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越想越多,还有做生意的事情,没准儿就是沈一简要算计他们裴家。裴以默回到车里,心还在一个劲儿地跳,担心自己已经被人下套了。他想了想,打电话给施然,问她,“你今天说的沈家很可疑,是什么意思?”
那边施然似乎在做饭,水龙头哗啦啦响了一会儿,才说:“你去问爸吧,他比较清楚,都是他跟我说的。”
“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是我问他的。”施然说。静了几秒,她才接着说:“我早上碰到杨贝贝了,她在银行办理贷款。她是沈一简女朋友,你之前也说过他们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那我想,你们合伙做生意,她或许也有参与。沈一简拉你入伙,大概是要你出钱多一些,你们的合约协议或者账本、会计凭证、合同之类的文件,你有吗?你如果放心,想办法拿到复印件,给我看。”
裴以默没有说话。
那边施然说:“你不信任的话,就算了。你可以拿给爸去看,他........”
“我信你!”裴以默觉得有些可笑,笑出声来,音色凛然,“施然,你是我老婆,我不信,还要信谁?”
他给她打电话,不止是要问她,他是想听她说话,让自己心定下来。
挂了电话,他看到眼前是一个黄昏。霞光刺透云层,光粼粼的,人间温柔几许。他心里很懊恼,悔恨最近的种种行为,不该离弃施然。真遇到了事,他发现还是只能信任她。
走着走着,他竟然看到了柏明辰。他戴着手套在卸货、搬东西,动作流畅有力。那次新闻说他牺牲了,没想到他大难不死,现在依然强健安在,看着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张婉瑜则坐在箱子上,吃着冰淇淋,悠闲地晃着腿,跟他说话。
这两人不是一对吗?还天天腻在一起。这个想法闪现,裴以默想到,施然选择和好,或许是她也知道了柏明辰身边另外有人。
不得不说,张婉瑜是真的漂亮出众,标标准准的大美人,又对柏明辰又痴心不改。施然结过婚,别人也以为楠楠是她生的,所以,柏明辰只要不傻,就会选择张婉瑜。
也就只有这样,施然才会死心。裴以默劝着自己,不要跟她计较了,反正他也有对不起她的事情。还是阮馥真想法很有用,他应该尽快让施然给他生个孩子,这样,施然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被错估的感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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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从药店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西希甜点店见。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谁会约她见面?不过,很快施然就有了预感,猜了个大概。过了马路不远,就到了店里,她略略寻找了半圈,看到坐在那边的许光帆。
许光帆和柏明辰长得不像,但风格接近。他面容俊朗,穿着黑色短袖,线条利索,整个人显得很清爽。
施然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找我?”
服务员过来,将奶茶和甜点递上。两人道谢,店内放着轻音乐,舒缓氛围。
许光帆问:“你生病了?”他看到施然从药店出来。
施然解释说:“不是,是楠楠不太舒服,小孩子容易生病。”
“我看到有人跟着你。”
施然不解,“跟着我?”
