里五十五岁以上的老职工。”
  “好嘞!”陈俊伟看了一眼虚掩的门,说:“姐夫,明天该去看老太太了。”
  “嗯。”
  “东西我准备好了,就在我办公室呢,随时过去。”
  雷传雄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复,而是皱了皱眉,“俊伟,你说姐夫这些年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算!那当然算了,反正我是没见过谁能对朋友这么好。”
  “既然仁至义尽了,以后我就不去了,等邵家宏出狱,估计也见不着他妈,多大年纪了,身体也不好,估计一两年差不多也就撒手归西了。”
  雷传雄什么意思,陈俊伟当然清楚,这些年他这个姐夫所拼来的一切,还不是因为有一颗阴狠决绝的心,在他的世界里,永绝后患才是王道。
  “我姐哪天走啊?”
  “快了,我儿子再开学就上初中了,让她提前回去准备准备。”
  “也好,定下来哪天走我送他俩。”
  雷传雄看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点点头。
  “确定......不去......”
  陈俊伟见雷传雄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他马上改嘴,“我把东西拿去给厂里人分了行不行?”
  “给门卫张大爷吧,他家条件不好。”
  “行,我这就去办。”
  陈俊伟刚走两步,雷传雄又把他叫住,说:“记住重点,分清主次。”
  “好,我先办王涛,再办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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