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那种语气叫着黎芽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不过好在天气热了些，没人知道她是因为心动而脸红的。
“奥。”黎芽乖乖起身让他进去。
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班上炙热的空气却是一点不减，黎芽受不了热，整个人都是汗涔涔的。
那教官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见着不用训练就用班上的多媒体给他们放起了歌，让他们想睡觉就睡，不想睡觉就听歌。
黎芽本以为他会放一些类似于团结就是力量之类的歌，毕竟军训在她的映像里总是这样的。
谁知他放的却是一首叫做《尘埃》歌，这是黎芽后来才知道的，她那时没有听过那首歌。
我的爱像尘埃散落在边疆地带
不再对谁期待难道是一种自由自在
而承诺像尘埃不断被时间掩埋
谁还记得大雨之中的告白
池冬靠在椅子上依旧是那副懒懒的模样，口中却跟着轻轻的唱着歌，那是黎芽第一次听他唱歌。
她没有想到他唱歌还那样的好听，懒洋洋的模样却总叫人移不开眼，她也就看着他看得入了神。
“你看我做什么，我很好看吗？”池冬突然停下来直直的看着黎芽，看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慌。
“没……没有。”黎芽慌张侧过头去不再看他，她只觉着胸腔里那个扑通跳动的心脏要从里面迸出来一样。
“我胡说的。”池冬哈哈笑了两声。
池冬他是一个很自来熟的人，很容易和刚认识的人打成一片，就那一刻他问的那一个问题，在她的心底泛起滔天巨浪。
可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平常无奇的一件事罢了。
好像逗着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样。
但黎芽的心却像是从空中坠入了海底，一时间竟无法呼吸，那一刻她觉得她就像被狐狸咬断了翅膀丢到了海里面。
黎芽觉得难堪，就像是那种被埋在心里的秘密突然被人拿出来晒了太阳，然后又把他丢到土里继续受着那些阴暗潮湿。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很顺利，天气不算太热，天空都是阴沉沉的，黎芽终于要摆脱这为期一周的军训，心情也好了不少，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黄娇娇也是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周天来早一点吧，我们去买书去，然后再吃一个饭就可以回学校。”
黎芽思考了一会儿也应了黄娇娇的话，刚好她也想去看看有些什么好看的书。
阳城中学虽然偏僻了一些，但好在校门口就有公交站，黎芽转乘也就能到家，还算方便。
公交站设在了学校的一条梧桐大道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站在树底凉快许多。
黎芽很喜欢阳城中学两边所种的梧桐，那是她幻想中的学校的样子，所以就算初中叛逆了些，她也只是和父母过不去，成绩却一点没落下。
因为她想要留在阳城中学，那是她那个时候唯一的盼头。
黎芽在外不是很喜欢玩手机，她会觉得那样眼睛太疼了，所以等车的时间就变得无比漫长。
无聊时她又踢了踢落到了地上的梧桐叶，那些已经干了的梧桐也踩上去就发出了咔嚓声，黎芽觉得有趣多踩了几脚。
这路上人来人往，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在做着这样的事。
“小桃子，别踩了，人家也会痛的。”身后传来的声音声声入耳，黎芽觉得这世界真的太小了，这样也能遇到。
于是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也不回头，只是把头低得更低。
“他们不会疼吧。”黎芽在嘴里小声的嘀咕道。
“你等了多久了。”池冬好像没有听到黎芽那小声的嘀咕，只是走到她身边问了她一声。
“没多久，不过应该快来了。”
大多数学生都是家长接送，所以车站等车的人不是很多，而且那天还是军训阅兵结束，很多家长都会来看。
“奥，你家长没来吗？”池冬是个话多的人，见着有些冷场又继续说道。
“没有。”黎芽摇摇头。
她从初中之后她的父母就很少和她再说过什么话，原因是她过度的叛逆，特别是她的妈妈赵丽。
赵丽在偷偷看过黎芽的日记之后对她更是厌恶，说她不顾他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就是一个白眼狼，反正什么难听的都说了。
也是在那之后她妥协了，不再写任何有关于自由的东西，连话都少了很多。
所以提起父母时她总归是有些不太开心的，但是她善于伪装，池冬也没有发现什么。
那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就又是一阵沉默，无话可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性子。
“车来了。”池冬一提醒黎芽就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零钱。
“你也坐11路?”黎芽上车时才发现池冬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原本以为池冬是到外面来等他的父母的。
“对啊，我爸妈也没来，我让他们在家给我准备好吃的了，懒得跑这一趟，阅兵没什么好看的。”池冬漫不经心地说道，嘴角还噙着笑，看上去很开心。
