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瑜笑了,“我有这么好吗?”
这种别人独家偏爱,坚定地选择的感情太稀奇,听得她眼眶湿热,都要感动哭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张婉瑜,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希望我能够弥补你在明辰那里的失落和遗憾。”
“你怎么揪着不放啊!我就是早上心情不好,跟他吵了几句而已。”
张婉瑜想开了,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她喜欢得坦坦荡荡,也该潇洒放下。
“你不觉得,就算我跟明辰在一起,其实也会合不来。你看施然多大方、体贴,她就是和明辰很有默契,互相惦记着。我可做不到,我只想做个小女人,让我的男人疼我,爱我。”
她明白幻想和现实,很清醒,所以,她会尽心抓住一段最舒适的爱情。这份爱情,当然是许光帆。
繁星满天,浪漫得像一首情诗。晚风吹动草木,施然嘴角含笑地回来。她本来是去确认一下今晚的就寝安排,无意间听到两人的谈话,两个聪明人互相拿捏,很是有趣,她忍不住偷听了几句。
早上偷听,晚上也偷听,这个行径虽然很不好,让她自己鄙视自己,但磕到小甜剧的心情还是很快乐。
她故意走到柏明辰身后,弯腰俯在他耳边,暧昧说道:“大帆不会过来了,今晚就我陪你吧。”
柏明辰也笑了,抬头轻吻了她俏皮可爱的脸颊,“求之不得。”
夏夜林间同眠,心神摇醉。星光洒落,气息逐渐平稳,施然深呼吸几口,侧脸看向他,“我可以跟你讲话了吗?”
她脸还是红红的,比中午在阳光下还红,多了几分娇艳。他只看了一眼,就拿手腕压住眼睛,苦笑道:“我太没有自制力了,我有罪。”
“为什么不是我魅力太大,你抗拒不了呢?”施然的声音,不自觉地含嗔带笑,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柏明辰起身,扯开帐篷的一角,让风灌进来,冷静冷静。他想着这样可能不行,还是得把许光帆叫回来。偏此时施然还弱弱地靠在他背上,取笑道:“这么能克制啊!”
他心一横,将她抱到怀里,狠狠地亲了她一下,“拿捏我是不是?以后,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我厉害!”
施然哈哈大笑,从他怀里离开,和他并肩坐在一起看着星空。
这样美丽动人的夏夜,置身大自然里,和心爱之人亲密接触,太过醉人,几乎让人忘记时间和自我。只是,他暂时不想做到那一步,及时止住了。
他有他的考量,她选择尊重。
“你是不是想叫大帆回来?”施然好像是摸准了他的心思,还笑着说:“你不怕婉瑜再生你的气,你就去叫他。”
夜风清凉扑面,吹去一些热切的心思。柏明辰喝了半瓶水,才敢再次看向她,“然然,等我们结婚后,才可以......现在我躺在你身边,会管住自己。”
这句不是欢愉玩笑,风吹过他的鬓角,他眉目温和坚定。
他对这些事情如此郑重、认真,施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微微别过脸去。
柏明辰握住她的手,说:“以前年纪小,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也打定主意要一直在一起。但那份喜欢,不掺别的心思。现在我们都长大了,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爱,也懂了很多。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和以前一样,对你是最真最纯的心思。等我给你婚礼,让你做了我的新娘,才敢放肆。”
她一个眼神,他就懂了她内心所虑。所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她明白他的心意,也不要有顾虑。
施然听着,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心情,情绪浓重了好大一会儿。
“你现在话怎么这么多,心思还这么细。这可怎么办,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会不会不是你的对手,要被你牵着走。”
柏明辰笑笑,“然然,我永远臣服于你。”轻轻一吻后,揽着她的肩,陪她一起观赏星阵。
后来两人并排躺着,平和静好。但还没有睡意,施然就跟他聊天,聊到了柏明曦。
“明曦转学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
“那我们以后去了武汉,就要很少见到她了。”
施然手背碰了碰他,小心问道:“明辰,你.......我们结婚的事情,不告诉你妈吗?”
