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墙对面,隔着最远距离,忽然加速往前跑了几步,一个跳跃,平时清瘦的身躯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小臂上肌肉鼓起,握着墙沿,微微用力,翻身上了墙,他平衡性极好,稳稳地走在狭窄的墙沿。
陈寒丘背对着她往树边走,没看见她在。
施翩没有出声,担心吓到他。
她看着陈寒丘走近树边,小心翼翼地去抱那只小橘猫,他动作轻柔,抱它之前摸摸了它的头。那双骨节好看的手轻轻地抱住小猫,将它带下树干,他没立即下来,反而在墙上坐下。
少年高坐在墙沿,裤脚收缩,露出一截冷色的脚踝。
他低着头,怀抱着小猫,缓慢地安抚着它的情绪,一下又一下,耐心而温柔。
夕阳照下来,悬铃木树叶垂落,晚风轻拂。
少年冷漠的侧脸浸在柔光下,怀里的小猫怯生生地蹭着他的掌心,吐出小舌和他亲近,慢慢地,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们像在发光。
施翩呆呆地看着,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近处少年高高悬坐,浅金色的光坠落在他身上,远处余晖即将散尽,天际长庚星悬挂。
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黄昏。
……
“施翩。”
轻淡的嗓音和那时重叠在一起,施翩恍然回神。
她往楼下看去,陈寒丘站起身,抬头朝她看来。
夕阳黯淡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那双总是冷静的眼,此时被光影所染,眼底竟有几分温柔。
他正在看她。
“施翩,吃饭了。”
他重复道,眼神温和。
施翩定定看他片刻,忽而抬手关上窗,一把拉过窗帘,转身背对着的窗户。她急促地喘了口气,按住左边的胸膛。
-
这个夜晚因为陈寒丘的到来,变得有点沉默。
陈兴远发现叽叽喳喳的施翩不怎么说话了,她安静地吃完晚饭,说去看呆瓜,顺便把牧羊犬借走了,免得大鹅再和她过不去。
施翩走后,陈寒丘的视线跟着她的背影走得很远。
陈兴远看了眼儿子,心说之前在东川他怎么没看出来。他轻咳一声:“怎么忽然过来了?”
陈寒丘收回视线,应道:“工作的事,顺路过来。”
陈兴远点点头,没多问。
施翩转去池塘边,在橘子树下坐下,因为她常来这里乘凉,陈兴远特地放了一把小板凳。
漂亮的牧羊犬乖乖地坐在她身边。
她托腮看着池塘里的呆瓜,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牧羊犬的毛,摸到肚子的时候,她忽然停住。
之前陈寒丘也是这样摸它的肚子,干净修长的手指没入它的毛发,轻轻晃动,柔软的触感传来,像是他们……在牵手。
施翩飞快收回手,恼怒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牧羊犬转过头来,用湿漉漉的温驯的眼神看着她,似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施翩:“……没事啊乖乖。”
她摸摸它的脑袋。
池塘里呆瓜依旧无视她,畅快地游来游去,或是累了,便蹲在角落里,又或者把脑袋埋进隔壁大鹅的脖子里。
施翩看了一阵,起身回去。
夜晚太凉,她吹了一阵风,脚变得冰冰凉的,还是回屋暖和暖和。
施翩一溜小跑回去,进门时陈寒丘不在,她悄悄松了口气,一鼓作气溜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她又觉得不太对劲。
陈寒丘不在时,她住这儿没感觉,当他在的时候,她睡在他的房间,总感觉怪怪的。
施翩心烦意乱,干脆上床,画了一只怒气冲冲的呆瓜。
画完,上了小号,把这阵子画的一股脑传了上去。
传完,她感觉心里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