黎芽也点点头坐到了比较后面的位置上，突然之间她对池冬竟然有点羡慕，不知道回家有人在等是什么感觉，她已经快忘了那种感觉了。
那一路上池冬和她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话，可能是她太无趣了，让池冬也找不出话聊。
他坐在了离黎芽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了车没过多久他就倒头睡觉了。
他头是偏向黎芽那一边的，睡觉的他倒是没有平时那股子劲儿，头发随意的遮住了他的眼睛，军训了那么多天也没有见他晒黑。
鬼迷心窍的她悄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黎芽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有的人是近在咫尺，却是远在天边的。
她没有办法触摸得到，甚至在潜意识里她都觉得池冬应该是一个自由的人，小狐狸应该在森林里自由奔跑的。
所以她才向往，她才喜欢，那样的他太耀眼了，就算离他很远黎芽也会觉得自己太过黯淡无光。
而她不是，她只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永远都不能够振翅飞翔。
第3章 高中
黎芽回到家时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整个屋子冷得跟个冰窖似的。
她把书包随意的丢在床上就倒在旁边，虽然从学校到家里不算太远，可在路上时黎芽也难免觉得累人。
况且今天又是军训结束，她整个人的力气都在早上用完了，现在回到家她就只想睡觉。
黎芽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也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很好看的青色的鸟，羽翼都闪烁着光芒，在一整片天空飞翔。
底下是一片小森林，那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在阳光底下泛着光芒，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青鸟。
转瞬之间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青鸟折断了翅膀从空中落了下来。
黎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醒过来的，身上又是汗涔涔的一片。
家里边依旧是静悄悄的，此刻也变得黑漆漆的，没有人在家，也没有人会打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没有人会打电话告诉她，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黎芽摇摇头起身去开了灯，整个家里才变得明亮起来。
她换了身衣服去洗了个澡，身上凉爽一点许多，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黎芽擦拭着头发抬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那个时候刚好八点，她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从下午就没有吃饭的她现在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着。
“饿了。”她捂着肚子嘴里面自言自语往着厨房里去。
不出她所料，厨房里面依旧是少的可怜的东西，两三个鸡蛋，一些冷饭。
她好像没有什么其他选择，做了一碗蛋炒饭也可以填饱肚子。
“我看你就不像个什么好东西，你觉得那个废物以后能指望得上，还不如现在想想你老了以后要怎么办。”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管我去做些什么，我打麻将又怎么了。你自己没有去吗，就想着来管控我。先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吧。”
门外传来赵丽和黎元的吵架的声音，黎芽也只是手上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了她吃饭的动作。
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吵架，从她初三开始这样的吵架声就没有在这个家里停下来过。
她当然也知道赵丽口中的那个废物是谁，从那次赵丽把的日记翻出来当着她的念出来之后，她就常常会把黎芽是个废物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爷爷对她那样好，为什么她要做到那种地步，爷爷就是她逼死的，都是她的错，如果我在家就好了，我也想见爷爷最后一面的。”
“她那个人为什么那样强势，我好疼啊，身上好疼。”
这些话会一直刻在黎芽的血肉里，生生世世都没有办法洗净，那也是从赵丽嘴里宣读出来的，她的日记。
初二那一年她家成了拆迁户，手里面一下子就多了一大笔钱，就连房子也是三四套。
赵丽和黎元就闲下来，时不时就会去外面打麻将，那些打麻将的人都是一些认识的人，玩得不会很大。
只是赵丽性格要强，总是管控着黎元，偏生黎元以前就是个受气的，现在事事都想着和赵丽对着干。
赵丽有时和黎元吵了架就会把气都撒在黎芽身上，更甚时甚至还会动手打她。
有时候是一巴掌，有时候是用衣架打在背上，黎芽早就已经习惯了。
倒是有时候黎元总会很心疼她，会给她些钱让她去买药，但是对于赵丽的所作所为却是默认的。
