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发现，原来顾南城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
现在有人在她面前说着与他之间的往事，她才这么急躁、气结、心烦。
只是，她不屑也不愿做任何人的第三者。现在她跟顾南城仅仅只是相互爱慕，甚至连男女朋友都不是，说不见面能马上就老死不相往来。
“程小姐，现阶段我跟顾南城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他从来没说过，我也不感兴趣。”
她说完深深呼吸一口，又重重吐出，“今天若是你想跟我谈你们的感情，亦或是想让我离开顾南城，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当一个合格的听众，也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看程青芮一脸的伤心与迷惑，谭忆心心底也震动着。
这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啊，在外界有着“冰霜女郎”之称，圈里追求她的人很多，她一个都看不上，却对顾南城有着这么深的感情。
听说她家境不错，想必从小到大也没求过人吧。更没有为了一个男人而去请求过另一个人吧。
她跟顾南城确实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但也确实在不经意间，不知不觉伤害到另一个人。
虽说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也野蛮地不分先来后到。事实是这么回事没错，但情感上却也觉得难受。
她安静低头坐着，但脑子却很乱。
理智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感情上却觉得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
“我承认我对顾南城有好感，但仅仅也只是好感。”谭忆心抬头，看着窗外的植物，心慢慢平静下来。
原本是不想理会程青芮的，这事跟她无关，他们该怎么解决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看见程青芮眼底的忧思时，她心脏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对外高傲，但这两次见面对她也没趾高气昂的表现。想起来，她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深爱着一个并不怎么爱她的男人。
在感情世界里，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谭忆心看着程青芮，却想起了庄言曾说过得话：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拿把刀子，能插对方全身。但若真是遇到事儿了，你又能放下之前所有的不快，恨不得亲自上阵替人担着。
自从庄言离开后，她变了很多，也冷漠了很多。但却在不经意之间，将以前被隐藏起来的性格暴露出一点，依然习惯先替别人考虑。
程青芮看着谭忆心，脸上除了忧伤迷茫，还有多了点不解。
天知道她是下个多大的决心，才过来找谭忆心的。她也没想要干什么，就是想知道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她就是想看看，这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虽然说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但她想再试试。
不管结果怎样，她真的试过了，即便顾南城还是不爱她，即便她依然会伤心难过。
但正因为试过了，失败了，受伤了，才能饮血悔悟，彻底削骨割肉、脱胎换骨，将对他的爱意藏在心底深深埋葬，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不试一次，让她如何能甘心！
原本以为过程会很艰难，结果她才开口，谭忆心便挡住了她的话，也成全了她的自尊。
“我想这件事情，你找我是没有用的，决定权不在我身上。与其找我，还不如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
谭忆心说完，将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看着程青芮，眼神平和，“我该上班了，谢谢你的咖啡。”
她走出咖啡馆，看似平和，看着远处蔚蓝的天，心却像只鼓胀的气球，被人戳了个洞，气球迅速抖动、左右摇摆，慢慢扁缩、直至枯萎，最后失去生机活力。
因为中午的插曲，对她情绪多少有点影响，直到下班她工作也没做完。
顾南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忙着。
看着顾南城的电话，她摘下眼镜，坐直身体，只犹豫一秒便接听电话，“喂。”
“今天很忙吗？怎么还没下班啊？” 顾南城站在车边拿着手机，边说话边抬头看着写字楼，他已经在楼下等好久了，送走一拨又一拨的人，也没见她下来。
“嗯，我工作还没做完，得留下来加班。”
“那我在楼下……”
“顾南城。”谭忆心难得有了点脾气，抢过话，深呼吸压下刚才一瞬间地激动，“你不用等我了，我可能会忙到很晚。”
她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以后，你也不用再来接送我了。”
顾南城靠着车门，仰头看着写字楼，知道她还在大楼里面，这样看着，似乎她就在对面。
听着她的话，他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感觉。甚至脑子都有一瞬的迷惑，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却肯定，今天一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她虽看着冷漠，但经过这些时间相处，却也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并且很难对别人说“不”的人。
