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应下,三人放好餐盘就去买喝的。
安以诚和赵溪琳出去吃喝,往往是各买各的,或者一个人结算另一个人回头发红包。
所以安以诚也没多想,买了自己的就找个坐位坐下。
然后就看赵溪琳付了她和白羽的钱。
虽然不经常和她两人一起,但在一起吃喝的这几次,安以诚记起都是赵溪琳扫码付款。
她也不多管闲事,一边喝柠檬水一边刷选择。
今天店里座无虚席,前台很火爆,但餐室却比较安静,大家几乎都在看书写字,努力内卷。
她偶然抬头,发现肖闯靠在软椅上,手里架着个手机,那手速,应该是在打游戏。
呵。
这大好机会,她必让他不痛快好吧!
肖闯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跟她对战。
安以诚喊了明镜的几位组队,星期二大中午喊他们打游戏,康哥还以为她微信给人盗号了呢。
她玩的女枪,青铜级别,名字还是“新手不是小白”。
看起来妥妥的菜鸡一枚,安全无害。
她凑过去瞧了眼肖闯的英雄,钻石级别的战士。
话说这款手游上市着实没多久,还是网民们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的,这钻石……是每天干两局摞起来的战绩吗?
肖闯看到女枪,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女枪前期还行,后期就弱了,打不动战士也a不动肉。
这样掉以轻心,就成功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毕竟女枪的主人平日就很喜欢装小白兔去骗人。
事实证明,安以诚不仅揍人在行,游戏打得也不赖。
女枪腿长,加上她加的装备给力,跑场子就跟溜冰一样,任谁都想不到一个没速移技能的大姐竟然溜到中路去了。
白皙的手指灵活滑动光标,技能和她出腿一样连贯顺畅,带了点方位战术的算计,一上场就treblekill,连拿三人头。
越级挑战本就离谱,她这骚操作,就离了大谱!
四杀,她瞄准了肖闯的人头,结果不幸被宰。
被杀一次,她也不气馁,打团队赛,比的就是配合默契,安以诚小学就和他们在7k7k上干冒险王,大了些打王者打和平精英,这么多年磨合肯定默契值爆棚。
那几个惯着她,遇上安全的残血,都及时投喂,尤其是肖闯的残血。
就这么配合下来,肖闯的屏幕上时不时闪现女枪的大招,满屏红彤彤的箭雨,被她队友制衡着又逃不开,在她手里不知挂了多少次。
第26章
惹大佬憋屈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就是在他得意的游戏里,让他败的满地找牙,还是败给低四级的青铜。
诶,安以诚真是想想就痛快。
胜利的图标旋转着在屏幕中心展翅,安以诚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拎起书包准备会寝室睡午觉。
但肖闯一边难以置信,一边又不甘心。
跟上安以诚,低声说:“再开一把,我输得不明不白。”
安以诚就是来找不痛快的,就是要他心里痒痒,气得睡不着午觉,自然不能顺了他的意,只笑眯眯地拒绝:“我要睡午觉了,再见。”
这笑!
上次给他点完烟她也是这副嘴脸!
肖闯悟了,这货是在报复他。
不过输劲正上头,他心里既有落差,又狠狠地憋屈着,必然要磨她一会儿。
安以诚软硬不吃,肖闯拿她也没辙,只能独自承受着这氛围委屈,陷入游戏圈的自我怀疑中,难以自拔,以至于午觉都没睡着。
偶尔想起来还会觉得心痒痒。
这股意难平,也唯有再遇到安以诚的女枪,把她按地上摩擦了才能平复。
关键是安以诚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情绪陷入死循环的怪圈。
沈谨丞给赵溪琳送来一包珍藏版的糖果,那家工厂倒闭了,这是最后一箱,被他弄到手了。
赵溪琳宝贝的不行,数着个数吃,模样有点可怜。
她分给安以诚时,安以诚拒绝了,说:“糖分摄入过多容易提前衰老。”
其实她是想多给她留一些,毕竟糖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下午的体育课结束后,大家趁着眼保健操的空档躲在外面闲晃一会,安以诚要擦黑板,第一个回到教室。
窗帘飘飘摇摇,室内有点昏暗,白羽坐在赵溪琳的座位上,手里攥紧那包糖果,嘴角微微勾着,眼中一片冰凉,除了冷意,还有滔天的嫉妒和恨意。
看到安以诚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白羽愣了片刻,只是刹那,便换上了纯真的笑脸,“安以诚同学,你回来的好早啊。”
她这纯真的模样,倒是和赵溪琳的样子有点像。
“怎么?校花也有咬牙切齿的时候?”
