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
兄妹两相互沉默一会,桑晚问:“你现在在医院吗?”
沈砚:“刚从机场出来,准备过去。”
“机场?”桑晚开始有些疑惑,可很快,她明白过来,“大嫂回来了?”
沈砚仍然只有简短的回应:“嗯。”
之后两人也不知要再说什么,便在沉默中挂断了电话。
一旁开车的梁芮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没了笑意,直直望着前方。
好像她和桑晚同时间变得情绪不好。
“我哥的电话。”桑晚觉察出梁芮竹的变化,先开口说,“外婆插上呼吸机了。”
“我听到了,要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么?”
“不用,把我放前面路口,我自己打车过去。”
“你都在我车上了,还打什么车。”
“你不怕碰见他吗?”
恰好一个红灯。
梁芮竹猛地踩下刹车,额头差点撞到方向盘。她抬头,露出个自嘲的笑:“怎么过了这么久,我的车技还是这么烂。”
桑晚抿着唇,没有说话。
等待红灯的15秒时间里,桑晚一直看着梁芮竹,直到红灯变绿,梁芮竹表情恢复如常。
“还是我送你吧,送到医院门口我就走。”
“……好。”
梁芮竹跟沈砚谈过,当时梁芮竹十六岁,瞒着所有人。
几年之后,梁芮竹被单方面分手。
因为沈砚需要跟家里安排的人结婚。
当时梁芮竹什么都没说,答应之后,从此没有再跟沈砚见过。
——“小竹,对不起,我要结婚了。”
这是沈砚留给梁芮竹的最后一句话。
桑晚还因为这件事扇了沈砚一巴掌,本来就不大亲近的兄妹因此更加疏远。
这世上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在风暴来临之时,所谓的爱情脆弱又无用,风一吹,就会散。
-
因为沈老太太的病情恶化,桑晚连着几日都在医院。
病情稍微稳定下来后,主治医师说情况好的话,可以再熬一段时间。
桑晚无法干预治疗,但如果她可以干预,她倒是希望她外婆可以早点走,早点结束这样的痛苦。
年迈的老人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这样熬着,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把痛苦延长而已。
有时桑晚都自己感概自己过于冷漠。
今年第一场春雨落下的时候,江市的春天才算真正来临。
天刚亮,桑晚就离开了医院。
墓园里,几个人撑着伞,站在一块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明艳,笑容却永远凝固在了黑白里。
沈砚先将手中的鲜花放置到墓碑前,桑晚迟了一会,才跟着将花放过去。
今天是他们母亲的忌日。
桑晚被接回沈家后不久,她的妈妈就郁郁而终了。
听说她以前是个恣意任性的大小姐,后来经历了离婚,性情大变,开始抑郁。
桑晚那时候几乎没跟她说过话,她也不想见到桑晚。
所以她死的那天,桑晚很平静,除了觉得这世上自己的亲人又少了一个,便再没其他的感觉。
每年忌日这天,桑晚都得跟着沈砚还有外公一块过来,他们就站在这,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