要不然，明明不乐意，还被魏橙橙给拉着东逛西逛；明明不乐意，还是拒绝不了他，硬是要到她的联系方式，走进她的生活。
这能让她拒绝，并且说出“不”来，必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谭忆心沉默着，思索着要不要说程青芮的事。
但转眼一想，又觉得自己说出来不妥当，他们的事情，还是由程青芮本人提出来更好点。
“是发生了些事……”
“跟我有关！”
“是，跟你有关。”经过一下午,她心情也平静了。
两人互有好感，到底要不要进一步发展，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她这个人简单，不喜欢复杂的事情，更不喜欢复杂的关系。
她有轻微的感情洁癖，她希望两人在相处的时候，都是纯粹的，没有旁的感情牵扯。
而顾南城也仅仅从这两句话里，基本上也知道发生什么，猜得七七八八了。
也好，也是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了。自从上次把爷爷气得血压飙升后，他都很久没回过老宅了。
不过，在这之前，也得先跟芮芮见一面，好好谈谈。
芮芮很好，只是非他所爱。而自己也非她的良人。
“行，那你先忙吧，我过几天再过来找你。”听见她那边挂了电话，顾南城才收起手机。
他没急着进车里，抬头看着写字楼的某一处，面色平静盯了好久，才坐进车里。
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翻阅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手机。
坐进车里弯着腰，透过前挡风玻璃又看了会儿大楼的某处。依然明亮的眼中却罕见地，透露出一丝不安与懊恼。
不安的是怕她再也不想理他，怕她觉得自己是浪公子、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
懊恼的是，因为自己终还是伤了芮芮的心，也伤了她的心。
挂了电话，谭忆心给自己倒了杯水，发了会儿呆。
整个人懒懒的，也不想下楼吃饭。现在只想忙完手里的工作，赶紧回家。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只是还没等她画好一根柱子，手机铃声又响起，仍然是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会儿，才按下接听键，自己先没吭声，就听见那边传来急躁的声音，“你好，外卖到了，麻烦下来取一下。”
“外卖？”谭忆心一脑门的黑线，她没点外卖啊。
“对，你是谭忆心吗？我到华辰国际楼下了，麻烦你下来取一下。”
挂断电话，谭忆心专门看了下来点显，是同一号码。她一脸疑惑地拿卡出门。
提着一大包东西上来，看着桌面上摆出的纸盒、餐盒，她惊地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有主食有汤，有蔬菜有水果。
她没点啊，但小票上也的确是她的地址、名字跟电话号码。
她没动筷子，看着这些饭菜沉默着。
后来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刚才跟她通话的顾南城。
不会是他点的吧！
实在是她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是谁。要是爸妈的话，不会给她点外卖，他们要过来，一准儿是从家带的饭菜，即便是点了外卖，也会打电话叮嘱她的。
白婉川就更不可能了，她若回到X市，就不是一顿外卖能解决的事儿。
她也没有别的亲密朋友，想来想去就只能是他了。
有了这个想法，心就开始内疚起来。反思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有没有太过分伤人的。
手机拿起放下好几回，想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又觉得似乎不太好。
她痛苦地闭闭眼、无奈地笑起来。这还真是为难啊。
最后还是在微信上编辑了条信息：“谢谢你帮我点餐。”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很久，才将信息发了出去。
很快的，那边信息回过来：“合你胃口吗？”
真的是他！
谭忆心看着这五个字，简简单单，却令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真的是他！
那会儿她态度冷漠、伤人，没想到他还替她点了外卖。
谭忆心形容不出自己这会儿的心情，后悔、矛盾、纠结又觉得难受。
收起手机，拿起筷子挑了块黑椒牛肉，毫无意识咀嚼着。
顾南城将车停在路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看她没再发信息过来，才收起手机，重新启动车子。
到了医院后，一路进入住院部到办公室，不停有人打招呼。
“哎，顾主任，今天晚上有手术吗？”
前段时间，顾南城突然对大家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有点私事，晚上可能值夜班的时候会少点。小楚记好考勤，平时给我多排点班，以后我缺多少班了再补。”
自从那回后，除非有手术，晚饭时段很少能看见顾南城的。
今天倒是奇了，这才刚走没一会儿，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一会儿在医院附近有点事儿，就过来看看。”跟程青芮约了在医院附近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才过来。
闲着也是闲着，翻看专业资料，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等程青芮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没动过。
