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狂哈哈大笑:“摔得漂亮!摔得全身粉碎性骨折才好呢!叫你多管闲事,活该!”
无辜的人被牵扯进纠纷,虞超始料未及。她几乎是砸开了红姐小馆后厨的门:“红姐,赵哥,帮帮忙,帮帮我——”
“怎么了?”红姐和赵哥夫妻俩一起跑了出来。
“这人想害我,大爷说了句公道话就被他打了。”虞超扬起手,揪住跟踪狂的衣领,连拖带拽地把他推过去,“我已经报了警,拜托你们帮我看紧这个疯子。”
“我活三十几岁,最恨欺负老弱妇孺的家伙!”
赵哥接手,反拧了跟踪狂的手臂,将他压在了墙上。
红姐扶起瘫倒在地不停喊疼的老大爷:“您坚持一下,我把车开到胡同口,送您去医院。”
“没事……我好像没骨折。”
虽是这么说,但老大爷疼得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虞超喊住红姐:“你这儿马上到晚市当口,离不开人,我这就打给圆圆姐。等她过来,我们带大爷去医院拍个片子。”
“也好。”红姐跑进后厨,搬了一把靠背椅出来,扶老大爷坐下,“需要送饭就给我打手机,我们两口子随叫随到!”
第二十章
警察及时赶到, 将一行人全部带回派出所。
虞超拒绝和解。
她决定走法律程序,起诉骚扰跟踪的前男同事。
格桑帮她简单包扎了伤口,叮嘱她忙完这边的事立刻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伤口不深, 但不能马虎。尤其是你拿的那块瓷片,在垃圾桶里沾了很多细菌,容易引起感染。”
虞超点点头, 不忘反过来叮嘱:“格桑医生,照顾好我姐。”
“我会的。”格桑转头望着宣圆圆的侧脸,“这两天我倒休,正好陪她出门散散心。”
正说着, 拾荒老大爷的亲属来了。
虞超抬头一看, 不觉怔住:“是你?”
常来未名书店借书的男生也愣了:“超人姐姐,出什么事了?你和我爷爷怎么都在这儿?”
虞超指着罪魁祸首跟踪狂:“那人踢了大爷的后背, 害他老人家摔了一跤。”
男生一听, 径直冲了过去,拳头紧握,要帮爷爷出口恶气。处理纠纷的民警顿感头痛, 连忙上前阻拦。
“你家大人呢?”年轻民警把男生带到一旁。
“没别人。”男生倔强地偏过头,“我家就爷爷和我俩人。”
“小王,他家的情况我了解,我来问吧!”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民警走了过来, 将男生叫进隔壁办公室。
年轻民警转身要走,虞超喊住他, 询问拾荒老大爷的姓名,又问他家是不是贫困户。
“你问卢大爷啊——他以前是铁路职工, 现在退休了有养老金, 平时给街坊修电器, 收入还可以。至于他为什么收废品,我也不清楚。你要实在想知道,待会儿问问我们所长。”
“好的,谢谢你。”
虞超坐回靠墙摆放的长椅,望着掌心的白色绷带出了会儿神。
宣圆圆办完手续,不放心地嘱咐虞超好一阵。直到格桑扶卢大爷坐上车,她才离开派出所。
所长办公室门开了,男生走出来,紧跑几步,也上了宣圆圆那辆银灰色SUV。
汽车驶离视线,虞超回过头,恰巧对上所长疑惑的目光。
“你有问题要问我?”
“是的。”
“来,坐下说。”所长搬了一把椅子,搁在办公桌对面,“老人家伤得不重。不过,毕竟他上了年纪,磕磕碰碰的一不小心就会骨折。”
“卢大爷的医药费我负责。”虞超直话直说,“还有,我想资助卢大爷的孙子卢白。”
所长扬了扬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虞超说:“卢白经常来我们书店借书。我打听过,他成绩非常好,能考上top2的水平。我欣赏努力的孩子——再加上卢大爷今天帮了我,我想回报他们。”
所长眼中闪烁着笑意:“据我所知,卢大爷的儿子儿媳已经给卢白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虞超未曾料到会是这样。
“他不是说,家里只有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吗?”
“卢大爷的儿子儿媳一直在国外生活,早就打算把孩子接过去。卢白是卢大爷一手带大的,他舍不得老人家,说要多陪爷爷几年,所以一拖再拖。”
虞超又问:“卢大爷为什么捡废品?”
