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斯九在不经意漏出的一点温柔,就足以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
吕濡也不例外。
妈妈葬礼后的那个滂沱雨夜,男人撑着黑伞,俯身递过来一只手,对她说——
“哭出来。”
语气似命令又似诱哄。
但无论哪种,都温柔的叫人无法抗拒。
吕濡一直记得,那晚的雨幕茫茫无边,仿佛可以吞没一切,而她头顶上那把伞却岿然不动,稳稳的为她隔绝出一方可以容身的天地。
那天,她第一次从这双桃花眼里窥见这般浅淡却足以蚀骨的温柔。
不过后来她也明白,这温柔大抵是出于对她的怜悯。
就如同现在。
被指腹擦过的脸颊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拉回吕濡恍惚的神思。
面前的男人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用目光将她笼罩住。
绵密的像这无边的夜色。
胸腔中“咚”的一声响,吕濡分辨出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慌乱的后退半步,生怕被他听到。
严斯九似乎被她突然的动作惊扰,眉梢微抬,顿了下才缓缓直起身,视线却没有离开她。
吕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她宁愿严斯九恶劣的逗弄自己,也不愿承受这令人心悸的温柔。
嗅到空气中隐约的甜腻香水气味,吕濡思绪逐渐清明。
沐浴露留香果然很短,清淡的玫瑰海盐气息早已消失不见。
借着低头擦眼泪,吕濡躲开他的视线。
严斯九见她用睡衣袖子在眼睛上胡乱的抹着,一时间洁癖发作,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别擦了。”
宽大干燥的掌心,热度超过她的体温,吕濡不由软了手臂。
严斯九训斥:“袖子干净吗就擦眼睛?之前得结膜炎眼睛睁不开的时候都忘了?”
之前语气里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
吕濡却莫名松了口气,心跳回归正常频率。
她还是习惯这样的严斯九,哪怕是在训她。
她抿了下唇,几秒后抬起头,眼睛里写着反驳的话——
【干净,我睡衣很干净的。】
严斯九看懂了,微挑眉稍,收紧掌心,加重禁锢的力道,像是在惩罚她的“顶嘴”。
细细的腕骨在他手中脆弱的好似一捏就断。
吕濡只好求饶。
清凌凌的眼睛眨巴几下,表示她不敢了。
严斯九这才满意,松开手,侧身冲着卫生间的方向一抬下巴:“去洗脸。”
吕濡重获自由,揉着手腕听话的往卫生间去。
进去后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关门。
只是洗个脸,好像没必要关门。
严斯九见她扶着门框一脸踌躇,误会她是害怕,就走了过来:“别怕,我就在这儿。”
吕濡一和他的视线对上,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忙别开眼,把门关上。
看着男人被灯光投映在玻璃门上的影子,她一时不知道是心安多一些,还是心慌多一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鼓动着,一起一伏的飘荡,吕濡咬了一下唇,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伸手贴过去。
磨砂的玻璃泛着丝丝凉意,和掌心的热度对比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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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客厅,严斯九靠着中岛台喝水,长腿随意屈着,姿态懒散却赏心悦目。
吕濡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时不时的偷眼看。