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她知道柏明辰心中有怨恨,几乎不提起自己亲妈的事情。但是,结婚这样的大事,肯定还是要告诉她的。毕竟,她是两人唯一的长辈了。
柏明辰气息缓了一下,嗓音有些哑,“不用告诉她。”
施然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柏明辰自己说了出来,“我不想见她,有时候,我也不想见明曦。”
施然意识到什么,没有接话,静静听着。
“我爸当时还有救,医生说就是抢救过来,人也是重伤,以后可能要卧床。她就签字放弃手术了......”
施然跟着起身,心疼地看着他。
“在我爸辛苦賺钱养家的时候,她和别人.......有了明曦,我爸生死之际,她又放弃了。怎么会有她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明曦果然不姓柏。
“明辰......”
不等她安慰,柏明辰回头看着她,勉力笑笑,“然然,我也只有你了。”
他们失去了很多,最后只剩彼此。
长安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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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风景秀美,有树有水,施然很喜欢,大有要长住的意向。但四个人是出来游玩的,哪能在一个地方打转。
很快到了东丘市,张婉瑜说要去看荷花。但施然却怕晒,想躲在一个有空调的地方偷懒。
“你昨天在水里抓鱼,那么起劲,怎么不怕晒?我不管,我去买票了,买回来,你必须去!”
张婉瑜说着,就去买票了。
许光帆在给车子加油,柏明辰也下了车,问他,“大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快说!”
许光帆说没什么。
“你这两天一直刻意留心然然,刚才她说去服务站休息,你不让,到底为什么,快说,不说我生气了!”
许光帆看了看,低声说道:“我怕她看到新闻。”
“裴以默的事情?”
“嗯,前天晚上徽城发生了命案,嫌犯裴以默和张星涛在逃,全城抓捕。”
柏明辰大惊,但也疑窦丛生,以裴以默的性格,不至于会行凶杀人。
“死者是沈一简,他本来就在取保候审期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杀了。”
服务站点肯定都有通缉、抓捕消息,许光帆怕施然知道了,白白难过,所以才留心着施然的动向。但此刻施然坐在车里,觉得无聊,在看手机,这里信号好,难保她不会刷到新闻。
“你看,你都这么在意这个事情,要是施然知道了.......”
柏明辰皱眉,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这不像裴以默做的事情。”
许光帆说:“管他呢,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最好我们都不知道。”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对施然说:“婉瑜买到票了,我们一起去吧。”
施然看出柏明辰神色有异,就问:“明辰怎么了?”
“渴了吧,走,我们去买冷饮。”
施然戴好帽子,从车上下来,挽着柏明辰的胳膊,跟随许光帆走着。
虽然天气热,但公园的人很多,荷花池边上到处都是人。施然拿手机拍照的时候,被人一撞,咚——手机掉进池底。
“我手机.......”
柏明辰找到夹子,给夹了上来,但手机泡水,肯定不能用了。
张婉瑜说:“换新手机吧。”
施然对电子产品没有什么追求,能用就用着。只是,她突然想起,这部手机是裴以默送的。
果然,要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告别了。不知为何,她有一丝丝不舍,还有难过。
几人吃了饭,又去游乐场开卡丁车,这样无忧无虑地玩到晚上,大家都有些累了。许光帆和张婉瑜先去订酒店,柏明辰和施然在街上,打算买部新手机。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施然捧着手机,怀疑导航。
柏明辰接过,说:“我看看。”
暮色降临,路边还有一个老奶奶在卖花。只剩一束紫色小雏菊,人来人往,无人问津。
“明辰,我们买束花吧。”
施然抱着买来的花,幸福地依附着柏明辰,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等我们老了,也这样卖花。”
此刻全是幸福的心境,不知周遭的变化。
“然然,这部喜欢吗?”
两人挑选手机,店员趁机推荐说:“先生,小姐,这部手机有情侣款的哦,先生要不要也买一部?”
柏明辰说:“好啊,拿给我们看下吧,谢谢。”
情侣款手机,施然又被提醒了一次,那些过去,总会留下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然然,你觉得好不好?”
