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明镜自己报警,才能破局。
许言珩舒了眉眼,觉得她心智尚可。
安以诚摸出手机,在电话里给喻泽豪挑明了厉害关系,还有之前钱寻的那些洗脑屁话,一并吐槽。
她打完电话,许言珩给她添了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安以诚坐在沙发上发呆,许言珩拿着水杯站在窗前,神色隐晦,“如果你的小鱼哥背着你在搞禁忌生意,你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吗?”
第36章
“杀我。”声音有点空灵。
“如果他的号码被监听了,你打电话又意味着什么?”
“仇家杀我。”
许言珩一笑:“倒是通透,不怕死吗?”
“一直都在找死,麻了。”安以诚滑下沙发,蜷曲在地毯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浅褐色的眸子逐渐空洞起来。
许言珩递过去一只手,她眼睛聚焦,没理,别过头去,“我还没那么弱。”
强撑。
他收了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这里没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最近她吃的不好,有上顿没下顿的,还要挑便宜的菜点,可如今可以畅所欲吃,她反倒不知想吃什么了。
“我想吃……滚粥。”
选择眼花缭乱的时候,她反倒选了最不起眼的那个。
许言珩想起病里的冬菇滑鸡滚粥,神色隐晦,左右无聊,他便闲谈了几句,安以诚倒也谈不上心神不宁,她知道烦躁忧伤也没用。
安以诚有个问题好奇已久,这下终于逮到机会问他:“为什么退出棋坛?我小时候觉得你超级厉害。”
许言珩闻言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咸不淡:“你现在觉得我不厉害?”
呵,顾左右而言他。
“厉害。”安以诚知道他不想谈,也就不再追问,“就是有点爱管闲事。”
“嗯。”许言珩赞同她,可真是太阳打西边来了,“我以前不理这些的,因为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人。”
安以诚被他一刺,小脾气逐渐起来了,“你说我麻烦?”
“你不麻烦吗?”他瞧向她,似乎对她的不自知而惊讶。
安以诚莫名想起言之溯来,笑:“好像是挺麻烦的,之前都是小溯哥帮我断后,他人真的好好,这么多年也不嫌弃我。”
“是呀,”许言珩附和,“怎么不在一起啊?”
安以诚瞅了瞅他,有点瞧不起的味道:“看你孤家寡人的,估计也不会懂——俗!”
许言珩:“……你就这么对我?好朋友?”
真是个肉麻的称谓。
安以诚一阵恶寒:“那你想我怎么对你?是你先找茬的好吗?”
许言珩决定换一个方向突破,沉默着不说话了。
良久,安以诚偷瞟了他一眼,见他偶尔摸索一下杯壁,黑眸沉着不知在想什么,样子有点难过。
她紧脏起来。
自己刚刚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诶!她跟一个孤家寡人计较什么?
这个好心人现在还在给她收拾烂摊子呢!
之前景黎要揍她,他拉过她啊!
夜路有花臂,他陪她一起走过啊!
踩他二十一脚他也不计较……
这明显就是个好人,自己怎么能凶人家呢?!
不行,她良心好痛!!
“那个……”安以诚讪讪开口,主动打破尴尬。
许言珩摆摆手,言语间有哀怨:“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冷漠。”
小安的良心更痛了!
瞧瞧瞧瞧!她做的是人事吗?
这多大一个坑啊?要人命的坑!许言珩这个好心人都愿意带着她一起跳,可小安却用恶语伤人心。
太不应该了!
“乌乌!”安以诚伸出小手去够他的杯子,“我去给您倒杯水,消气。”
黑眸几不可觉的闪过一丝狡黠,面上仍旧不表现出来,“不必勉强自己服软。”
“没没没!”安以诚矢口否认,“你要温水还是凉水?”
“温水。”
“好嘞!”
八点的时候,喻泽豪打来电话,告诉安以诚事情解决了个大概,暂时不会有危险。
明镜也迎来新的一轮整顿。
从无意传递开始查起,宁顺说起了扒窃时遇上的救命恩人,也提到递本子这个蹊跷事情。
一段时间,喻泽豪有的忙了。
安以诚要走,许言珩问她:“你信他?”
