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偷偷摸摸看她花痴笑看了多久。
时光尴尬，费劲止住笑意, 正色道：“你懂什么，母胎solo。”
“呃……”
“恋爱可是很美好的呢。”
苏小妹冷笑，“这个月的汇报总结，你写吧。”
“我错了。”
如果知道嘚瑟的后果就是埋头写汇报, 时光一定会告诫自己谨言慎行。
一个上午忙碌且充实，期间何笑宇来了一趟居委会, 一个化疗疗程结束, 何笑宇自觉体质有所好转, 在家待着无聊，便准备来上班打发时间。
但大家都照顾他是个病患, 并没有给他安排工作, 只是让他负责打印些材料归档罢了。
由于化疗的缘故，何笑宇瘦到几乎脱相，头发也掉了不少, 到后期他干脆剔成了光头, 戴上了鸭舌帽。
何笑宇性格乐天, 笑起来时还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见同事们神情晦涩，反过来安慰大家,“没事的，医生说我好了很多。”
“可你看你瘦的，哎，吃了不少苦吧。”
“是啊，年纪轻轻的，小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对对，上周给你送去的水果吃完了吗？吃完了大姐再去买。”
时光挤在人群中插不上话，只能在何笑宇眼神看来时，对他挤出一抹笑。
他们偶尔还会用微信聊天，但她除了苍白的加油打气，也给不了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聊了一会，大家就都回到各自的岗位。
何笑宇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时光和苏小妹对视一眼，犹豫地问：“你不回医院吗？”
“嗯，只要保持联系，我可以随时出院的。”何笑宇轻声解释。
时光便不再多问，起身帮何笑宇倒了杯白开水，“那你坐着吧，好好放空自己。”
何笑宇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还和以前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可爱。”
我天。
这张嘴。
时光叹息，造化弄人。
与此同时，穆执收到时光发来的CC订货截图，沉思片刻，搬了两箱水送到了新城佳苑小区。
现在是早上十点半，年轻人都在上班，老人们忙着做午饭，因此小区内行人不多，停在楼下绿化带旁的那辆豪车便十分扎眼。
穆执停好电摩，搬着两箱水步入楼道，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响起脚步声，对方透过猫眼看了下，隔了两秒，才打开门。
果然是段衡。
穆执毫不意外，与段衡对视片刻，笑道：“水给您放在门口了。”
段衡将视线缓缓下移，又扫向穆执。
两人个头差不多，穆执一头板寸，穿着随意，笑容里有隐约的志得意满，很刺眼。
段衡眼眸微眯，在穆执转身欲走时喊住他，“穆先生。”
明明两个人并不认识，却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段衡想到昨晚时光误发给他的信息，面上闪过一丝不快，“穆先生，时光和你不是一类人。”
穆执饶有兴致地回过头，“哦？”
“她是个好女孩。”
“所以呢？”穆执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段衡并未回答，但潜台词就是如此。
男人间的对峙有时候并不需要挑明。
穆执却没有被段衡的否定劝退。
这类人他过去见得多了，每个人都告诉他不可能，都在定义他，给他贴异想天开的标签，但事实证明，他们都看走了眼。
这个世界，还是凭实力说话的。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靠实力吃饭。
况且，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直面感情，哪里会这么容易因为段衡几句讽刺就败下阵来。
穆执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看向段衡的目光纯良温和，说话的内容却很刺耳，“要像你一样，给她挖个坑，看她跳进去，才配得上她吗？”
段衡瞬间变了脸色。
周遭气温仿佛陡然下降，段衡下颚紧绷，半晌没说出话来。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
穆执见好就收，并未再出言刺激段衡，略一点头，便准备先行离开。
室外的风却陡然大了起来，呼啸着扑进楼道，卷起几片树叶。
随之响起的，是段衡冷漠的嗓音。
“就算你连累时光，也无所谓吗？”
穆执顿住脚步。
段衡站在门边，瞬也不瞬地凝视穆执的背影，“就算你连累时光像她妈妈一样，也无所谓吗？”