所长给出确切的答复:“他资助贫困山区的学生读高中,只靠退休金不够。捡瓶子收纸箱换来的钱,也都给了那些孩子。”
虞超忍不住追问:“卢大爷出国吗?如果卢白走了,谁来照顾他?”
“不。他跟我们这些街坊明说过,他不走。”所长双手交握,目光中尽露钦佩,“你放心吧,社区有养老食堂,社工也会定时走访,卢大爷不会有事的。”
一路上,无论坐车还是走路,虞超都有些神不守舍。
等她排进燕大三院门诊挂号处的队伍中,排在前面的白发奶奶忽然回头朝她笑了笑。
那充满善意的笑容,深深打动了虞超。
她忽然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圆圆姐说的没错。我这个创业计划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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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季三套外衣外裤,不多不少,刚好装进20寸的黑色登机箱。一个丘比特石膏像的台灯裹上了气泡纸,单独放入手提纸袋。一箱书,从搬进来就没打开过,封箱胶带上落满尘土。
宣圆圆拍拍手上的灰,起身打开窗子通风。
在书店二楼住了一个月,她终于抽空回了趟家,收拾沈知言放在这里的行李。
打开同城闪送APP,寄件人信息很快填写完毕。写到收件人地址一栏,宣圆圆犯了难:写哪里好呢?前公婆家?沈知言离婚后在学校附近新买的两居室?或者他的工作单位?
思来想去,她决定打给他确认一下,以免寄丢东西。
沈知言的手机响了很久的长音,无人接听。
宣圆圆吁了一口气,转而连发三条相同内容的信息。
【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准备叫个同城闪送,收件地址写哪里?】
默默等了几分钟,沈知言那边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教委巡校一般是上午进行。现在是下午两点,也不到校内例会的时间点。他这是干嘛去了?
宣圆圆把手机搁到一旁。
她去厨房烧了壶开水,泡了一碗酸辣粉。吃粉的时候,她找出收纳在壁柜里的扫地机器人,让它挨个房间吸尘。
正美滋滋地喝汤,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宣圆圆接通,摁下免提钮:“哪位?”
异常熟悉的,却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女声答道:“圆圆,是我,吴歆丽。”
宣圆圆问:“你找我有事?”
吴歆丽犹豫片刻,说:“沈知言跟我在一起。”
宣圆圆脸不变色心不乱跳:“就这事?”
“给我一分钟时间!”吴歆丽突然加重语气,“圆圆,对不起,我为沈知言的自私向你道歉。白白浪费了你十一年的青春,我们对不起你。”
“行吧,你随便一说,我随便一听,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宣圆圆把手机推得更远,端起碗喝光酸辣粉的汤。
一声叹息过后,吴歆丽慢慢地说:“是沈知言耽误了你,但责任主要在我。对不起,圆圆,你能原谅我们吗?”
好一个“我们”!
宣圆圆唇边浮起冷笑。
道歉都能说得如此轻飘飘?
何况隔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点悔意都没有。
这对“璧人”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是时候抹掉了。
这样想着,宣圆圆的心情忽然轻松不少。“吴歆丽,沈知言的行李我收拾好了,你帮我问他一声,收件地址写哪里。”
“你跟她说!我不想当你俩之间的传声筒。”
因为宣圆圆一句话,吴歆丽有了情绪。沈知言来不及安抚她,接过手机说:“写学校的地址,门卫师傅会帮我签收的。”
“没别的事了吧?”宣圆圆随口问道。
“先别挂机!”
沈知言语速极快,却不知为何变得口齿不清。他说了一长串的话,宣圆圆只听懂最后半句。
他说:“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最近这是怎么了?”宣圆圆问,“我刚从医院出来,你又住进去了?”
沈知言终于放慢了语速。他逐字逐词地说:“不是我,是小丽。她病得很重,你来看看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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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黑马至臻的投资人,虞超来到一街之隔的出版公司,准时赴约。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他正巧回过身,微笑着拉开门,让她进来。
轻轻拥抱一下,阿列克塞印了个浅吻在虞超发丝上,然后缓慢地松开双臂。
“喝点什么?还是茉莉花茶?”
虞超忍俊不禁:“那次我落荒而逃,没喝到嘴里的茶是不是成了你的一块心病?”
