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金饰的时候,他看上一只女士手镯,想买来给施然,但施然不要。他都套到她手上了,明明很好看,大小也合适,柜员也夸他眼光好,但施然还是摘了下来。这让裴以默很没面子。
但他还是要把胳膊搭在她肩上,一来这样真的很舒服,二来,他就是要让路人都知道,她现在是他的人。
施然是个没有选择困难症的人,几件衣服,不到五分钟,她已经买齐了。
她让店员把衣服叠放在一只盒子里,外面加上一只手提的纸袋子,再把装着镯子的礼盒也放进去。最后又买了一只玩偶,放在最上面。礼物整齐有序,还很有爱心。
“这样可以吗?”施然征询裴以默的意见。
裴以默说:“你有主意着呢,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个男人也真是奇怪,你给他省钱,他反而不开心。施然略略思衬,说:“咱们也给楠楠买双鞋子吧,她现在脚长得快,鞋子换得勤。”
路过女装店,裴以默不走了,拉着她说:“进去买件衣服,明天穿。”
施然看他神色,如果再说不,他就不只是生闷气了。她佯装很开心,说:“好啊!我好久都没买衣服了。”
的确,施然的衣服不多,夏天是短袖、衬衫,几件他都见过好多次的半身裙,现在天气冷了,有两三件毛衣,这件风衣很普通,鞋子也是帆布鞋、运动鞋,平底鞋,也不戴什么首饰,头发不烫不染,怪不得看她总像女学生。他裴以默的女人就该穿金带银,何至于如此寒酸。
导购员推荐的几款衣服,看着不觉得有什么,但穿在施然身上都变得好看了。
“美女,你这天生的模特啊,身材这么苗条这么好,穿什么都好看。”裴以默一看就是有钱人,导购员见到了财神,又拿来几件过来。
施然摆手说:“白色的不要,有孩子穿不干净。”
一件束腰的粉色连衣裙,淑女风范。施然发觉自己还是很喜欢粉色的,尤其是这种古粉色,温柔,不艳俗,她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又回头问他,“这件好看吗?”
她竟然来问他,他当即郑重起来,“嗯,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男朋友可有点敷衍,但这是真的好看。美女,你男朋友很帅,你们两个很般配。”
这个导购员太会说话了。裴以默很开心,于是他决定把施然试过的几件都买下来,又让导购员多拿几件过来。
施然说太多了,但拦不住裴以默要一掷千金的想法。最后买了好几件,刷了他两千多。
“你自己要买吗?”
“我衣服多,下次再来买。”
虽然花的很少,但至少是给她花上钱了。裴以默很满意。他害怕一次买完了,下次没有一起逛街的由头了。他以前最烦女人磨磨唧唧地逛街,现在竟然莫名地喜欢。
不只是逛街,和施然待在一块,让他心里安定,舒适,享受生活缓慢的时光。
裴以默单手拎着施然的衣服,另一只手搂着施然的腰,两个人边走,边说着明天的应酬。
“然然......你是然然?”
迎面走来的中年妇女,看着有些眼熟,等她一叫然然,施然就想起来了。她是柏明辰的亲妈李玉秀。
多年不见,李玉秀样子没太大改变,面目秀丽,身材苗条,她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施然礼貌打了招呼,李玉秀看了看裴以默,觉得尴尬,心里后悔叫住施然了,但已经叫住了,只能停下来说两句,“听说你考上名牌大学了,你已经毕业了吗?你妈怎么样了?”
这几个问题,施然都不太想回答,只说:“挺好啊。阿姨你也搬来徽城了?”