现在早就不是封建社会，愚昧迷信的说法他向来不信，所以在昨天陈驰把调查信息发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穆执早年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
而母子二人当初之所以被其生父抛弃，正是因为穆执本命过硬，亦不旺财，其生父是生意人，平日里总是求神拜佛，听信算命的胡言乱语，加上本就另结新欢，便狠心将糟糠之妻抛弃。
离婚后，穆妈妈带着穆执回到父母身边，没想到父母得了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为了生存，穆妈妈前往江城摆摊，由于忧思过重，没几年也病死他乡。
之后穆执被时家帮衬着念书，初中住校、高中出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时母却还是因为白血病病故。
一连串的遭遇，让穆执自己都开始怀疑命格这一说。
段衡原本不齿挖人痛处，但他知道，这是穆执的软肋，可以一招制敌。
没有人愿意让爱人遭受苦难，尤其这份苦难，还是自己带来的。
穆执的身形有片刻僵硬，许久，他才微微侧过身。
“商人，做事效率果然很高。”
看了段衡几秒，他甚至还笑了一下，“只可惜，你的调查并不全面。”
否则，他应该不会如此坦然地站在他面前。
穆执说完便走。
段衡站在原处，捉摸不透穆执的意味深长。
这一耽误，就到了吃饭的点，穆执赶回百事通，也顾不上店里客人络绎不绝，随口说了句「自助购物」，就跑上楼张罗起午饭来。
紧赶慢赶，总算在时光中午下班时做好了两菜一汤。
时光向来不挑食，现在有了恋爱滤镜，更是觉得穆执的手艺堪比星级大厨。
餐桌上，她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晚白米饭，几乎要把穆执夸到天上。
只是在谈到何笑宇时，她难免叹息。
“如果他没有生病，现在应该和宁萌好好地谈着恋爱呢吧。”
穆执夹菜的动作一僵，“也许吧。”
“只可惜永远没有如果。”
“呃……”
“哎，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得这种病呢？”
时光真情实感地替何笑宇感到可惜，穆执抬眸，视线中她惋惜地摇着头，想了一会，又自言自语似的说：“希望我们不要生病，就这么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就很好了。”
她唇角扬起，笑容治愈，“对吧？”
穆执喉头倏然涌起一股酸涩，他怔忡片刻，犹豫地伸手揉上她的发顶，“对。”
他的愿望一直都不过分。
他只想他在乎的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不过先说好，如果我生病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想到何笑宇的伟大举动，时光并不赞同，“我要你陪着我，一直走到最后，你别想撇下我去和其他女人寻找幸福。”
穆执立刻皱眉，“不要做这种假设。”
一点都不吉利。
时光却不以为意，“我就是比如一下，我不管，你先答应我。”
穆执无奈叹息，“放心吧，我会的。”
时光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当然，希望她这个假设，永远都不会遇到。
——
在穆执和时光的不懈努力下，刘爷爷的接待流程终于定稿，田奶奶来访这天，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陪着刘爷爷在定好的酒店等人。
身为退役老兵，刘爷爷收入不菲，大手一挥，给田奶奶定了五星级大酒店——云州大酒店。
酒店里，大堂金碧辉煌，宽敞明亮，空气里有淡淡的木质香气，清新宜人。
刘爷爷在沙发里坐立难安。
时光和苏小妹分别坐在刘爷爷两侧，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不要紧张啊刘爷爷，一大把年纪了。”
“是啊，能不能淡定一点？”
刘爷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
说话间，酒店门廊停下一台车，刘爷爷立刻站起身，向旋转门走去。
门外，车门打开，率先下来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时光眯了眯眼，觉得眼熟。
男子似乎也看到了时光，但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绕到了轿车的另一侧，弯腰搀扶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体型瘦小，穿了一身墨绿色丝绒旗袍，初秋的天气微凉，她披着一条流速披肩，衬出她南方女性的温婉气质。
似是感受到刘爷爷的注视，她忽然回头。
她不再年轻，脸上满是皱纹，那双眼睛却还像初见是一样闪着光。