阿列克塞并不承认:“但我后来追上你了,请你吃了冰糖葫芦。我们没有错过,我开心得很,不会得病。”
“对呀,开心就好。”
虞超由衷地笑出声。
她把拷贝了宣圆圆修改后的翻译稿二稿的U盘交给他:“我的任务完成了。圆圆姐最近情绪不高,我想早点回去陪她。”
阿列克塞把茶杯放在她面前:“我跟圆圆打过招呼,她同意你和我共进晚餐。”
虞超拿起手机。
“我再给圆圆姐发个信息,顺便帮她点份外卖,免得她又吃方便面。”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他们一起在阿列克塞的书桌上埋头研究错别字和语法语病,将有问题的部分重新录入电脑。
阿列克塞衬衫上的气味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开始用香水了。
神秘而飘逸的檀香后调,令虞超一颗心怦怦怦跳个不停。
她小心地和他保持着距离,暗暗提醒自己绝不可以看他的眼睛,但最后她失败了。
工作结束时天已然黑透。
外面的几件办公室黑漆漆的,员工都下班走了。只剩阿列克塞这间还亮着灯。
“毛毛头,你想吃什么?”他将电脑关机,抬腕看表,“快9点了!你肯定饿坏了吧?”
虞超笑了:“嗯,我饿得前心贴后背。”
阿列克塞看着她,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热情的神采。“去我家吧,我做饭给你吃。”
虞超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穿过长长的胡同,又转了三道弯,一扇镶嵌着兽头门环的大门呈现在虞超眼前。
“阿辽沙,我还没做好准备和你爸妈见面。”
“我自己住。”他说。
推开门,虞超看到一个比出版公司院落面积更大的院子。正对面的南屋屋檐下点了一盏长亮的廊灯,其他房间都拉着窗帘。
阿列克塞牵起虞超的手,领她进入客厅。
“吃素菜行不行?离这儿最近的商店恐怕已经关门了。”
“没问题。”虞超与他对视,“我看暖气旁边的菜长得正好,不如咱们先去摘菜吧!”
第二十一章
“那组暖气是以前的房主留下的。我喜欢它的造型, 没拆,留着做装饰品。”阿列克塞抬手指向客厅正北面,“真正的取暖设备是这个。”
“壁炉?”
虞超的视野瞬间被点亮。
“没错, 最传统的那种需要烧木柴的壁炉。我把它改良了一下,做了地暖系统,可以为院子南边这三个房间供暖。”
炉内堆积着昨晚没有烧尽的炭, 屋里温度偏低,刚刚令人感觉不到冷。
虞超抱住双臂,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不是很暖和,再加把火怎么样?”
“你先坐, 我去院里拿些柴。”
阿列克塞揽着虞超的肩, 让她坐在他经常坐的单人沙发上。他找了一条羊毛披肩,裹在虞超身上, 而后走出客厅, 贴心地放下夹棉门帘保持室内温度。
客厅里的家具、电器和日用品,全都是单数。
虞超看得出,阿列克塞虽然一个人住, 但他并不落寞,反而享受着生活。
家具的材质基本都是橡木,而那张位于客厅东南角的餐桌没有上油漆,清雅的原木色和独特的纹理应该属于桦木。
电器中最显眼的是安装在西墙上的液晶电视。
虞超目测, 电视机的屏幕足足有85英寸,播放电影的效果一定很棒。
电视柜旁边是一张矮桌。桌子正中央摆着一台复古蓝牙音箱。黑色编制网罩、胡桃木色实木外壳和镀铜旋钮, 仿佛能带人穿越时空,回到一百年或者更久以前, 重温那时的流行音乐。
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家, 我也会这样布置。
虞超解开马尾辫的黑色发圈, 随手搁在一旁。
长发垂了下来,如黑缎般散落肩头。她全身放松,靠上沙发靠背,双手慢慢摩挲着单人沙发的扶手。
沙发是栗色的牛皮材质。经过陈年累月的使用,皮面上出现了细碎的皱褶和浅浅的裂纹,不过手感仍然温润柔和。
一只多层亚麻收纳袋,悬挂于沙发侧面,每一层都放着阿列克塞常用的物品——红蓝铅笔、枇杷糖、人工泪液、迷你相册,还有一只光滑的蟾蜍造型的木质把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