“是个年轻男人,看着不像好人。”
许光帆也是偶然发现施然被人跟踪了,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观察了半天,看到施然不知不觉,决定提醒她一下。
施然沉思,她在徽城的关系简单,没有跟别人结仇结怨。她想到下午裴以默给她打电话,隐隐觉得这些事情有联系。有人跟着她,可能目标在于楠楠。
楠楠是裴以默的女儿,如果有人拿她做文章,裴家有钱,多少钱也敲诈得出来。
“施然——”许光帆叫了她,知道她心里有数了,就提了另外一个事情,“还有件事情,我想想还是要告诉你。”
他和施然认识不久,但因为她是柏明辰的挚爱,他心里也把施然当朋友了。有些话,也只有朋友能够说。
许光帆拿出手机,给施然看两张照片。裴以默是主角,两张照片,两个不同的女人。
施然施然表现出惊讶,还有愤怒,但很快又掩饰了这些情绪,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没想到裴以默出轨的事情是从许光帆这里知道的,施然觉得非常难堪,因为这些事情柏明辰肯定也知道了。
她一向要强,不要别人知道她的惨状。更何况,还是这么隐蔽的私事。
她冰冻麻木了所有情绪,只无悲无喜地坐着。
许光帆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不信,就说:“施然,你不要用你自己的想法去看他,或许,是你高估他了。”
事实上,施然内心没有任何怀疑。第一张照片的女主角和她在出租车上相遇,她到了裴以默的小区就下车了。第二张照片的女人正是他们中午吃饭时候,坐在旁边桌位的女人。
两个人都很嚣张,大摇大摆,把她当傻子似的。可见裴以默是惯犯了,不怕她知道,也如此纵容别的女人侮辱她。
“施然——”
许光帆知道她内心必定痛苦,只是她这个没有情绪的样子让人很担心。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发怒,或者发泄情绪,那么多的事情压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也是,她其实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只有柏明辰爱她,可他又不能做这个倾听者。
施然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孩子。”
她抓过包,起身离开。迎面过来两个人,撞了她一下,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丢了魂似的,一个人走远了。
夜风袭来,施然仰面看向天空,漆黑一片,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她的心再次被撕碎,疼得厉害。沉浸在爱情的幻想里,她以为自己是裴以默的例外。殊不知,他生性多情,也可以说是对谁都是无情的,他只爱他自己,没有人会是他的例外。
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没有看清楚一个人的情况下,就敢把他当做依靠。她对着一个薄情的人,妄想爱情和婚姻,这么久以来都是她自己在做梦,可悲可笑。
这件事情,她无法原谅。所以,这场梦,到此为止了。
心碎和痛苦换来的清醒,对感情是毁灭性的,但能让一个人找回久违的勇气和气魄。
仅此一生,她不能辜负自己,浪费给不值得的人。
彻夜伤心过,施然强打起精神来,送了楠楠去上学,又去了银行。她把拆迁款剩下的钱,还有这些年她零零散散攒下来的钱都汇集到一张卡里,准确得知自己的资产情况后,开始为以后的生活打算。
尽管现实困难重重,她一定可以走出来。施然给自己打气。
“然然——”
施然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着河流远处。
柏明辰下来,在她旁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陪着她。
许光帆说,他告诉了施然裴以默出轨的事情。他希望施然是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再做出选择和决定,而不是被稀里糊涂地蒙骗着,一直忍受着。
张婉瑜听到两人的对话,对他说:“明辰,你不要把施然想得那么脆弱,就像你说的,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那她还有什么事情扛不住的?我上次告诉她,裴以默被警察抓走,她都能冷静面对,这次的事情又算什么!”
“被警察抓走?是什么事情?”
张婉瑜索性都说了,“反正那个混蛋早晚也不会让我们好过,我也不怕被他报复了。他上次被警察抓走,就是我举报的!”
河水哗啦啦地流动着,一大片云层缓缓飘过,遮住了阳光。施然感到有风,割疼了眼睛,“明辰,我们萧县也有一条河,也就汾河,是这条吗?”
柏明辰说:“是,这条河流到萧县去。”
这条河和萧县的汾河是两条河,从这里也看不到萧县。柏明辰知道施然心里难受,肯定是想家了,就没有说不是。
“我想我爸妈了。”施然目光呆滞地看着对面的山林,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小时候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然然,你还有楠楠。”
柏明辰想说,楠楠也是她的亲人。她没有爸妈了,但还有女儿。
施然叹着气,笑了,笑着,又哭了,“楠楠,楠楠......对,我还在徽城,是因为楠楠.........”
她很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她不能丢下楠楠。
“然然,重新开始吧,你可以的,你走出来,找回本该属于你的人生。”
施然红着眼睛看向他,“我的人生?”