最近总觉得白羽不大对劲。
白羽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眨了眨眼,“刚刚想试一下它是硬糖还是软糖,所以握得有些用力,哈哈。”
安以诚没搭话。
“怎么,你不高兴了吗?”校花的声音突然充斥了委屈,“我不是想偷吃糖果,真的。”
安以诚沉迷擦黑板,头也没回,就听见白羽接着辩解道:“我知道了,我以后离小琳远一些吧,你别生我气了,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没想抢走她的。”
安以诚擦好黑板,转过身来,看到教室里尼玛的突然这么多人。
白羽红着眼眶,泪水在美眸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就那么柔柔弱弱地盯着她。
安以诚瞬间黑人问号脸。
面对众多吃瓜的眼神,愤恨的眼神,不屑或者嘲弄的眼神,安以诚懒得理会,走到自己座位,拉开椅子,“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来找我玩,友谊是要雨露均沾的,你眼里只有赵溪琳,根本没有我。”
这爆炸式的反套路炸的白羽一愣,诧异地看向安以诚,见她扯了扯嘴角,又说:“我知道自己不够好,没什么能帮你们的,算了,你们在一起腻歪吧别管我了。”
说罢,往桌子上一趴,顾自睡觉去了。
那悠闲的身影在别人眼中,竟成了落寞!
神他妈的操作!
根本不给白羽留解释的机会!
受蒙骗的都是些傻愣愣的直男,脑袋里只有sin和线代,聪明人早就看破了这场绿茶之间的对局。
不免唏嘘。
当套路遇上套路,摩擦出的火花竟是如此清奇!
白羽右眼皮一直突突直跳,她本来还想拉拢安以诚的,这下尴尬了。
进了教室,赵溪琳在抽屉里摸啊摸,递过来一把棒棒糖,学校超市搞促销,她藏了一桌子。
草莓的,草莓的,草莓的,还是草莓的。
吃人嘴短,安以诚也没说啥。
她还不知道这小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对于教室里诡异的气氛也没多想。
放学,一个带着十字架耳环的学姐扣扣二班的门,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蜜汁妩媚,“安以诚学妹,路姐让我带句话:索雯在天台能你,去不去随你。”
“诶!安哥!你的糖!”赵溪琳见安以诚拎着书包脸色阴沉地走了,也没鸟自己递来的糖果,心里拔凉。
艺术节的航拍试验已经在进行,为了方便观察各个设定点,学校特意在实验楼的楼顶装了一架望远镜。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许言珩闲的没事就到楼顶来玩这个望远镜,镜头无意间对上教学楼的天台,他目睹了一场惨烈的学校霸凌。
男生女生,胖的瘦的,都被踢翻在地,安以诚上蹿下跳,就像蛮荒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简直不忍直视。
许言珩离了望远镜,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
小姑娘周旋于十几人中间,得空拉了索雯就逃。
街口小卖铺,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嚼泡泡糖。
索雯泪眼朦胧,双手颤抖着给安以诚贴创可贴,细白皮肤上有几道挂了血丝的划痕。
“呜呜呜我……都是我不好,你不该去的,呜呜呜呜……”索雯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崩溃,泪水决堤一般。
安以诚吹了个泡泡,“我让着他们的,挨顿揍这事就算完了,没啥。”
索雯还在哭,边哭边道歉,手上沾湿了泪水就用手腕擦。
她哭的伤心,安以诚听久了开始共情,眼眶热热的。
“哎,怎么遇见了你,我泪腺都发达了好多呢?”