程青芮中午就坐在咖啡馆里，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脑海里流转着，只要是与顾南城有关的事情，她都牢记着，舍不得忘记。
咖啡馆在华辰国际一楼，视线开阔，她又是对顾南城如此熟悉。
因此，当顾南城那辆奥迪停在华辰国际楼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
他在室外，她在室内。他抬头看着谭忆心，而她却看着他。
一道玻璃，隔出了两个空间，也隔开她和他。
她这一刻，突然特别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隔着一截距离，将他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看他从刚开始的喜悦到平静，再到后来的担忧。
这种表情变化她太熟悉了，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自己的心好似都不是自己的，喜怒哀乐都随着那个人的变化而变化。
他高兴、你开心，他难过、你伤心。
看顾南城仰望的时候，她突然特别羡慕谭忆心，能让这么优秀的男人只倾心于她。
而同时她又感叹自己的可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近水楼台却没能先得月。
顾南城电话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特别不想接听。
以前若是顾南城主动给她打电话，她能开心一整天。但是今天她突然犹豫了，她大概也知道他找她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很难受。
觉得自己跟顾南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也深切地体会到，他是真的不爱她。
她很爱他，所以心随他动。
而他不爱她，所以她的伤心、难过，他视而不见。
但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黯然担忧。
自己曾自诩高傲，一般人都不入她的眼，她也曾看不起很多人。暗恋顾南城的那些人，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这次她却输得一败投地。
等顾南城到包间的时候，程青芮已经到了。
她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看见他进来，跟对方说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四目相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依然挺拔英俊，夺目地令人心碎。以前跟他无话不说，两人能天南海北地聊侃。在他面前，她从不用拘泥艺人形象，可以不限制地放松。
只是现在，她心酸地移开视线，两人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顾南城看着程青芮，几天不见她清瘦了不少。
“饿坏了吧，先点菜，一会儿再说？”
简单点了三道菜、一个汤。程青芮作为艺人，平时就注意控制饮食吃的少。这些天心情不好，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只勉强吃了几口蔬菜，就不吃了。
她不吃了，顾南城也不吃了。
看着她眉眼间化不开的忧愁，他心里也难受。
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啊，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小他就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程青芮抱着水杯发呆，顾南城也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若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让她伤心。只是感情的事，有时候身不由己。
对谭忆心动心，他也猝不及防。她身上有股忧郁的气质，吸引他，让他不由自主想去发觉探究。
“芮芮。”
他开口叫她名字，看着她，却又住了嘴。她眼底的忧伤明显地不容忽视，他眸光闪烁，逼自己视而不见。
他不爱她，有些事便不适合再做，免得给她错觉，生出希望。
在感情里，他要负责谭忆心的喜怒与心情好坏。
而芮芮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男人，记住她的喜好，凡事以她为前提，为她的一个笑容而开心，为她的一滴眼泪而伤心。
程青芮没动，视线从水杯移至他身上，看着他，心里闷疼。
想他，想见他，现在见到了又觉得心里难受，还不如不见。
“芮芮，从你出生到现在已经27年了。这些年我……”
“顾哥哥！”她已经十几年没叫过这三个字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她也有想说的话。
看着他，她声音很低、充满压抑，“顾哥哥，我们认识27年了，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看着他，眼底波光潋滟。有着期盼又有着绝望，犹如她此刻的心情般，矛盾极了。
顾南城也看着她，表情严肃，忽略她的问题，“芮芮，你喜欢我什么，或者说你爱我什么？”
程青芮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提问，看着他陷入回忆，“自我记事起，我就跟在你后面跑，你带着我玩儿。”
“小时候别人欺负我，我哭着跑回来，你会帮我打回去。我课程不好，你牺牲自己时间，帮我补课。就连我说我想当明星，你都说好，开始帮我写歌，助我实现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