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照昔时梦——许织梦
时间:2022-06-06 07:31:45

  两双眼睛,在此时,仿佛都蒙上了层水雾,昏暗不明,无声地对视。
  看着傅宗羡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衣物,曲照撑着身子往后移。在他的寸寸紧逼之下,她退到床的靠背前,再无处可退。
  傅宗羡抓住她的脚腕将她往他的方向一拉,刚要俯身,曲照忽地一个翻身,压住了他。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傅宗羡斜挑眉角抿嘴笑。
  他微微直起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床的靠背上。
  曲照紧随其后坐到他的腿上。
  傅宗羡耐心地等待着她,等待着接下来。
  可等了半天。
  安静一片。
  “饶了我吧。”他终于再忍不住,翻身重占主导地位。
  ……
  一时间,一室旖旎,各种声音交织于耳。
  几滴汗从傅宗羡的下巴上滴落,他余光瞥到一旁婴儿床里正熟睡的小家伙,抬手按上曲照的唇,他封住那些让他不能自已的声音。
  要说傅宗羡以前就觉得他们在这件事上无比地合拍,对她的渴望很是强烈。那今天的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这是他们没有任何恩怨夹杂其中的第一次,是他们转变为寻常男女的第一次。且她的投入,让这场云雨变得格外不一样,让他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这一次的意义,任何言语都无法将其表达,任何程度都无法将其衡量。
  于他,这次是新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傅宗羡想收回之前的想法,虽然在接吻上,她没得他半点真传,可在如何能使男人动情这件事上,她真真正正是个悟性极高的徒弟。
  “我不答应。”拥着她,他在她的耳边沙沙道。
  曲照骤然睁眼。
  猛地推开他,她起身,却被傅宗羡控制住又揿了回去。
  看到她痛得眉心拧作一团,傅宗羡嘴角微掀。
  ……
  曲照觉得自己疼得头皮都在发麻,背对着傅宗羡,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对于她的求饶,傅宗羡就仿佛没听到。
  曲照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重重躺落到床尾之时震得散开又归位。
  不知过了多久,傅宗羡抬头,对面,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到12点。已然跨入新春。
  他说:“既然送了我圣诞礼物,那也送我个新年礼物吧。”
  他将曲照抱得更紧。“我算了,今天你在排卵期。你说——”他拉长声音,不动声色更进一步,“这样的话,受孕的几率很大吧?”
  曲照都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这场缠绵被他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
  傅宗羡全身都蒙了层汗,就连头发都汗湿了。他的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要一个孩子。
  要一个孩子困住她,将她永永远远困在他的身边。
  以及,弥补失去那个孩子的遗憾。
  曲照一惊。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她简直要笑!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说得难道还不够清楚?!都到如此地步了,他还想要她怀孕给他生孩子?!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觉得只有骂他是个疯子,可似乎骂他是个疯子都无济于事时,傅宗羡声音又低沉地响起:“放了你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过。”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说,“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做到我们都做不动为止。正好今天是春节,多好的日子,就把这当成是我们的第一天,我们重新开始。我就当做你现在还不想结婚,没关系,那我们就从恋爱谈起。”
  他紧了紧她的腰。“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活着,你是我的人,哪怕死了,名字也是要和我的刻在同一个墓碑上。”
  “还有,”他目光深沉,神色坚定,“我爱你,不许再说你不想听。我会一辈子爱你,一生忠于你。”
  如果放在以前,曲照一定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可惜,现在的她早不是以前的她。
  再深情的话,错过了合适的时机,作用便是零。
  “傅宗羡,”她的眼底浮现一层阴霾,声音冷冷,“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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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要一个和她的美好结局
  傅宗羡身体一僵。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在被你定义成妓女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结局就已经写定了。”她声音嘶哑、压抑,“你说得没错,我姐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被她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的我,竟会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变得如此下贱。其实不止我姐姐,在你之前,我遇到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像你。他们就算不像我姐姐一样宠我、爱我,至少尊重我。”
  “一年多以来,你让我尝尽了人生艰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也曾是一个自信、骄傲的人。现在呢?”她语气平缓,“拜你所赐。”
  没有一刻她不觉得他们就是一段孽缘。
  他是有恩于她不错,可上天要让她以这种方式回报?