“不太喜欢这款,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施然拒绝。
从店里出来,街上路灯都亮着,汽车和行人吵闹无序。许光帆从那边过来,问他们手机买好了没有。
“还没有,还要再看看。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许光帆说:“今天吃了小龙虾,婉瑜有些过敏了,我打算带她去医院,先过来找你们,省得得会儿互相找不到。”
施然说:“那我们先回去吧,先送婉瑜去医院,我和明辰也去。”
“不用,你们先回酒店吧,我们都订好房间了,走吧。”
街景影乱,不经意错看一眼,施然心中一紧,还以为是幻觉。
三人穿过繁忙的街巷时,听到求救声,不远处的街口,车子发生了碰撞,有人被压在车下。情势危急,许光帆火速跑了过去帮忙。
“这里等我!”柏明辰匆匆嘱咐一句,也跑了过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警也赶到了。施然焦急地看着,突然闻到一股很呛鼻的油烟味,发觉事情不妙。
“快散开!油箱漏了,会爆炸的,有危险!”
交警吹着哨子,紧急疏散人群,警戒线拉起,人群惶惶向后,施然也被隔得很远。
“明辰——”
暮色浓重,一股无形的窒息感压迫着。她不知道是该不该叫柏明辰放弃救人,快点儿过来,但心里也知道,他不会听话地过来。
“别人生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一定要救人的话,就救吧,如果你有不测,我随你就是了。”
施然在喃喃自语中定了心神,晚风一吹,脸上冰凉凉的,竟是泪水。
也许,这才是她最爱他的地方。爱他的正直善良,超出常人的那种品格,他会为别人奋不顾身,会给濒临绝境的人带去生的希望。
他是个普通人,但他有她以为的英雄模样。比起过去,她对他的爱意多了一重爱慕和钦佩,这是一个人仰望另一个人才有的心境。
她小小的私心怪着他,想着事后一定要狠狠地骂他,让他认错。但也知道,他没有错。
此刻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明明就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没有一丝退路。
所以,他生,她生。他死,她也跟着。
施然被人群拥挤着后退,脚下一空,跌倒在台阶上,怀里的鲜花滚落一地。
她想去捡,有人过来,一只脚踏了上去,压陷花朵。
夜色凌乱里,她看清了来人,倒吸一口凉气,“以默——”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柏明辰教的道理真的好。你们再如胶似漆,你也有落单的时间。”
他掌心干燥灼热,抚着她的脸颊,阴鸷地看着她。
此刻的他,陌生冰冷,周身被一种落魄难合的阴郁气质笼罩着。
“你........”
施然整个人被大力拉起,不等她说什么,他大步走着,她只能被迫跟上。
她挣脱不掉,也不吵闹,走到车边的时候,火光一闪,背后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施然转身,火光耀眼,人群摇晃着逃窜,“明——”
她还没有叫出口,后颈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长安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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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辰——”
施然猛地惊醒,大口喘气,摆脱梦魇。昏迷前的火光、爆炸在她脑中一一闪过。
周遭缺少光亮,但裴以默还在她身边,施然一把抓住他,满脸恐惧,“爆炸了!”
她紧张到难以自抑,在跟他求证。
裴以默淡淡道:“他死了!”
“不!”施然松开他,捂着晕胀的头,捶打了几下,缓了缓,“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处废弃的仓库,张星涛坐在那边,背对着他们。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裴以默起身,走到那边去,不知道跟张星涛说了什么。
张星涛看了看施然,表意不善,起身出去了。
“以默,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胡茬明显,身形消瘦,很是狼狈,肯定是出事了。
“逃命。”裴以默脸色阴沉,并不想多说话。
“为什么?”施然追着问。
他坐下,月光流转进来,照在他身侧。他躲避着和她对视,唇角抿着,内心不平静。
“你要我当人质,又不跟我说为什么?”
施然抬手摸了摸被击打的地方,还是很疼,“我们这是在哪儿?已经不在东丘了,是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怎么不问柏明辰了?”裴以默打断她。
施然脸上掠过担忧之色,但她很是镇静,“他不会有事的。”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她陪着他就是了。情到深处,生死也没有那么紧要了。
裴以默冰冷讽笑,“如果他真的死了呢?你愿意陪他去死是吗?施然,你现在是死是活,我说了算。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不如,你陪着我死。这样,最后还是我赢了柏明辰。”
他这样来定义输赢,施然也不跟他争辩,“你先跟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