李玉秀尴尬笑笑。她自然是随着自己的丈夫搬来徽城的,想到施然之前和柏明辰那么要好,不知道柏明辰都跟她说过什么,李玉秀心虚,对儿子说:“这是然然姐姐,快叫姐姐好,你以后长大也要像然然姐姐一样争气,好好学习,考大学。”
多年不见,柏明曦已经长这么大了。施然对她微笑,但柏明曦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并不友善。
一切都在改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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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明曦和哥哥不太像。哥哥是剑眉星目,脸型轮廓坚毅明朗,很英气的长相,但她是单眼皮,小眼睛,鼻子低塌,唯一和哥哥像的是,她皮肤也很好,都遗传了李玉秀的好基因。
“明曦都长这么大了,现在该上高中了吧。”施然跟柏明曦说话,没在意她眼神里的敌意。小女孩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可能就这样。
柏明曦冷淡淡的,一声没应就走了。李玉秀觉得没意思,说了再见,也拉着儿子离开了。
裴以默问是谁,施然说是以前的邻居。当然,这个邻居的出现,让她心中难受。丈夫去世不到一个月,李玉秀就匆匆改嫁他人。儿子也不管了,任他自生自灭。柏明辰的悲苦命运,有她的责任。
“在想什么?我问你呢!”裴以默不轻不重地在施然腰上掐了一下,施然怕痒,缩了缩,才说:“没什么,我看到快九点了,不知道楠楠有没有哭闹,你快点送我回去,你自己也去休息吧。”
“我们不能一起休息吗?”他随着她的话就问了出来。
施然低头不语,沉默拒绝。
裴以默心生不满,但也没有恼,只拍了拍她,“好啦,明天还要靠你给我撑场面呢,今晚暂时放过你吧。”
这话很直白了。今晚暂时放过她,那明晚和以后呢?他分明对她势在必得了。
回去的时候,是裴以默开车,车子到了嘉园小区,施然解了安全带,要下车,发现车门落锁了。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很有攻击性,“今晚气氛这么好,不给我一个晚安吻再走吗?”
他的心意已经说出来了,也做了,不要她再装傻,糊弄了事。
施然咬了咬嘴角,“我不能这样.......没头没脑地跟着你。”
“我们证都领了,怎么没头脑了?”裴以默不太理解她这个逻辑。
“那不一样。”施然大着胆子看着他,挑明了心思,“你是把我当成妻子,还是一时聊胜于无的情人?你这份心意又能持续多久?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相处?”
她突然这么敢问,还问了这么多,裴以默皱眉,说:“当然是妻子了。”
“那你就尊重我。”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他一向直白,搁在以前,换做别的女人,他早就得手了。恰恰是顾忌她的感受,他才这么矜持、缓慢,她却觉得还不够尊重?
施然答不上来。她心里的感觉不对,他们根本不是平等的关系,他独断专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些话,她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他可能会觉得受到了羞辱。
裴以默见她不答,以为她无话可答。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这个人还是施然,没办法,得多些耐心。今晚的相处中,她并没有那么排斥他,他能感受到。
他轻叹,揉了揉她的头发,“施然,我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地对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你知道吗?”
“你那么聪明,看不出我有多认真吗?我只对你这么特殊。”
施然看着这个相识已久的人,晃神的瞬间,觉得他很陌生、冰冷。可能是她心里对他没有依恋,从他这里感受不到温暖。
“我以为,给妻子最好的东西叫做疼爱,不是尊重。”他犹豫了会儿,把她搂在怀里,吻她。
她虽然一直不回应,但还算温柔。逐渐心动情热,他掀开她的毛衣,攀附而上,施然受惊,开始挣扎起来。
“施然,你看着我,我是谁!”裴以默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很强势。
施然满脸通红,轻微发抖,眼角有泪花闪烁。
他吻去她珍贵稀奇的泪水,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带着几分诱惑,“很舒服,不是吗?你放心,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勉强你,只是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
狭小的车厢里,气息暧昧灼热。施然觉得缺氧,心跳得厉害,异样的触觉,让她全身发软,茫然又害怕,还有些别的,她无法细想。
一切都在发生,一切都在改变。她好像在海中飘浮,孤零零的,只能等待命运的浪潮将她流放。
终于,他松开了她,声音干哑,“你看,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施然低头整理衣服,不看他。
“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好吗?我替你想,你也该替我想想。”他揉了揉她的长头发,大手抚过她纤细的背。她这个人,她整颗心,他要一点点全部占据。
柏明辰远在天边,不见人影,她肯定会慢慢忘掉他的。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爱情童话。她最需要的人,明明是他,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施然从车上逃离,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冷风一吹,开始发抖。但她这次没有哭,可能是眼泪流尽了,也或许是她真的懂得了认命的意思。
曾经的美好变成回忆,触不可及,眼前的路也终将一步一步地走过。一切都会过去,她能选择是的清醒走过,还是浑噩向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裴以默长了这么大,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了,就连梦里也是她。少年时代已过,但他确实开始恋爱了。
梦里春光旖旎,但醒来发现只有他自己在,难受得很,随便洗漱后,就开车来了嘉园小区。
敲了半天门也没动静。他一打电话,隔壁门开了,施然从里面出来,冲他挥了挥手,“以默,我在这里,我把楠楠送到君姐玩,我们吃饭回来,我再来接她。”
施然面上带笑,过来,从鞋柜里拿了鞋给他,“才十点,还早着呢,你先进来吧,我换个衣服。”
看她这个样子,原来昨天表现出来的忧伤和恐惧都是装的,无非是欲擒故纵,想让他多疼疼她。
裴以默看穿了一切,得意得很。
施然说:“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他就在穿衣镜前停留了几秒,“好看吗?”