“嗯!”柏明辰点头,对她说:“然然,还记得你曾经的梦想吗?你说要去北京读最好的大学,你做到了。你还说要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以后找自己喜欢的工作,賺钱、安家,在你喜欢的城市生活。你想写书,也想创业,你现在还可以,离开徽城,找回你的理想。”
他描述的人生,是她本来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拥有的。她在徽城的这些年,也时常会想起这些闪光的想法,也会因此辗转难眠。
可是,一切真的还可以重新开始吗?施然内心迷茫,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她努力了,就能够获得的。
被错过的感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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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裴以默回家来了,冷冷的,也不说话。等楠楠睡下了,两人很默契地在客厅里当面对峙。
“你又去见他了!”裴以默脸色铁青,阴鸷地盯着她。
徽城就这么大,裴以默人际关系庞杂,有人看到她和柏明辰一起后去告诉他,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施然说:“是。”
“你.......”裴以默扬起巴掌,但又不知道该打谁,气恼不已。
“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施然无力争吵,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得不说。
裴以默鼻子冷哼两声,紧绷着脸,眼神谴责她。
施然一语点明目的,“我们离婚后,你把楠楠给我养。”
“什么?”裴以默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本来回家是质问她为什么又去见柏明辰的,结果,反被施然提出要离婚。
“昨天是谁说的,重新开始?”
“我也说了,如果谁对婚姻不衷,就好聚好散。”
施然声音被他还大,她眸色沉炽,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裴以默后退一步,气势上有些落败,他强硬着语气,说:“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施然咬着嘴唇,全身都在发抖。真到了摊牌的这一刻,那些痛苦、失望、愤怒,还是爆发了。她平静不了。
“裴以默,你不要再假装没事了,我都知道了!我昨天把该说的都跟你说过了,那么,你昨晚又在哪里?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第一次见施然发脾气的样子,她眼神凛冽,步步紧逼上来,问他,“你大摇大摆地和她出双入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今晚是打算回家的吗?她是不是还在等你啊!”
裴以默撞到沙发,腿一软,跌坐下去,“不是!”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他极度不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还在狡辩,“不是!我跟她有事情,只是.......演戏,对,演戏而已!”
施然居高临下,冷冷讽笑道:“那上次呢?你被警察抓走那次,也是在演戏吗?”
裴以默瞠目而视,摇头,“我没有!”
施然用力摔开他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失望摇头,“裴以默,是我高估你了。”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不知道是内心忏愧、忐忑,还是急着解释,裴以默自以为做得很隐蔽,施然不会知道,没想到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施然跟他摊牌了,他出了一身汗,坐立难安。
“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他起身过去,试着抱她,施然退后躲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你,离我远点儿!”
“我怎么离你远点儿,我是你老公!”裴以默上前,施然就往后,始终和他保持距离。
“你让我恶心!”施然当面呵斥了出来,她感到胸腔里的怒火灼伤了自己,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反目、恶语相向。
她骂了他,自己也难受得要死掉了。
裴以默心虚,但又不得不面对,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反过去攻击她,“我还没有问你,你和柏明辰都做了什么?你心里一直想着他,就是对我们的婚姻忠诚了吗?谁知道你们在一起,都干了什么!”
“我们之间也没有信任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明天去离婚。”
施然很认真地说。
“离婚?成全你们吗?做梦!”
灯光惨白,无声的怒火熊熊燃烧,两人互相怨怼。
施然狠狠地闭上眼睛,再次平复情绪,对他说:“我救过你的命,你帮过我,救过我妈。那些钱,我也已经连本带息地还给你妈了,我们扯平了。裴以默,好聚好散,别让我恨你!”
“那你就恨我好了!我就是个坏人,我就是看不得你们在一起!”
裴以默突然邪妄地笑了,见施然说得这么彻底,一切无法挽回了,他索性破罐破摔,“施然,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柏明辰突然消失了吗?你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吗?是我,是我找人威胁他,让他离开徽城的。我就是不要你们在一起,有我在,你就不要做那个美梦!”
施然看着他,心灰意冷。她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施然眼睛里的冰冷刺痛心脏,但裴以默还是接着扮演大恶人的角色,把话说得更难听,“现在,我还是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可以去找他,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我老婆,你们在一起就是偷情!见不得光的,你们会被叫奸夫□□,被人指着骂!”
“你又能得到什么好?”
“看到你们不好,我就开心。”
裴以默冷笑着,带着警告的意思,“施然,我的人,姓柏的永远别想动!”
施然扬起脸,正面对上,“裴以默,随你。但是我要正式告诉你,我要和你离婚,如果协商不了,我们就去法院。我一定要和你离婚,从现在起,我不是你老婆。除了那张结婚证,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上次也许是气话,但这次绝对是已经下了决心的。裴以默听得出来,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决绝、恨意,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