那份无法安放的复杂情绪，好似透过厚重的时光，沉缓地传递而来。
刘爷爷怔在原地，待男子扶着田奶奶穿过旋转门，走到他跟前，才回过神，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田老师。”
田奶奶捂嘴笑了一下，少女般娇俏，“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刘爷爷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一样什么？”
田奶奶从容调侃他，“一样可爱。”
时光唇角一抽。
怎么，现在流行这种说法吗？
刘爷爷当下红了脸，“你也和以前一样，就会取笑我。”
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漫长时光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纯粹的情感，两人相谈甚欢，聊了一会，才想起来介绍旁人。
“对了，这是我们居委会的两个小姑娘，他们怕我一个人出事，特地陪我来的。”
时光和苏小妹礼貌地向田奶奶问好，对方温柔地笑笑，指着身旁的年轻男子，柔声说：“这是我的孙子，沈文星，也是怕我一个人出门，特地请了假陪我来的。”
苏小妹咋舌，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刘爷爷。
这位为了初恋终生未娶，初恋却早已儿孙满堂。
要不要这么虐。
果然，刘爷爷的笑容有片刻僵硬，而后才打量起沈文星，夸赞道：“不错不错，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大好青年。”
“说起来啊，我家文星还在云州工作过呢，前段时间才调回江城。”
“那可巧了，以前在这做的什么工作？”
“警察，我孙子是警察。”
在大堂经理的指引下，两人说说笑笑地往餐厅走去。
沈文星尽职尽责地跟在田奶奶身侧，间或冷漠地向后方瞥来一眼。
时光尽量把自己缩在苏小妹身后不引人注目，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这也太巧了。
田奶奶的孙子居然是沈文星。
沈文星，那个暗恋了宁萌多年，打了何笑宇一拳，然后和宁萌一起回到江城的沈文星。
世界，可真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写的时候都觉得穆老板的设定太土了。
捂脸
第35章 催债进度+31
云州地处长三角中心区域, 经济水平一般，小城人民收入不高，但饮食文化历史悠久, 上到富豪、下到百姓, 在吃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为了迎合云州百姓的口味，云州大酒店在美食上也做足了功夫，请来的大厨诚意满满，做出来的一桌淮扬菜, 不比时光过去吃过的特级厨师手艺差。
这一餐自然也是符合田奶奶的口味。
自从老伴前几年病逝之后，田奶奶就意志消沉，一个人生活。
去年，刘爷爷通过战友重新联系上她, 才让她有了些奔头，对待生活的态度也积极起来。
席间, 田奶奶不禁感慨,“过去的日子那么苦, 我们都熬下来了，但老了老了, 生活好了, 反倒不开心了。”
“不要不开心啊，你看你，儿子孝顺, 孙子又有出息。”刘爷爷安慰她,“我还孤家寡人一个呢, 我都开开心心的。”
田奶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不知不觉又吃了不少，边吃边夸,“一直听你在信里说云州有多好，这次一来，果然不虚此行。”
刘爷爷体贴地帮她盛出一晚汤，“喜欢就好，吃完饭休息一会，我下午带你去逛公园。”
“好呀。”
苏小妹蹭着饭，偶尔插一句嘴，夸田奶奶人美心善，给刘爷爷当助攻。
相较之下，时光显得异常安静，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埋头苦吃。
还好她不是主角，也没人在意她的反常。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小辈的婚恋上，田奶奶笑呵呵地说：“我孙子过段时间就准备结婚了，老刘，如果方便的话，一定要来喝口喜酒。”
“好的好的，一定去。”
刘爷爷配合地夸沈文星一表人才，又询问孙媳妇的情况，在听到对方名字叫宁萌时，时光飞快抬眼看了看沈文星。
没想到对方也在看她。
时光就尴尬地轻扯唇角，“恭喜恭喜。”
沈文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谢谢，对了，你和何笑语怎么样？”
两人古怪的对话引起了两位老人家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好奇地问：“怎么，你们以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