他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施然已经穿戴好了,“我穿这身还可以吧!”
“很好看。”他给了肯定。今天同事们都要带家属去,今天的施然得打扮漂亮些,让男同事都羡慕他,女同事都知难而退,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不化妆吗?”裴以默问。
施然说:“化啊,这不是先搭好衣服。”她说着,又回来卧室。
卧室连着小阳台,空间富足,梳妆台和衣柜各放一面,空间利用得很合理,又看着舒适。
施然刚做了保湿,还没有开始化妆,从镜子里看到裴以默进来了,生理上紧张起来。
心动试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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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来化一下吗?”她假装轻松。
裴以默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着,“你化你的,不用管我。”群里很多消息,他漫不经心地滑动翻看。
施然动作很快,很快就涂抹完毕。裴以默却说口红颜色太淡了,让她换一支,随后,又替她选了,“这支是红色的吗?用这支吧。”
施然也只有这几只口红了,都是她的最爱,对她来说,换哪支都可以,“化太浓的妆不太好吧,你主任的老婆生产没多久,不会打扮得多精致。抢了她的风头可不好。”
裴以默笑,“那群庸脂俗粉,怎么能跟你比!”
在徽城工作的人,本科毕业就很了不起了。没有读过那么多书,没有在大都市生活见识过,气质和品味怎么可能比得过施然?
他看到施然拿了一小片化妆棉在擦口红,眼眸湛湛,鼻子翘着,这个真实的画面都如此美丽。
他猛然过去亲了她一下,惊得她掉了东西。
“我来给你擦。”他吻去她唇上的口红,陶醉其中。
“别这样,我的妆要花了。”施然微微坐过去一些,拧开口红,涂上鲜艳的颜色。
“等会儿你叫我什么?现在要不要练习,适应一下。”裴以默很无赖地坐过来,和她都对着镜子,手又习惯性地绕过后面,捏住了她的肩。
镜子里的两人,年轻好看,很是般配。裴以默拿起眉笔,有模有样地给自己描了几下。
“叫以默啊,不然还叫什么?”施然装傻,抿了抿唇,“好了,咱们走吧。”
裴以默按住她,说:“急什么,时间还早,咱们先说会儿话。”
施然安静一瞬,又起身一动,裴以默手一抖,眉笔画到了额上。
施然瞧见了,抽出化妆棉,给他擦掉,“别玩了,酒店有点儿远,再说了,路上堵车了怎么办?”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看着她。
施然笑了笑,“还能怎么想?”
裴以默将她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哄着她似的,说:“我知道,你心里也许有些不愿意,觉得勉强。但是,但是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他在镜子里观察她的神色,“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你现在说放手,我以后绝对会保持好距离。”
“要不要放手?”他又催促问了一遍。
施然来不及想,只说:“咱们都老大不小了,怎么现在跟个小学生一样。顺其自然吧。可能我们有缘分,也可能没有那个缘分。”
裴以默听出了她话里有敷衍的意思,捏了捏她,“怎么没有缘分,等我把生米做成熟饭了,你还能跑吗?”
“你不说放手,也就是喜欢我了,是吧。”他向来无赖。
施然心里叹气,“你转变得这么快,我怕你只是一时兴致,过后就把我忘了,那我怎么办?”
他有选择爱与不爱,来回反复的资本,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安全感,不信任他。裴以默松开她,很认真地说:“不是一时冲动!你看着吧,反正不是。”
天气阴转多云,徽城越来越冷了。施然开车,路上走得慢,到了酒店已经十一点了。裴以默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沈一简,他也看了过来,“以默,好巧啊!”
裴以默穿着比较舒适休闲,但沈一简穿得很正式了,西装笔直,头发都擦得锃亮。
这边有高楼遮挡,风阴冷冷的。裴以默吐槽,“太阳都没有,戴什么墨镜,骚包!”
沈一简这才摘了大框墨镜,露出一张很正派的脸来,“你们主任给我下了请帖,这不得正式点。这是你的车吗,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