  她继续说:“我也二十三岁了,马上二十四。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也就这些年了,而我已经浪费了快两年。我和你不一样,我再赌不起了。尤其是在血之教训就摆在眼前,我真的无法再来一次。这一年多下来,我想我已经足够了解你,叫我如何相信我所了解的你,会给我带来幸福,而不是痛苦?”
  傅宗羡喉咙发涩。他能清楚从她黯淡的眼睛里看到倒映在里面的他的脸,神情越来越僵,脸色越来越白。他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胸口那无法忽视的刺痛上,然全无他法,只能任凭那刺痛扩散至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一阵一阵,痛感明显。
  曲照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你教会了我一件事——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们的开始便是我的错,我一腔孤勇,不自量力。还好,这个教训足以让我刻骨铭心。今后,所有未知的事情,我都会三思而行。比如我和你,三思之后,我觉得没有可能。”
  “别……”傅宗羡眼睛红了,他急切地伸出手,覆上曲照的脸,一寸寸抚摸着她的脸颊、额角……心底疼痛翻涌。
  曲照看着他,淡淡地说:“也许是因为我之前的日子过得太顺遂,所以上天要考验我。我就把这当作是人生道路上的挫折和坎坷,这样想想,也就没什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傅宗羡的脑袋撕得粉碎,他呼吸沉重:“可我不想做你的挫折和坎坷。”他一字一句,声音像是从喉咙口逼出来的。
  他要做她的归属,他要一个和她的美好结局。
  “可你已经是了,不是吗?”过去他羞辱、折磨她的哪个画面不是历历在目?
  “拜托……”傅宗羡声音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真的不想就这么失去她……
  曲照垂眸,不再看他。
  傅宗羡真是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把另一件更致命的事也坦白交代了。
  只是卓一笑这一件,曲照就这样了,他难以想象她知道曲明妍的事后会怎样……
  “那卓一笑呢?”曲照突然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
  他不是很爱卓一笑?
  “什么意思?”傅宗羡没听明白。
  “你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就是因为痛失所爱?”
  傅宗羡终于反应过来。“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你知道我们分手了。”
  曲照一语不发,静静等待下文。
  傅宗羡原原本本道:“我和她是订过婚不错,这段关系甚至没有波澜地持续了四年,但这都是父辈定下的亲事。我也曾一度以为一切就这样了,我和她会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可我的内心始终难以平静,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问自己‘真的就这样了吗’,因为无论怎么说服自己,无可否认一笑都像是我的妹妹,那种感情是没有办法上升到男女之间的。所以最终,我们和平分手了。”
  “你不爱她。”曲照想,这都没有必要成为一个问题,所以用了陈述的语气。
  “嗯。”
  “可她那么爱你。”曲照说。
  她接触过卓一笑一段日子的,清楚明白卓一笑对傅宗羡的执念丝毫不比她浅。
  原来如此。
  难怪她始终想不明白,他那样折磨她,该是很爱卓一笑的。可很爱怎会分手?还害卓一笑因此患上抑郁症……
  她突然就觉得可悲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个,卓一笑也挺可悲的。
  他明明因为卓一笑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此刻却口口声声,如此坦然地告诉她,他不爱卓一笑?
  是不是有些讽刺?
  傅宗羡忽然摇了摇头,说:“曲照,你不能这样。”
  她不能就这么武断、决然地将他们之间画上句号。
  对他的这句话,曲照感到意外又可笑,她皱眉:“这句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吧。”
  傅宗羡被噎得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他才压着嗓音说:“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那时,你还是坚决地要离开我,我放了你。”声音有多沉重,他此刻的心情就有多沉重。
  她爱他,他绝对肯定。这点她无论如何骗不了他。不过是需要时间缓冲,他明白她此刻内心的巨大冲击。换作是他,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承受这么长时间的羞辱与折磨,那一时必定也是难以释怀的。
  他需要时间。
  曲阳和傅礼荣没有关系,这就是上天在帮他,他只要瞒住傅礼荣和曲明妍的事,让这件事像那份被扔进垃圾桶的DNA比对报告一样,永远成为秘密,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曲照不说话。
  他的呼吸都沉重了,声音越发低沉嘶哑,再次妥协:“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总行吧?”