所以此刻他们两人吵架黎芽也当做没有听见，若是赵丽看她碍眼她就回房间躲着，反正再过些天他们两个就会好。
“哟，回来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自己在家里过得舒心啊。”果不其然赵丽见着她就开始了她那炮仗似的话语。
“盯着我看干什么，哑巴了?我说得不对吗？你看看你一回来整个家里面都变得脏了，因为你整个人都是脏的，恶心。”见黎芽不说话赵丽又继续着她骂人的话。
黎芽则是一语不发，只是低着头默默吃着饭，左耳进右耳出。
“你够了吧，谁能受得了你的这种性格，见谁你都不顺眼，再说就滚回你家去。”黎元实在是看不下去赵丽的辱骂。
也只有在他和赵丽吵架时他会偏向黎芽那一边，其余时间他都是冷眼旁观的。
赵丽瞪着她那一双眼看着黎元，立刻就转身关门而出。
家里面在一瞬间又安静了下去，黎芽还是低头吃着饭。
“吃完就去睡觉吧，钱我放在这里了，明天不回来。”黎元叹了口气也转身出了门。
黎元把钱放到了离她有些远的一个柜台上就匆匆离开，家里又变得只剩下黎芽一个人。
那一刻黎芽又想起了下午时池冬说的话，他说他叫父母在家做了好吃的等他回家。
于是她看着眼前还剩下半碗的蛋炒饭也没了什么胃口。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执着于自由的原因，家里是她的牢笼，赵丽是折断她所有幻想的那个人。
她太强势了，从黎芽很小时就是那样。
黎芽觉得累就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上那半碗蛋炒饭也是迟迟没有再动过。
她喜欢看动漫，电视上播的是一部叫做《四月是你的谎言》的动漫。
她映像最为深刻的是男主跳水那里，他犹犹豫豫不敢往下，然后女主纵身一跃，扑通一声就入了水。
她说，十三四岁的我们有什么不敢的呢。
说话的声音回荡在那个冷冰冰的空间，明明在学校时还是热腾腾的空气，到了家里面黎芽只觉得刺骨。
第二天家里面还是一个人也没有，黎元说了不会回来就是不回了，至于去了哪里黎芽也不会开口问，她不关心，也不想去关心。
她喜欢喝春风路一家店的柠檬水，其实也不好喝，酸得要命，只是她觉得酸的东西能够刺激些。
而她喜欢那种刺激，所以每一次周六她都会特意从家里面走到春风路去买那一杯柠檬水。
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在家太冷了，她不喜欢。
只是那一天才走到一半她就遇上了黄娇娇，她远远的就向着黎芽招手喊着她的名字。
“小黎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要买什么吗？一起去呗，明天刚好就直接回学校。”黄娇娇也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说话时总是眼睛弯弯的。
黎芽也就闷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你要不要先陪我去给我妈妈送饭呀，马上，很快的。”黄娇娇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黎芽这才发现。
“好。”
她和黄娇娇的关系，算好却又不是那么好，黎芽没有办法划清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只是黄娇娇喜爱叫她小黎儿，她就会更愿意和黄娇娇说些话。
但只限于说说话，日常闲聊，她也不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只是话少了一点。
黄娇娇的妈妈在一家商场里面上班，她每一个星期闲下来都会去给她的妈妈送饭，那饭都是她的爸爸做的。
她爸爸很是心疼她的妈妈，总会多做很多饭，每一次都吃不完。
这些都是黎芽和黄娇娇在路上闲聊时说的。
“真好啊。”黎芽不禁感叹了一句。
原来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人因为爱而做很多让人暖心的事，比如黄娇娇给她的妈妈送饭，比如她爸爸亲手为她的妈妈做饭。
可是她没有过，好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她的错，是一个让父母麻烦的存在。
两人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黄娇娇妈妈所在的商场，见到了她的妈妈。
黄娇娇的妈妈和她一样爱笑，也爱说话。
“阿姨好，我是娇娇的同学。”黎芽笑吟吟道。
其实她笑起来的很好看的，白白净净的，叫起人来声音也是甜甜的。
但是小的时候她很少叫人，因为要和赵丽作对，她从来不叫。
“啊，娇娇同学啊，长得真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的。”黄娇娇的妈妈也是笑吟吟的看着黎芽，眼中的怜爱之意都快溢了出来。
她的妈妈太好了，有道是爱屋及乌，而赵丽却是恨乌及乌。
她忘不了小时候带了个朋友回家去，结果却被赵丽追着骂了一顿，是黎芽带回去的人也是脏兮兮的，和她一样恶心。
而后来她也就再没有和那个人有过联系，也不敢再带谁回家去。
“妈，我和她要去书店，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待会下午我再来找你一起回家。”黄娇娇和她的妈妈道了别就拉着黎芽出了商场。
“我妈话太多了，要是再多待一会儿肯定又会说个没完。”黄娇娇嘴上说着话多，眼底却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我请你去喝奶茶吧。”黎芽目视前方突然觉得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