她点点头,毫不迟疑:“信。”
又添了一句:“我哥之前做了通话加密的程序,问题不大,个人信息要是泄露也是早就泄露了的。”
许言珩开了门,换鞋送她,就听她说:“你还是别和我走的太近,我自己回去。”
他眼底多了抹笑,“没事,他们不会动我。”
他们指谁,两人自然心知肚明。
早就听说他家背景挺强,听这口气,实锤了。
“我还想问……”安以诚手撑了门,口吻已经很和善,“为什么帮我?”
“我之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想向你低头,所以帮你一次。”他说的轻松。
“行。”安以诚点头,“我自己走,你别跟着,下次再得罪我再帮。”
她信小鱼哥,但心里没底,自然不能拉他下水。
虽然但是——
好好一男的。
赵溪琳呼哧呼哧地跑上楼梯,破门而入,一阵飓风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脑涌进来,这巨大的声响惊得病房里的人放下手中的苹果,朝她看来。
陈萍蹙眉,“小琳,你吓死妈妈了。”
“我去了!是你吓死我了吧?怎么就出车祸了呢?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赵溪琳连珠炮一般问出一堆问题,然后拉着妈妈看了看去,“有没有事情啊到底?”
“没事,被你班的一个女同学推开了,只是跌了一跤,还好有她。”陈萍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怕,语气不禁沉了沉,“是个叫白羽的女孩,为了救我手臂擦伤了,还在外科,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嗯嗯!”赵溪琳点头,帮妈妈掖好被角,“那你先睡一会吧,应该是受惊了,我看你脸色不好。”
“我没事,那你去看看她。”
外科室走廊的长椅上,白羽规规矩矩的坐着,护士来叮嘱了几句,她扶着缠了雪白绷带的胳膊,礼貌地回应。
赵溪琳眼眶有点湿润,她真的很感激她。
如果没有她,妈妈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子。
“小雅,真是谢谢你了。”赵溪琳握住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白羽拍拍她的手背,朝她一笑,“谢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赵溪琳擦掉眼泪,用力点头:“嗯嗯!”
白羽又笑了,温柔明媚,似乎已经看到了同样温柔明媚的未来。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赵溪琳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
“好呀。”白羽接受的落落大方。
“什么东西补血呢?”赵溪琳想了想,“鸭血粉?”
白羽嘴角一抽,她能说自己不吃这种地摊小吃吗?
这几日风平浪静,安以诚也活的好好的。
许言珩被请到公安厅一趟,配合调查,回来的路上,街边站了个少年,定了眸子朝他礼貌地点头。
言之溯。
两人并肩在街头走着,许言珩率先开口了,“学长有话要说?”
言之溯唇角挂着温和的笑,示意他看向街里一排排的小摊贩。
许言珩扫了一眼,收回眸子,并没发现什么新奇东西。
言之溯开口了,“这就像我和安以诚的世界,你或许根本没有进过这种脏乱嘈杂的闹市。”
许言珩没答话,目光扫向川流不息的车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包涵一下,她平时的确拽了些,但有原则也有傲骨,女孩之间的事情大多不需要男生插手,你说对么?”茶色的眸子轻轻浅浅,语气十分诚恳。
许言珩没懂他在说什么,答得谦逊有礼:“谢谢你的提醒,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力。”
言之溯莫名地笑了,甚至自己也不清楚在笑什么,只觉得这样正合他意,“我只是不希望她被人误会,糖的事你过了,或许直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对的离谱。”
话锋突然锋利起来,许言珩眉头微皱,“我们班的事,不劳学长费心。”
他用脚拨了拨地上的石子,声音多了几分浸霜的凉意:“你班的事情我懒得管,我只关心安以诚是不是受了委屈,你觉得这样的冤枉换在别人身上,爸妈不会找上学校吗?”