两人坐在巷子里奶奶开的小卖铺前一起吹晚风。
索雯在一旁哭。
安以诚在一旁忍着不哭。
又想起言之溯在她身边说的话。
没了安以轩撑腰,她打起架来都没了底气。
虽然挨揍了,但她心情尚可,拉着索雯起来,去小卖铺买冰淇淋吃。
她本以为糟心的事情算是到头了,但还有一劫,裹挟着误解和偏见,朝她砸来。
那是安以诚值日的傍晚,大家都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许润扬。
她拎起书包,许言珩叫住她,迎面飞来一包糖果,和赵溪琳的绝版糖一模一样。
她看向许言珩,那双黑眸漠然,把厌恶和嘲讽掩饰的很好,“有必要为了一包糖搞校园暴力么?安以诚,你差不多得了。”
安以诚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痛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她面上不表露出来,平静地看向那包糖果,抓起,丢进垃圾桶。
“我最瞧不起两种人:傲慢无礼,自以为是。恰巧,你两种都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脊背挺得笔直。
赵溪琳和安以诚都收到了男孩子送来的糖果,一份是甜的,另一份却是苦的。
原来孩子也有好坏之分,原来她也是坏孩子中的一员。
其实她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长久的尊严突然被敲碎,长久的伪装突然被刺破,她有点难过。
她爬在窗台上吹笛子,笛声悠扬却哀婉,就像水面上细碎的金光,再怎么美丽,也是破碎的。
喻泽豪开着机车,轰隆隆地穿过大街,周边的事物虚化成模糊的线条。
正值中午,大太阳高悬,他戴着厚重的头盔实在闷得慌,就摘了头盔下车买瓶水喝。
路过英华,这里校外零售店扎堆一样,几步就是一家。
喻泽豪坐在摊位的遮阳伞下,看到校门口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里面那层是穿校服戴眼镜的学生,外面是举着保温桶递饭的家长。
他上学那会,也不爱吃食堂,没事就和安以轩翻墙去网吧吃泡面,因此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错。
伙食费统一标准,家长就给那么多,网费又那么重要,两人吃饭的钱往往精简的很。
那会安以诚还在上小学,天天按时回家吃午饭,有天路上遇到安以轩和他在马路牙子上蹲着吃烤冷面。
安以轩怕她回去和妈妈说起,就骗她:“食堂又贵又难吃,这的东西便宜,哥哥省钱给你买赛车。”
安以诚当时的小眼神真是绝了,看他们像在看可怜的叫花子一样。
“哥,你是不是打游戏没钱吃饭了?”安以诚一针见血。
第二天中午两人又跑出去吃泡面,又去游戏厅蹭了会儿空调才回学校。
远远地就看到校门口站了一个小姑娘,穿着小学蓝汪汪的校服,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
她人小小的,那两个桶拽着她细细的小胳膊,悬在半空,好像下一秒就重的要落地。
大夏天的温度高,校门口又没啥遮阴的地方,早就过了饭点,也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
两人跑到小姑娘跟前,看她脸已经晒红了。
安以诚递过去那两个沉甸甸的保温桶,说:“哥哥,吃饭!”
现在想想还觉得老他妈感人了。
那以后两个人去网吧偶尔会带着安以诚,她在旁边乖乖看动画片吃零食,网瘾少年就在一边尽情砸键盘。
第27章
喻泽豪看着那些正在传递的保温桶,样式不一,五颜六色,不锈钢外壁反射的阳光晃得他眼睛发酸。
凭什么别家小孩都有爸妈给送饭?
凭什么他喻泽豪的妹妹就只能吃食堂?
想到安以诚下楼吃饭时瞟到那些递过来的保温桶,神色如常但从心底里羡慕,喻泽豪就觉得自己心里像针扎了一样难受。
沈谨丞姑姑到宿区做讲座,晚上的时候来沈谨丞家做客。
他姑姑是帝都某名校的特级教师,在高中教育圈名气不小,沈谨丞能进英华,她姑姑功不可没。
姑姑看不上沈妈的学历,末流一本,还不考个硕士拉扯一下,在人才辈出的沈家,这样的学历简直垫底。要说儿子培养的好也还说得过去,可沈谨丞的成绩低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自己儿子常年蝉联帝京重点高中的年级前十,侄子这五百出头的中考成绩,简直没眼看。
好吧,这就是来自强者的蔑视,凡尔赛现场。
本来是该感激的,不过这阴阳怪气的,沈谨丞实在扛不住。
饭桌上,姑姑推了推眼镜,优雅地切开牛排,问:“小丞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沈谨丞:“挺好。”
沈妈笑道:“能进英华,还得多谢你姑姑,小丞,去给姑姑挑瓶红酒。”
姑姑眼睛一睨:“不用了,我待会开车,喝不了酒。”
沈爸:“小君怎么样了,在英国习惯吗?”
姑姑抬了抬下巴,神色说不出的高傲,“还行吧,牛津环境可都是一流的,用不着我们操心,要我说,你们一家当初就不该从新西兰回来,你看小丞现在在国内念书多吃力。”
“堂哥高三去新西兰念书的确高明,要在国内和这快一百万的省内考生卷,简直是浪费人才。”沈谨丞自嘲式地轰炸敌人。
姑姑脸拉了下来,“我待会有个聚会,先走了,你们吃好。”
沈妈站起来,一家人把姑姑送到门口。
“不用送了,待会我的博士同学过来接我。”姑姑看着赵妈,“嫂子,小丞现在正是人生的关键期,咱们做家长的也得多谋划谋划,你要有空,我给你推荐几个教育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