  曲照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看到傅宗羡这个样子。
  她不得不感叹人生,感叹老天真是写得一手好戏剧性的剧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果真是真理。
  她吸了口气,回他:“好,一个星期。”
  一年多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个星期。
  傅宗羡松了口气,眼角眉梢都浮上明显的欣喜。
  “但是,”曲照又说,“这一个星期内,你不能碰我,我们保持距离。”
  论心计,她自是比不过常年在商场上驰风骋雨雷厉风行的傅宗羡。无论精明还是缜密,她哪点都不及他,说到底她不是他的对手,她清楚他是有把握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所以,她要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
  “好……”傅宗羡很激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迫切,“但正当必要的请求,希望你不介意。”
  “……”
  能有什么正当必要的肢体接触请求?
  没精力再和他迂回下去。曲照也松了口:“好。”
  不差这一个星期,只要他最终能同意放了她,他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曲照动了动,想起身,傅宗羡翻身下去。
  她探着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板避孕药,挤出两颗,在傅宗羡的注视下直接干吞了下去。
  傅宗羡视线落在那板一眼看去一大片空槽、只剩了几粒的药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吃的是什么,脸色瞬间一凛,他一把夺过曲照手里的避孕药,又检查了抽屉,确定除了这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他抬手将那板避孕药掷了出去,避孕药一面的铝箔纸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伴随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一声尖锐如刀刻的声响,那板没剩几粒的避孕药落进了垃圾桶。
  “以后不许再吃。”傅宗羡皱眉,眸色深沉地凝着曲照。
  “没有以后了。”曲照侧头避开他的目光,直起身准备下床去浴室清洗。
  说实话,她现在很累,要不是出了很多汗,她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从头到尾,傅宗羡不厌其烦,她真是铭肌镂骨地被他上了堂几何课,变成各种形状,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可以如此柔韧……
  床单被套也是湿冷的,她现在身上黏糊糊的,格外难受。
  刚穿上鞋准备起身,她感到由下而上的酸痛不适。
  注意到她迟钝的动作,意识到什么,傅宗羡伸出长臂搂住她的腰,准备下床抱她去,却被曲照一把扯掉他的手:“我自己去。”
  连着两句话、两个动作,像无数冰锥一样朝傅宗羡刺来,避犹不及,他的心脏生疼。
  进到浴室,曲照连水温都没调试,直接站在了花洒下,刺骨的冷水将她从头淋到脚,水温很快转热,最终定格在算是有些烫的温度。
  任由皮肤被烫得发疼,脸烫得闷得难受,眼睛也涩得睁不开,曲照里里外外地清洗自己。
  她起码在那烫水下冲了大半个小时。
  等到这场自虐式的清洗终于结束,她浑身的皮肤都发红,手脚也泡得皱白。
  目光落在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上,她沉眸。
  再回到卧室时,床单被子已经被换成了新的。
  曲照不知道是傅宗羡亲自换的,还是他叫人来换的。但她觉得,他的脸皮不至于厚到事后邀请别人来观赏这一片狼藉。
  可话又说回来,她实在想象不出矜高倨傲的他铺床单是什么模样。
  她看了眼床边婴儿床里正打着小鼾的曲阳,心想小家伙睡得可真沉啊,她和傅宗羡那么激烈的运动都没有把他吵醒。
  掀开被子躺上床,靠边挪了挪,曲照侧身背对着傅宗羡,避免和他发生任何身体接触。
  静默地看着对面纤瘦的背影,傅宗羡眸底意味不明,一张俊容静谧如雾。
  明明就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拒他千里之外。
  他终究没有故违她的意思,静静地正躺回身,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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