茶色的眸子闪着冷意的芒,“不要以为她家人不在,她就没了后盾。”
“别和我说你看不出来绿茶的把戏,只是恰巧两个绿茶碰到一起罢了,”言之溯太了解她了,“你骂之前好歹弄清楚吧。”
许言珩沉默片刻,眸色复杂,“这件事我会再查的,谢谢提醒。”
言之溯嘴角微微扬了下,又恢复了往日里润雅的模样。
“不过还得求会长帮个忙。”许言珩有了思路,扯唇看向他。
学生会有监控室的钥匙,言之溯是会长,自然弄得来钥匙。
许言珩推开监控室的门,两人坐在电脑前。
手指滚动着鼠标,许言珩疑惑地发现学校监控有被人删减过的痕迹。
不应当。
他就这手边的电脑做了个修复的程序,把一个月内被删掉的片段找了回来。
言之溯没想到打国象的还是个程序猿,很很震惊。
他先回看了绿茶相撞的录像,没有声音。
安以诚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话,级花哭唧唧,大概如此。
没多大问题。
赵溪琳说糖被扔垃圾桶。
他又往后快进,发现是白羽披上外套的时候把桌子上那包糖给刮掉了,那糖在地上躺了会,就给值日生当垃圾扫走了。
他把这段拷贝下来,存进u盘。
删减的部分夹在出来,他发现正是消防演习的那天,赵溪琳被人撞了下,监控记录下这次事故的肇事者。
第37章
两次都是白羽,许言珩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手指搭在唇上,他又想起赵溪琳作弊归零的事。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笔尖唰唰在纸面转来转去,字母连笔跟密码有的一拼。
言之溯凝视着白羽的影像,微微抬眉,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诡秘的联想。
关了电脑,两人离开监控室。
许言珩交还钥匙,道了声谢。
其他的暂时无法确认,但他的确给安以诚造成了麻烦。
那日她哭的那样可怜,是因为觉得他说话太尖刻了吗?
许言珩突然有点颓。
近来赵溪琳和白羽几乎形影不离,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许言珩硬是拉着赵溪琳单独聊了一会。
他敛了眉眼,神色严肃,“为什么考试的时候橡皮外衣会露出来?”
赵溪琳说:“有人管我借橡皮,我只有一个,就抽出来掰两半啊。”
“谁?”
“白羽。”
他闻言放松了些,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周身的气场随意了不少,“那你之前是不是弄丢过橡皮,考试之前没几天又新买了一个?”
赵溪琳惊:“你这都知道?”
因为新橡皮使用痕迹浅淡,偷梁换柱起来也算容易。
许言珩推了推眼镜,“橡皮怎么丢的?”
赵溪琳想了半天,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呵呵一笑,声音清润好听,“别跟我说是在奶茶店和别人写了会作业就不见了。”
赵溪琳又是一惊:“好像真是!你跟踪我?”
“和谁一起?安以诚?还是白羽?”
“三个一起。”
许言珩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十一班门上黑金的班级挂牌,“新橡皮是自己一个人买的?没拼姐妹同款?”
赵溪琳点头如捣蒜。
“刚拆橡皮那天,是不是把它带去食堂或者寝室这些地方,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中途离开,把东西放同伴那看着了?”
赵溪琳想想,那天中午和白羽出去吃麻辣烫,自己的那份先做好,取饭的时候是离开了一会。
她迟疑地点点头,大概猜到:“你是说我的小伙伴趁我离开的空档写了小抄?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就那么一小会儿。”
许言珩看着她,眸子里已经一片了然,“我建议你去查下吃饭地点的监控,如果查不到,估计就很难找到有力的证据,这小动作太小。”
“怎么说?”赵溪琳皱眉。
许言珩把握着说话的尺寸,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个橡皮,可能一开始就并不是你的那块。你想想,什么原因促使你换了新的,按理说新东西使用痕迹少,或许就会难以辨别,橡皮——或者橡皮的外壳是不是新到被调换了也认不出来;你再想想,什么原因促使你自己抽出橡皮发现小抄。”
许言珩见她陷入沉思,又转了个话题,说:“你那包糖不是安以诚扔的,她要扔也是扔我给她的那包。”
赵溪琳点头,“我知道啊,你不是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